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煙塵漸漸消散，門外的風攜著細碎的飄雪飛進殿中。

朱燦收起御獸，搖頭笑道：

“既然凝聚出了靈根，我自然要去追尋仙道，這次回來原本是要跟師傅還有你們告別，最后坐在一起大醉一場，也算不枉一場緣分……沒想到最后竟是如此分別。”

朱燦拱手道：“就此別過了。”

言罷，朱燦迎著風雪向外走去。

路過幾人時，忽然一只冰涼的小手將他手腕抓住。

“你打算去哪？”

白霜看著他，眼中晶瑩，似有淚花。

朱燦看著她，頓了頓，開口道：“一個叫赤霄宗的地方，是個修仙者宗門。”

白霜輕輕點頭，強擠出一絲笑容道：“祝師弟仙道有成。”

她松開手，悄悄向后退了兩步。

朱燦一直知道白師姐其實是個外冷內熱的人，也早在先前接觸中，感受到了白師姐的一些情意。

但朱燦此時此刻，也只是輕輕點頭。

“多謝師姐。”

朱燦挎上黑淵紅蓮，走到門前，腳下一蹬，幾個縱身便消失在辭云觀的風雪中。

燕北急匆匆的跑到門前，少年郎鉚足了勁喊道：“小師弟！等你找到那勞什子赤霄宗，記得捎封信來！”

沒人知道朱燦聽沒聽到這句話，只有朱燦自己知道。

此時的朱燦站在辭云觀山下，回首向上看去，如今石階還是那道石階，只是物是人非。

“走了。”

他轉身離開。

在離開之前，朱燦還去了趟石門村。

到石門村時已是深夜。

他沒有驚擾任何人，只是在李叔家外看了眼，留下了一袋碎銀子。

然后他又回老房里坐了坐。

自從朱長貴將老房修繕完，他還沒有來住上一回，可惜了這家伙難得上心一次。

不過想起朱長貴，朱燦才想起來這次走又忘了跟小虎告別。

算了，下次一定。

雖然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時候了。

朱燦在老房里坐著，不知不覺便睡了一覺，好在趕著天亮前醒來，離開了石門村。

……

一個月后。

朱燦站在寧北府城門外，仰頭望著三丈高的青石城墻。

城頭旌旗獵獵，守城衛兵們身披鐵甲。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如此氣派的城池，連城門洞都鋪著整塊的青石板。

朱燦戴著斗笠，背著長弓，在城門下受了好一番盤查，這才被放進城內。

一進城門，旁邊便有一座茶棚。

朱燦悄無聲息的找了個角落坐下，茶棚里的伙計眼尖耳明，趕緊走上來問道：“客官要吃些什么？”

朱燦順出幾塊銅錢放在桌上，道：“一壺茶，半斤醬牛肉。”

茶棚伙計點頭下去，不多時便帶著醬牛肉和茶放在桌上。

他瞇眼打量著朱燦腰間裹布的長刀，搓了搓手問道：“客官是江湖人？”

朱燦咧嘴一笑：“山里的獵戶，進城賣點皮子，不算江湖人。”

茶棚伙計略有些失落的點頭道：“那客官慢用。”

“你對江湖人感興趣？”朱燦抬頭看了他一眼問道。

“不瞞客官您說，我自小想習武道踏江湖。”茶棚伙計嘆氣道：

“如今這蹉跎生活，我是過夠了，整天端茶倒水，沒甚鳥意思，要是能碰到個江湖人，收我做個小弟徒弟什么的，我立馬便跟著跑路，這活計誰愛干誰干吧。”

朱燦哈哈笑道：“你倒是個有意思的人，要我說啊，江湖也是無趣，要做那仙人才有趣，不知赤霄宗，小兄弟可聽說過？”

茶棚伙計搖頭笑道：“那倒沒有，客官這話說的大了，仙人哪是我等可以企及的？”

這邊說完，那邊掌柜的又招呼他給新來的客人倒茶，他便趕緊跑了過去。

朱燦搖搖頭，暗道這赤霄宗打聽起來，也很是麻煩。

仙人不是武夫，和凡人的交集太少了。

正在朱燦惆悵之時，坐在朱燦一旁桌上的紅臉老頭，卻笑嘻嘻地看著朱燦問道：“小友要尋赤霄宗？”

朱燦眉頭一挑，拱手笑道：“難道前輩知道赤霄宗？”

“赤霄宗就在西南邊的云斷山上，距離此地還有二百里路程。”

朱燦雙眼一亮：“前輩當真？”

“你這小子，真真假假，問心問道問天地，別問老夫！”

紅臉老頭瞪了朱燦一眼，竟然從疊滿補丁的袖口中，飛出一道紅光，竟直接踩著一柄赤紅小劍，遁天而去，轉眼化作一點紅光。

“仙人！”

“真有仙人！”

“我的天！第一見到真的神仙！”

“快磕頭！拜一拜！今年定有好日子！”

茶棚里眾人頓時亂作一團，朱燦收起震驚的神色，喝完面前的茶水，悄悄離開了眾人伏在地上齊齊跪拜的茶棚。

三日后，云斷山腳下。

朱燦仰頭望著直插云霄的險峰，山腰處云霧如白龍盤繞。

聽路上遇到的村民們說，云斷山巔隱在濃霧中，尋常人只能爬到山腰處，再往上便俱是些懸崖峭壁，尋常人根本難以攀登。

朱燦徒步行至山腰，果然如村民所說，此時山路盡頭，難以行進。

朱燦從離火瞳中喚出聶小倩，帶著自己飛躍過一層層的峭壁，衣擺被山風卷得獵獵作響。

終于在飛出百米之高后，忽見云霧翻涌著裂開道縫隙，露出半截青玉雕成的山門。

門匾上“赤霄”二字竟似流動的熔巖。

“來者何人？”

山門前石階上盤坐的灰衣修士赫然睜開雙目，面前懸浮一道小劍，嗡鳴警告。

朱燦拱手道：“在下寧北府祈平縣人，武道已至先天，凝聚一道火靈根，特來拜師求道。”

“赤霄宗收徒大會，每十年一次，屆時會有登山天梯出現，能扛住天地靈壓登天梯上來者，自能拜師赤霄宗。”灰衣修士面無表情道：“如今距離大會還有四年，四年后再來吧。”

朱燦聽聞，眉頭一皺，趕緊取出令牌遞上，恭敬道：“仙師請看，我有赤霄宗的令牌。”

灰衣修士接過令牌細細打量一番，手指點在上面，其上竟然浮現出一張清秀帥氣的青年面龐。

灰衣修士點頭道：“原來是燕赤霞燕長老推薦而來，既然如此，我這就帶你去辦理外門手續。”

你說這帥哥是燕赤霞？

朱燦雖然心中吐槽，但還是趕緊抱拳：“多謝仙師。”

“叫仙師見外了。”灰衣修士笑道：“以后叫我師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