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往眾人皆瞧著那擊鼓的人。

有眼尖，通曉八卦，且也時常走街串巷的嬸子，一眼就認出了那人。

“是那煞氣的周程！”

“什么！周程？是那個折磨了百頭牲畜，讓它們含恨而死的周程嗎？”

“應是他沒錯！我不會認錯的，他那張硬朗的臉，我一眼就能認出來！”

甚至還有小姑娘瞧著那人臉不由的都秀紅了些。

“我早些就聽聞那周程生的壯碩，滿臉俊朗，極為打眼，沒想到今日一瞧，真的這般讓人賞心悅目”

坊間大部分民眾和女子，都更容易對生的健碩和硬朗的人具有好感。

雖然秀氣，溫雅的人也是她們仰慕的對象。

但那些都距離她們過于遙遠，反而周程這般的長相，更容得她們的親睞。

有女子親睞，自然也有男子的嫉妒。

于是就有人出聲反駁道：“好看頂啥用！那周程可狠厲的緊！聽聞他修得了道職時，還瘋了，雖然后來好了，但誰知他會不會突然又發(fā)瘋了去，萬一發(fā)了瘋，把你們都當牲畜給刨肚揭皮，看你們怎辦！”

這話從人群中一出，就頓時嚇的小姑娘們臉色齊齊一白。

但又有大娘直言道：“那又怎地，人家再怎么著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而且還是道職者，誰家姑娘若嫁得他，豈不是能過上好日子？殺豬匠殺起豬來，那可是得心應手，以后定能發(fā)大財”

“若要更進一步，成了屠戶，那還會更厲害哩，你們就少妒忌人家了”

那大娘話讓方才白了臉的小姑娘，又開始浮想聯(lián)翩。

但那些嫉妒的漢子們，卻又不服。

其中以一些個為了看八卦而不打算上學的學子為多。

他們剛打算要開口吵嚷幾句，衙役的呵斥聲就從縣衙內(nèi)傳了出來。

“何人擊鼓！”

呵斥聲一響，周程就立即停下了擊鼓。

轉而看向衙內(nèi)走出來的衙役，發(fā)出堪比先前那鼓聲一般的震喊。

“下品九等殺豬匠周程，有冤相告！”

.......

剛入辰時，成安縣衙院內(nèi)就圍滿了人，里面什么人都有。

老的，少的，小的，哪怕學子也在其中。

而一身青色官袍，胸背處繡有鸂鶒的白宗林白知縣，高座在衙內(nèi)的高堂上。

白知縣不愧是姓白。

皮骨都是極為白凈，外加下頜掛著的山羊胡，打眼一看，讓人還會誤以為他是位年齡不大的教書先生。

白宗林驚木狠狠拍在案桌上，喝問道：“何人擊鼓，報來身份”

周程挺直著身子，并沒有被嚇到，也沒有跪下。

大晉律法，道職者若擊鼓，可不下跪。

沒有跪，但周程依舊是行禮作揖了一番后才開了口。

“民喚周程，曾乃關外流民，后落戶于李家村中，現(xiàn)已修得下品九等道職，殺豬匠”

說完，周程摘下一直掛在殺豬刀上的木牌。

這木牌是大部分修道者都有的，同時也是大晉的律法規(guī)定。

只要是修了道職者，都需要登記在冊，以便查找和記錄。

當然，記錄了卻不代表朝廷一定是認可你了的，只是承認你存在，僅此而已。

周程將木牌遞給了一旁的衙役。

衙役拿過后，呈給了白宗林。

白宗林拿過瞧了瞧，見確實不是作假，便交給了一旁只身穿青色官袍，未繡有鸂鶒的縣丞保管。

縣丞查看了一眼便點了點頭，隨后又低聲吩咐下邊正負責記錄的主簿記錄。

那主簿也是道職者，是以讀書入道，修的是中品九等【錄書】。

而他的道身是一桿筆，此道身能讓他記錄東西時，可如神助。

外加事技，短期內(nèi)過目不忘，更能精準記錄一切。

主簿記錄這一切的同時，白宗林就看向了周程，厲聲問道：“既修得了道職，為何不安分守己，潛心修跡，偏來擊鼓！”

周程抬頭，目光冷然，拆下腰間掛著的殷紅的包裹，丟在地上道：“因李家村上下一干人等，不行人跡，犯下畜事，我惡怒之下，便砍殺了一村，今特來此告知一切，喊出冤屈”

周程聲音陣陣有詞，撞入所有人的耳中。

但眾人都還沒來得及緩過神。

就驚駭?shù)陌l(fā)現(xiàn)，那些包裹在地上滾落了幾圈后，打開了。

幾顆一臉青灰，脖頸被大力劈斷，露出喉嚨鼓，且已有發(fā)臭跡象的頭顱映入了他們的眼簾！

這讓在堂院觀看的眾人神情巨震的畫面。

著實受不了的一些個人，倒吸了許口冷氣，嘔吐了出來。

縱使兩側的衙役和正負責記錄的主簿，也是有些面露難看之色。

也就白宗林和縣丞沒有太大的神色變化，只是堪堪掃了一眼頭顱，就齊齊收回了目光。

白宗林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堂線三米外的院內(nèi)就爆發(fā)出了一陣驚呼。

一老者，干嘔了數(shù)下，驚道：“那！是李家村里長的腦袋！我以前在縣城見過他！他.....他居然死了！？而且死的還這般凄慘！”

也有人跟著一同顫著聲道：“是啊！這周大郎怎這般瘋魔，莫不是癔癥又犯了？而且.....而且他剛剛還說，屠了整個李家村！？”

但這些話剛說出來沒多久，就有些漢子喝了聲，反駁了出來。

“呔，你沒聽他剛剛說，是李家村不行人跡，犯下畜事嗎？要我說，真要做了惡事，殺了也好！省的禍害人！”

有學子一聽，登時嗤笑了出來，道：“那又如何？家畜犯錯自有家主懲戒，民眾犯錯，自也有知縣行罰，他越俎代庖算個什么？這不是視大晉律法如無物嗎！”

同為學子的一些人也是贊同了聲。

“沒錯，他以為自己修了道職就可以為所欲為了？真以為自己是讀書入道的嗎？不過是個下品的九流貨色！他也配？！”

學子的身份還是十分具有威懾力的。

而也因他們的話，先前還認為周程沒做錯的人，便噤了聲。

“安靜！！”

白宗林拍響驚案，兩側衙役也適時狠狠跺了跺手中的威棒。

一番下來，場面這才安靜了下來。

白宗林怒視向周程，喝罵道：“好個好威風的殺豬匠，李家村上下近百戶人，他們犯了何錯，竟惹得你屠了滿村！若得今天你不說個緣由出來，本官定震殺你于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