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老夫人點頭，“既然如此，李管家比照去年的辦就是了，慕容大人那里，比往年再添個三分之一就是了。”

寧曉曼聞言，嬌羞的貼在寧老婦人的肩膀上，“多謝娘親。”

慕容大人慕容隱，是當今陛下欽點的禁軍首領。

他正妻當年難產，生下一子慕容翊后，就撒手人寰，慕容隱就對這位嫡子十分寵溺。

慕容大人后來也添了幾位庶子，但沒有人能動搖慕容翊的地位。

慕容翊現在雖無官職，但慕容隱求了圣旨，將其帶入禁軍磨礪，所有人都說，慕容翊有望成為，繼裴家那位早逝的少年將軍之后，最年輕有為的將軍。

而且這位被予以厚望的慕容翊，相貌出眾，身材挺拔，這些年來，想要和慕容府上結親的人不計其數。

寧曉曼在街上曾經遠遠遇見過慕容翊馭馬而行，就芳心暗許，一心想要嫁進慕容府，做未來的將軍夫人。

只不過沈卿婉不同意，還幾次三番的勸她放棄，讓寧曉曼心生厭惡。

寧老婦人寵溺的捏了捏寧曉曼的鼻子，“娘也盼著你能逞心如意，他日你的夫君，能和你哥哥相互扶持，我們寧府，便可地位永固。”

“那是當然。”寧曉曼笑得很甜，“我的夫君，自然要幫襯著寧府了。”

“你呀，也不知道羞。”

“娘親面前，曉曼不必遮掩。”

李管家看著寧家母女這般親昵，欲言又止，卻也沒有要退下的意思。

寧老夫人開口，“還有事？”

“敢問老夫人。”李管家趕忙說道，“這添加年節禮的錢銀，從哪里出？”

寧老夫人聞言，面色一沉，難道說……

寧曉曼已經不以為然的開口了，“李管家是糊涂了嗎？自然是從寧府賬上出？難不成這點銀兩，寧府也出不起了嗎？”

“正是！”李管家垂首應道。

“什么？”寧曉曼只是隨口一說，誰料李管家竟然應了。

什么叫寧府出不起銀兩？這樣的話，寧曉曼已經許久不曾聽到過了，久到她忘了缺銀子是什么滋味。

“寧大人這幾個月的俸祿，都用于年節用品采購，府上諸人新衣定制，除此之外，小姐還訂了一套上好的頭面，小少爺則是買了一份上好的文房四寶。”

“余下的銀子，確是不多了。”李管家早有準備，此刻高高舉起手中的賬簿，上面清清楚楚記著每一筆開銷。

寧曉曼搶走了賬簿，隨手翻看著，“怎么就沒有銀子了，香縈閣的銀子呢？你記到哪里去了？”

“香縈閣的銀子，從上個月開始，就沒有再送來了。”李管家解釋道，“小的去問過，但香縈閣換了掌柜，對方說并不認識小的，也不知道，需要送銀子進寧府……”

“胡說八道！”寧曉曼憤憤的將賬簿一摔，就要沖出去，“一定是沈卿婉，她這就是要故意與我為難，我去找她。”

寧老夫人卻攔住了寧曉曼，揮退了李管家……

“娘，你攔著我做什么？”寧曉曼不解。

寧老夫人拍了拍寧曉曼的手，她這個女兒年幼的時候，跟著他們吃了不少的苦，寧家起勢之后，她就一心想要彌補，卻養成了她有些張揚的個性。

當年沈卿婉執意要經商的時候，寧府上下都不贊成，也都覺得一介女流，根本無法在郾城立足，可沈卿婉硬生生的闖出了一條路，讓香縈閣家喻戶曉。

以前在宴席之中，總是做冷板凳的她，也漸漸受到了重視，甚至有人為了求購香縈閣的一兩件小東西，特意送貴重的禮物給她。

她是滿心的感激，也是真的把沈卿婉，當成是自己的親閨女一樣的對待，反正府中已經有了煥兒，她也就不必計較，沈卿婉是不是有所出。

漸漸地，寧府上下都習慣了奢侈的生活，也習慣了每逢年節換新所有的東西，還都要最好的。

只是她的心里，總是會隱隱不安，擔心有朝一日，沈卿婉和寧莫塵的感情生變，會影響寧府。

所以她瞞著柳妙蓉和煥兒的關系，也極力促成寧曉曼和慕容翊的往來，只是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她嘆了一口氣，“我不是要攔著你，而是要跟你一起。”

“一起？您跟我一起做什么？”

“去給你大嫂賠罪！”

“啊？”

……

沈卿婉趴在榻上，任由小桃輕輕的為她涂抹藥膏。

寧家祖傳的誡鞭，的確厲害，過去了這么多天了，傷口還是沒有完全愈合，只要動一動，傷口就會撕裂開來。

小桃心疼得要死，這會也忍不住的抽鼻子抱怨，“大人是夫人的枕邊人，怎么就能下這樣的狠手？”

沈卿婉也不知寧莫塵為何會這般，大概她從不是他想要的枕邊人吧。

小桃有些謹慎的問道，“夫人，小桃好似從未聽你提起過家人，夫人的爹娘……，真的不在了嗎？”

沈卿婉自嫁入寧府，就不曾提及過家里人，府中上下都以為她家中已無人，“沒有，他們很好。”

沈卿婉蹭了蹭身下的軟枕，鼻子竟有些發酸，確是想家了。

小桃不知怎的，手下的力道一重，沈卿婉倒吸一口涼氣……

“對不起，小桃弄疼了夫人。”小桃立刻收手，滿眼愧疚。

沈卿婉擺擺手，她這傷是誡鞭倒刺所致，一直不大好，難免會有些疼。

“既然夫人娘家還有人，你受了這樣的委屈，為何不回去？”小桃追問著，“若是他們知道，你傷成這樣，必然會為你做主的。”

“我自己做的選擇，不論什么后果，總是要自己擔著的。”沈卿婉的思緒飄得很遠，遠到七年前，她自以為是的跪在熟悉的院子里，倔強的說了很多話，每一句都帶著決絕和年少時的自以為是。

“而且……，我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怪我。”

“一定不會！”小桃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這世上哪有不疼愛自己孩子的父母呢？”

“或許，他們在等你回去。”

沈卿婉鼻子更算，那股子溫熱的眼淚，差點就壓不下去，“會回去的，只是，不能是現在。”

“夫人……”小桃還想要說什么，房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帶著冬日的寒風，讓人瞬間就打了個寒顫。

小桃趕忙拿起毯子，蓋住了衣著輕薄的沈卿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