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何梟認出寧玉，下意識看向寧玉身后。

他第一反應便是黑虎幫有備而來。

寧玉側身，順著何梟看向自己身后的方向瞥了一眼，又看向何梟，道：“好消息，沒有別人，就我一個。但壞消息是……”

他將長刀舉過頭頂，倉啷一聲，拔刀出鞘，刀尖斜指地面，笑道：“我一人，也能殺光你們！”

“找死！”

謝宣怒喝，悍然出手，沖向寧玉，他作為何梟手下第一打手，自信能迅速拿下寧玉。

寧玉扔掉刀鞘，迎向身材魁梧的謝宣。

“就他一人？”何梟見寧玉身后并無其他人，瞇眼靜觀。

他打聽過，知曉前兩日寧玉之所以能殺得了黑虎幫東堂的楊志雄，是因為武學天賦極高，掌握了拳勢，練皮境之下一般人無人是其對手。

但寧玉若憑這個就來闖他們堂口，那便是自尋死路。普通人技藝再強，即便領悟拳勢，最多也就接近練皮初期罷了，而他則是練皮大成，幾個寧玉一起上，也不夠他殺的。

更何況現場還有這么多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就拿謝宣來說，他練的是橫練功夫，一手鐵砂掌更是爐火純青，實力可比黑虎幫的楊志雄強出太多。

此刻寧玉和謝宣對上，他正好看看寧玉有何倚仗！

寧玉腳步連蹬間，拖拽長刀舉過頭頂，朝迎上前的謝宣當頭劈下。

謝宣并沒有躲閃的意思，雙手高舉一合。他的一雙手掌大如蒲扇，黝黑粗糙，老繭叢生，仿佛一對鐵鉗，欲鉗住寧玉的刀。

他雖未邁入練皮，但他一手鐵砂掌練得登峰造極，雙掌皮膜粗糙堅韌，堪比兵器，掌力更是兇悍無匹，斷金碾鐵不在話下。

謝宣雙掌順利合住刀刃，正想用力一錯，斷掉刀身，然后抓碎寧玉咽喉之時，忽然臉色大變。

他原以為可以控停住寧玉的刀，卻發現一股重如山岳的力量，從他掌縫傾瀉而下。

他驚恐萬分，沒想到自己引以為傲的力量，根本無法匹敵，力量被碾壓的無力感，就像是撐起雨傘，去遮擋落下的滔天巨浪一般。

他下意識想要退掠，可腳剛一動，整個人便僵在那里。

他感覺渾身冰涼，想要動彈，身體卻已然不聽使喚。

眾人視線中，寧玉的刀毫無阻滯地從謝宣兩掌之間落下，斬在他頭頂上，然后幾乎一瞬間，便出現在謝宣兩腿之間！

分肉斷骨，一刀貫穿！

全場死寂。

“練皮武者？”

何梟猛地起身，和眾人一樣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一切。

他萬沒想到寧玉竟然邁入了練皮境，怪不得敢來闖他的堂口。

但是這才幾天？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的刀，你把握不住的。”

寧玉拍了拍謝宣的肩膀，振刀沖向何梟。他的身后，謝宣的尸體分成兩半倒地，鮮血內臟嘩啦啦涂了一地。

在場都是殺過人的幫派兇徒，卻也被眼前一幕嚇到了。

“一起上！”

何梟猛地大喝，將眾人從驚恐中拉了回來，拔刀砍向寧玉。

一個急于立功的潑皮沖到寧玉身后，一刀砍下，寧玉余光一瞥，并未回身，身體一斜，抬腳一踹，對方便倒飛出去，凌空吐出一口逆血，砰一聲撞在梁柱上。

側方，一抹寒光又至。

寧玉抬手一擋，衣服嘶啦破裂，切割皮肉，但劃過的刀刃上并未染血，如今的寧玉，已然不懼普通人的刀劍加身。

落刀者滿臉震驚，下一秒他的視線便陡然一高，帶著震驚之色的頭顱高高飛起。

寧玉手腕翻飛，刀光縱橫，破風刀法肆意揮灑。所到之處，宛如猛虎入羊群一般，橫沖直撞，刀刀收割性命，普通的幫眾在他面前，毫無招架之力。

短短十幾息時間，場間便只剩一地尸體。

寧玉揮刀，甩落刀身的血珠，在地上留下一條血線。他看向上首臉色難看的何梟，道：“該你了。”

何梟起身，問道：“我兒究竟是死是活。”

“你們馬上就能父子團聚了。”寧玉刀指何梟。

“我要把你碎尸萬段！”

心中最后一絲希望破滅，何梟怒發如狂，臉上的刀疤猙獰可惡，他身形一晃，沖向寧玉，快至寧玉近前時，腳尖一勾，將地上一具尸體旁的長刀勾起，手一撈，便將長刀握在手中。

“給我死！”

他猛地跺地，地面咔嚓碎裂，寧玉視線一抬，看著何梟身形高高躍起。

何梟持刀的雙手不僅舉過頭頂，更是往后極限蓄力，刀背幾乎貼住后背，整個人宛如一張彎曲的弓，攜雷霆萬鈞之勢，一刀砸落！

寧玉眼神一凝，雙腳站樁，雙手反握刀柄，用向上斜撩。

硬碰硬！

“找死！”

何梟冷笑，他堂堂練皮大成，力量豈是寧玉能撼的？

刀刃十字交接，發出一聲刺耳尖銳的錚鳴。

寧玉身形一矮，腳下的地磚轟然碎裂，他整個人也被壓得一矮，而何梟卻是直接被震得倒飛出去。

且倒飛的極其狼狽。

不僅刀脫手了，整個人好像仰面溺水的人，四肢在空中撥動。

“練皮……圓滿？！”

何梟重重摔在地上，長刀哐當摔在一旁。

他壓制涌上喉嚨的逆血，感受著幾乎失去知覺的手，眼神驚恐欲絕。

剛才寧玉對付謝宣和一眾幫眾時，展現出來的，一直都是練皮入門的實力，何梟驚訝之余，卻依舊自信。練皮入門，即便領悟拳勢，他作為練皮大成，也完全不懼。

但沒想到，剛才寧玉竟隱藏了實力，事實上已然是練皮圓滿！

是他夢寐以求的練皮圓滿！

此時此刻，何梟終于明白，為何寧玉敢一人前來！根本就是有恃無恐！

“此人究竟是什么妖孽？”

何梟內心劇震，明明十日前，還是一個需要黑虎幫庇佑的螻蟻，但轉眼間便已經成長到這等地步，他為何練皮速度會如此之快？

何梟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自己眼下唯有一個字。

逃！

什么殺子之仇，在自己性命面前也沒那么重要了。

“逃得了么？”

寧玉看著朝門外遁逃的何梟，搖頭冷笑，他剛才清雜兵時，何梟如果要跑，他可能顧不上，這也是他此前沒有展現全部實力的原因，容易把何梟嚇跑。

但此刻場間只剩何梟一人，又怎會讓他跑了？

寧玉身影一晃，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速度比受傷的何梟快得多，數丈距離頃刻間抹平。

何梟回身一瞥，追至近前的寧玉，給他的感覺，仿佛不是一個人在追他，而是一只橫沖直撞的莽牛！

拳勢領域，不再局限于形式和力量，招式融合凝一，舉手投足間，形成一種威勢與姿態，能夠震懾敵方，以勢壓人！

寧玉一拳打出。

嚇得肝膽俱震的何梟反應慢了一拍，只能倉皇招架，雙臂橫于胸前。

寧玉這一拳，以練皮圓滿的體魄，加莽牛拳勢之力，攜摧枯拉朽之力，壓著何梟的雙臂，撞在他胸口。

噗！

何梟噴吐鮮血。

一道無形勁力，從他身后透出，連帶著斷裂的脊椎，刺破后背。

一拳打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