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能通過角抵獲得官職,接下來便首先要獲得“良家子”的身份了。
紀陟自然肯定算不上良家子了,不過此時王朝末年,本也沒有多少真正意義的良家子。
而角抵所要求的,其實更多是一個符合材力之士選拔的身份。
在吳勝等人的打探下,紀陟了解到這個身份獲得的途徑其實不少。
因為袁術舉辦這個比賽的本意,就是希望招攬更多的健勇之士,所以條件并不算嚴苛,只要有一定勇武名聲的人便可以參與。
那怎么樣才能獲得這個名聲呢,便需要有人保舉。
二百石以上的官吏,郡內(nèi)的士紳豪族,以及城中的各大武館館主,都屬于有資格保舉的人物。
前兩者紀陟自然不去考慮,又在城中打聽一番,聽說有家趙氏武館名氣不小,據(jù)說館內(nèi)武術是傳自諸子百家里的墨家技藝,又離的不算太遠,紀陟一番沉吟,便敲定了這家武館前去拜師。
一方面自然是為了獲得參與角場的資格,另一方面,上次與朱治一番激斗,紀陟本身也對武功產(chǎn)生了興趣。
按照功法越古老越強的理論,這墨家技法應該有些東西,若能習得,也算一舉兼得。
......
五日后,趙氏武館內(nèi)。
此時場中約莫有三十多人都在練拳,年紀最大的三旬出頭,最小也只有十一二歲,紀陟等人也在其中,此刻各個面色肅穆,身上穿著武館發(fā)放的黑色勁服,正一板一眼的隨著一個壯漢的聲音作著動作。
壯漢走到了紀陟面前,大聲喊道,“第十招,墨虎爪,掏!”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吳勝,李勛幾人興致勃勃地左轉成左弓步,右掌呈爪,隨身體轉動抓向前方,嘴里也大喊了一聲“掏”。
紀陟面無表情的跟著擺了個動作,顯得十分敷衍,壯漢不滿地瞪著他,紀陟抬眸回瞥。
兩人大眼瞪小眼著對視片刻,那壯漢先自轉開視線,繼續(xù)喊道,“第十一招,墨龍騰,踢!”
打完一套墨氏拳法,那壯漢又吩咐眾人扎會馬步,正要轉身離去,卻被身后的紀陟叫住。
“陳師兄?!奔o陟微笑上前問道,“今日已經(jīng)第五日了,館主還沒回來嗎?”
壯漢瞥了他眼,冷哼一聲,“你練拳這般不認真,便是館主回來了,也不可能讓你去參加角場,恁地敗壞咱們武館的名聲?!?
“這話說的?!奔o陟笑了笑道:“不練拳便不能打嗎?聽說陳師兄之前也去打過角場,還得了一個丁級材力,想來小弟也能僥幸贏個兩三場吧。”
角場規(guī)矩,贏三場為丁級材力,贏五場為丙級材力,贏七場為乙級材力,然后再贏一場才是甲級材力,贏足九場才算真正的冠軍。
不要覺得這個次數(shù)很少,角抵最重要的就是“兩兩相當”,也就說贏三場后,只能去打同樣為丁級材力的人,才算有效的勝次。
以此類推,冠軍便只能從兩個甲級材力中誕生。
姓陳的壯漢前三場贏的很是輕松,但是第四場碰見另一個武館的丁級材力,卻是沒過幾十招便敗下陣來,一直深以為恥。
此時聽到記陟提及此事,臉上肌肉抽搐了幾下,本待發(fā)作,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劇痛,讓他瞬間清醒不少,瞥了眼紀陟冷哼一聲,“你小子是有些氣力在身,但若是代表我們武館參加角抵,用的卻不是墨氏拳法,那叫怎么回事?”
紀陟第三日開始練拳便有些怠懶,對他這位交拳的師兄態(tài)度也變得隨意,姓陳的壯漢覺得礙眼,本想教訓紀陟一下,讓其吃點苦頭,卻不料沒過十多回合,反是他被打趴在地。
幸虧當時沒有外人,否則這臉就丟大了。
眼下姓陳的壯漢對紀陟是愈發(fā)看不順眼了,但打不過這小子,也只能忍氣吞聲,說完便要離開,卻被紀陟再次拉住。
“陳師兄,”紀陟笑吟吟的將他拉入堂內(nèi),掏出一貫錢塞在他的手上,“小弟不欲在此久留,幫忙想想辦法?!鳖D了頓,又壓低聲音道:“事成之后,另有重謝?!?
他原本是對這墨氏拳法抱著很大的期待,結果學了三天,便發(fā)現(xiàn)不過是些花拳繡腿。
朱治說的什么運勁,調(diào)息法門更是完全沒有,不由大失所望,便沒興趣繼續(xù)在這武館浪費時間了。
陳師兄掂了掂,估摸著這一貫起碼過千,不由心中一喜,這可是筆小財了,神情立刻和緩不少。
他抬頭看向紀陟,想了想道:“館主確實不在館內(nèi),不過大師兄昨天回來了,這樣吧,你在這里等會,我去幫你問問?!?
“那就有勞了,”紀陟笑容愈發(fā)燦爛,拱手說道。
進了內(nèi)堂,陳師兄指著堂上一個坐在幾案前飲酒的漢子說道,“這就是咱們武館的大師兄趙霸?!?
紀陟看了眼趙霸,對方大約三十多歲,一臉橫肉,身材頗為魁梧,拱手說道,“見過趙師兄。”
“你就是紀四?”
趙霸有點醉醺醺的,瞪著雙牛眼對著紀陟看了半天,方才起身上前,側著頭圍著紀陟轉了兩圈,不屑地道,“毛都沒長齊,就想去打角場?吃屎吃多了堵住心竅吶?”
紀陟挑了挑眉,看著趙霸身旁的陳師兄,“你沒告訴他?”
陳師兄還沒說話,趙霸已不耐煩地叱道,“告訴什么?”
他指了指臉一陣青一陣白的陳師兄道,“告訴我你打贏了這條廢狗?”
趙霸盯著紀陟,朝地上吐了口濃痰,“贏了這種貨色還不夠格代我趙家去打角場!”
紀陟淡淡地看了眼趙霸,默然片刻,扭頭對陳師兄道,“趙師兄喝多了,我明日再來拜訪?!?
剛要離開,卻見趙霸伸手拉住。
“走什么?”
趙霸直挺挺地站在紀陟面前,“你不是要去角場嗎,”他舉起手中的酒壺轉了轉道,“來,能搶下乃公手上之物,便算你...”
只聽“啪!”的一聲,趙霸手里的酒壺被紀陟瞬起一腳踢的粉碎,酒水流了滿地,直將鋪地的素縑淋個徹底。
“你...”
這一腳速度太快,趙霸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勃然罵道,“你個小婢養(yǎng)的!竟敢壞了乃公的美酒,我日你....”
話音未落,只見紀陟雙眉聳豎,箭步標前,一拳猛地轟在了趙霸的臉上!
隨著一聲骨肉碰撞的悶響,趙霸整個身子倒飛出去,帶起一片血雨,凌空轉了兩圈,方才摔倒在地!
“他喝的是酒還是尿?”
這時紀陟才好整以暇地看向震驚中的陳師兄,“怎么嘴這般臭?”
陳師兄立刻跑過去看向地上的趙霸,眼見他滿嘴吐血,怕是半口牙都被紀陟一拳打崩,頓時面色難看至極。
“來人,快來人,大師兄受傷了!”
他一邊對外面高喊,一邊對紀陟叫苦不迭地道,“你把趙霸打成這樣,館主回來一旦知道此事,怕是下場很慘!”
紀陟側過臉瞥了眼陳師兄:“你收了我的錢,若是辦不好事,現(xiàn)在就會下場很慘!”
他淡淡地道,“我保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