杰森把車開回家里，先讓拉里歇著。

拉里有點擔心，問：“警探，有什么麻煩事？”

布洛克搖頭：“沒事，就是杰森出名了而已。”

杰森拽著布洛克，把他一路拉到社區(qū)外頭的荒地。

“你問我，就問對人了！”

布洛克撥開杰森的手指，點著了煙，抽了口：“牛頭人俱樂部里，一直在傳頌?zāi)愕叵氯惖倪B勝戰(zhàn)績；西區(qū)街頭的小崽子說，你曾經(jīng)一個打十個，解決了來自海底的短刀兄弟幫會；我去年就聽說你是成功率最高的街頭承包商，后來私下查過，發(fā)現(xiàn)你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造成問題的人……”

“你當真的？”杰森笑了一聲。

“我當真的，所以我才會在最兇險的時候請你幫忙。當然，那次親眼看到你動手的場景，還是有點震驚。”

杰森的食指又一次杵上了布洛克的面門：“我得認真告訴你，很多事情，都是為了給人幫忙才做的。我不是殺手，不摻和哥譚亂七八糟的事。”

“我知道，我知道，但別人知道么？哥譚這個地方，真相不如爛透的番茄，謠言才是踏馬流通貨幣。”

布洛克吐著煙圈，慢吞吞地說：“那天冷庫里的事，沒人泄露，除了當時在場的人，外人誰也不知道。不過，你記得米洛斯，格拉帕么？”

杰森皺眉想了想：“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法爾科內(nèi)的保鏢？下頜留山羊胡的那個？”

“是的，就是他。法爾科內(nèi)這幾年把街頭的地盤劃分給老人，而把年輕人留在身邊。米洛斯.格拉帕就是其中很受重用的一個，他既是保鏢，也有自己的部下和產(chǎn)業(yè)。法爾科內(nèi)去冷庫的時候，米洛斯.格拉帕也在場，第二天他就在自己的手下們面前提了句，要他們輕易別惹你。法爾科內(nèi)閣下的保鏢說出的話，有什么份量，你明白么？”

“我可真謝謝他！”杰森翻了個白眼。

“格拉帕的這句話，很快就在街頭傳開了。最近這幾天，哥譚至少一半的黑幫成員聽說了你的名頭。很多人以為，格拉帕在某個時候和你沖突，吃過虧，再考慮到你這兩年忽然就冒出來，在街頭說打誰就打誰，狠得不像話……你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是個街頭承包商？于是就有了傳聞，而且越傳越驚悚。”

有輛重載卡車駛過大橋，橋面隆隆一陣轟鳴。

等到頭頂安靜下來，布洛克嗤笑了幾聲：“現(xiàn)在街面上關(guān)于你身份背景的傳聞，至少有六種。有說你是職業(yè)殺手；有說你是從國防部秘密項目脫身的強化戰(zhàn)士；有說你是受華國命令潛伏在燈塔國的特工；有說你是從未來回到現(xiàn)在的人形戰(zhàn)斗兵器，真身戴著橡膠皮套，有鋼鐵骨骼……”

杰森做了個停止的手勢：“等等，等等，人形戰(zhàn)斗兵器那個，我聽得耳熟。難不成我還有個代號T800？那，那不是我去年被你騙去喝酒，喝醉了以后現(xiàn)編的故事嗎？”

“是你編的故事沒錯，我一直記著呢。所以前兩天我把這故事往你身上套，傳出去了。老實說，喜歡這背景的人挺多，在六個主要傳聞里，能排第四。但最主流的、大家普遍相信的，還是職業(yè)殺手的背景，大概因為夠直接，符合街頭承包商的上升路徑。”

“上升路徑？”

杰森的注意力被這個詞吸引了，他想了想，冷笑幾聲。

在杰森之前，哥譚街頭最能打的承包商是維克多.扎斯。這個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法爾科內(nèi)手下的王牌人物，地位比米洛斯.格拉帕或者穆尼女士更高。或許在很多人心里，真覺得杰森也會這樣發(fā)展。

想到這里，他忽然明白：“所以費什.穆尼的人會來向我示好！荒唐，這是想拉我入伙呢！”

“費什最兇悍的手下布奇死了，她今天明顯感到人手不足，壓力非常大。既然有維克多.扎斯的先例在前，她讓人來探一探你的口風，也很正常。怎么樣，如果你和費什攜手，哪天她向法爾科內(nèi)宣戰(zhàn)了，你就能和維克多.扎斯再斗一場！”

布洛克忽然說了一長串。

杰森忍不住沖這個胡子拉碴、滿臉頹廢的中年警探嘆氣，顯然這些話是費什.穆尼讓他說的。布洛克早年曾經(jīng)和穆尼有點親密關(guān)系，兩人一直有點私下的互助，所以布洛克才敢于去冷庫里救人。結(jié)果穆尼出人意料地忽然翻臉，他不得不靠杰森出面掀桌子救命。

杰森以為，出了那檔子事以后，布洛克應(yīng)該遠離穆尼女士才對。結(jié)果，這兩人的關(guān)聯(lián)居然還維持著？你，哈維.布洛克葬送了穆尼女士的精銳手下，然后再替她招攬我？

好吧，哥譚真是個魔幻的城市。

你在這個城市里可以做任何事，這個城市會給出怎么樣的回應(yīng)，你也永遠也不可能預(yù)料。因為你面對的人全都是神經(jīng)病，所以你也根本算不清，什么樣的做法是對，什么樣的做法是錯。

杰森搖了搖頭，把貴賓卡遞給了布洛克：“算了，把這張卡還給穆尼女士吧，就說，嗯，我年紀還小，不能喝酒。”

布洛克卻不去接那張卡。

“杰森，我知道你有秘密，不止冷庫的事，還有別的。你想保住你的秘密，不喜歡有人打擾，這可以理解。但你總會漸漸出名的。所以，就得放任謠言，助長謠言，鼓勵旁人盡情的編。等他們編夠了……”

布洛克把煙頭彈進污水溝里：“真相反而就沒人在乎。”

杰森面無表情：“你說的很有道理。過幾天看看，會不會有人給我下單子殺人。說不定，有人給我錢，讓我干掉哥譚警局的洛布警長。”

布洛克忽然陷入了沉思，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如果真有這樣的單子，我加你五百塊。”

杰森笑著拍了拍布洛克的肩膀，說天快黑了，我沒準備你的晚飯，你可以走了。

杰森逛回社區(qū)的時候，鮑勃.貝爾徹知道他來了，正在開放式的廚房里抓緊做漢堡。

羅曼坐在外頭等開飯，見到杰森，忍不住又嬉皮笑臉地問：“杰森，你真的是職業(yè)殺手嗎？”

杰森凝視著這個黑人青年，眼神中忽然兇光閃爍。

羅曼年紀不大，混跡哥譚的犯罪圈子很久了，對這種眼神簡直再熟悉不過。

他下意識地一縮頭，幾乎要翻身逃跑，這時候他聽見杰森說：“我不是職業(yè)殺手，是雇傭兵。我這兩天在歐洲殺了人，回到美國又殺了人。被我干掉的人，個個都全副武裝，能夠組成一支軍隊。但他們都死了，就死在我的拳頭下。”

巨人伸出雙手，握成拳頭，讓羅曼看他手背關(guān)節(jié)處剛愈合的瘢痕。

羅曼張大了嘴，震驚得整個人都僵住了。

杰森正打算再說點自己的經(jīng)歷，下點猛料，羅曼卻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杰森，你別開玩笑了，你在騙我！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