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立于矩陣中央，萬明抬眼望去，四根通頂的洛書柱佇立于東，西，南，北四大方位，構成了一個四面體的能量囚籠。

柱體表面的青銅紋路，實為《河圖》初代算法的加密結晶，分別擔負著掃描，改碼，殺毒，回收四大功能。

其中，東方柱浮現伏羲卦序全息投影，負責掃描考生骨骼量子共振頻率，進而窺探其天賦參數，成色幾何。

西方柱閃爍甲骨文形態的DNA螺旋，核心功能之“量子重構”，將由它來主要發起。

南方柱中，流淌液態汞構成的《連山易》卦辭，汞液的溫度對應著殺毒程序強度。

北方柱則鑲嵌三千枚青銅算珠，每顆珠內，都囚禁著歷屆失敗者的意識殘片，作為靈樞矩陣的算法優化，永久地封存在這陣法之中。

那漢子的頭頂上方，「太乙九宮爐」懸浮于半空之上，爐中翻涌的紫色雷光，實為高速流竄的陽電子流。

隨著儀式開啟，負責掃描的東方柱率先亮起，淡淡的紅光散開，籠罩于那漢子的全身各處。

“天賦檢測中......”

機械女聲緩緩地播報著。

“靈樞量子能適配度......61

“混沌算法親和指數......4

“神經回路帶寬......0.1

“系統判定......

“考生天賦為——量子劍修。”

一旁，聽到參數的結果之后，門口的兵衛不由得挑了挑眉，看熱鬧般抱起了肩膀，歪歪地靠在一旁的門檻之上。

差九分。

三項參數中，靈樞量子能適配度的及格標準為70，后面兩者則分別30與10。

后續的系統補強，只會針對考生的優勢參數進行提升。

其自身的參數與及格標準差值越小，相對應的風險也越小。

反過來，差得越多，風險也就越大。

“量子重構協議載入......

“目標靈樞量子能適配度，70。”

電子女聲再次響起，仿佛是一聲發令槍響，下一秒，四根洛書柱驟然亮起。

半空之上，滿盛著陽電子流的爐鼎轟然炸開，四散的高能粒子如若飛濺的火星，即刻便籠罩在這矩陣之中。

火花掃過那西方的洛書柱，柱身之上，上古卦象瞬間便化作為猩紅色的代碼洪流，傾瀉而下，向著矩陣中央的男人極速掠去。

上一世，陸離哪見過這副場景，只見他瞠目結舌地望著矩陣方向，幾乎快要忘了自己的事。

伴隨著一聲凄厲的叫喊，矩陣中央，男人的肉身竟開始了解離。

四肢，軀干，頭顱依次解體，剛剛還在跟自己交談的萬明，很快便被分解為了夸克級粒子，消散于一片虛空之中。

沒有血腥，卻更令人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四柱齊鳴。

這一刻，靈樞矩陣中算力已然催動到極致。

矩陣中的空氣也在為之鼓蕩，仿佛能量也有了實體一般。

三秒。

或許不到三秒。

矩陣中央，四散的粒子聚了又聚，卻終究沒能重新幻為人形。

“重構失敗。

“回收程序，啟動。”

依舊是毫無感情的電子女聲，半空的太乙九宮爐再次恢復為最初的光景。

四柱寂滅，鑲嵌著千枚青銅算珠的北方柱，此時微微亮起了白光。

緊跟著，仿佛一道引力出現，矩陣之中，四散的粒子匯入了柱體之上的一枚算珠之內。

如同過往的失敗者一樣，男人的意識殘片，被永久地封存于那北柱之內。

而他的一切過往，也都被重新利用，成為了靈樞矩陣的算力補充。

......

這......

這么倒霉的嗎？

大陣門口兵衛咧了咧嘴，暗自搖頭。

先前，他瞥見過那漢子的帛書信息，上面分明寫著，死亡概率只有10%，算是歷年來見過的最低考生了。

但現實再一次證明。

生死面前，再低的概率也不應該來賭。

因為當它發生的時候，那結果就是100%。

“漕幫不挺好的嘛......”

兵衛低聲嘟囔著。

他的崗位，是花了3000道紋換回來的。

而剛剛的那一幕，讓他心中再次慶幸，自己當初的選擇是多么英明。

“請編號347S13的考生登上祭壇。”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以至于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回過神來。

直到電子女聲再一次響起，大廳中的人們方才如夢方醒。

遠處，隨著電子音的催促，死亡的實感方才令所有的候選人后知后覺。

大廳里，每個人都肉眼可見的慌亂起來。

其中，被叫到編號的那一考生，更是觸電一般跳起，忙不迭地向著門口的棄權登記處走了過去。

“編號347S13，棄權。”

緊跟著，其余人也不再猶豫。

電子音不知疲倦的推進著流程，大廳里人群腳步匆匆，神色驚惶。

“編號871H12，棄權。”

“編號985Q51，棄權。”

“......”

二樓之上，主考官孫淼已經在副官的服侍下開始穿上自己的外套了。

一般來說，出現這種情況，就意味著今天可以提前下班了。

這群底層的笨蛋就是這樣，風險提前告知一萬次，他們也都權當沒看到一般。

一個個烏央烏央地涌了過來，堅信自己就是那天選之子。

可親眼看見一次死亡之后，卻又瞬間全都作鳥獸散，仿佛是第一次得知會有這種風險一般。

大約，是他們的腦袋，壓根就無法理解文本抽象的事物。

就像是......

蝗蟲。

跟這群蠢貨打交道的工作，我是一天也做不下去了。

孫淼默然想著。

不出所料，原本還稍顯擁擠的大廳之中，也很快就變得空蕩蕩了起來。

“......下一組。

“請編號142E07進入靈樞矩陣。”

“唔？”

二樓之上，眾人動作為之一滯。

聽聞樓下仍有考生還不棄權，每個人都不由得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相比于被打攪了提前下班的好興致，孫淼的心情，更多地則是好奇。

他擺了擺手，副官識趣地退至一旁。

垂眸看去，一名清瘦的少年仍呆呆地站在那大廳一角。

男孩單薄的肩胛勉強撐起素葛深衣，左耳垂懸著半枚「尚同鏈」殘環。

此刻，隨著他粗重的呼吸，頸側正閃爍著忽明忽暗的《節用訓》殘章。

墨家學徒？

先是漕幫，又是墨家，今天是怎么了？

孫淼認出了那極具特色的服飾，心中不由得暗笑。

只見他緩緩歸位，靜待著少年隨后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