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

九元坊，一處農家小院中，一條老黃狗正在院角熟睡。呼吸平緩均勻，蜷縮的身軀時不時顫抖一下，不知是凍的，還是在做什么美夢。

忽然，它感覺到什么，猛地睜開眼睛，便看到一個陌生人，不知何時出現在院中。

“汪！汪汪！”

老黃狗跳起身，朝寧玉吠了起來。

“噓——”

寧玉斜眼看向老黃狗，食指豎于唇前。

老黃狗對上寧玉的眼神，莫名地不再吠叫，仿佛被刺了一劍一般，縮在院角夾尾嗚咽。

“好狗。”寧玉一笑，朝屋子走去。

……

……

屋內，陳勇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還是怡春院的床軟啊……”

陳勇感慨，手朝旁虛虛一摟，用力一捏，幻想著自己仍像在青樓過夜那般，懷中溫香軟玉。

陳勇是‘拍花子’，專和盜幫合作，挑一些孤兒寡母下手，用藥散令婦女兒童失去意識，然后送到盜幫賺錢。他們做一單生意，行價是小孩一兩，大人二兩，這是盜幫給他們的錢，至于之后盜幫轉銷給誰，賣多少錢，和他們無關。

陳勇這些年靠拐人賺了不少錢，日子卻依舊不堪，因為他極好賭，一搞到錢就會去吉祥賭坊賭錢，賭贏了就去泡在青樓夜夜笙歌，輸光了便回家挨餓受凍。

前兩天賣了一筆人貨，第一時間‘孝敬’給了賭坊，這兩日只能睡在家里，饞女人饞的緊。

“死狗吵死了，叫什么呢叫？”

本就睡不著的陳勇聽見外面狗叫，便想起身撒氣，不過剛坐起身，外面吠聲即停，他也就懶得出去了。

“彩云那娘們不僅人漂亮，身子也漂亮。”

陳勇重新躺回床上，想入非非，心里饞道：“也不知道今晚被誰壓下身下。”

他當下決定，明天無論如何要物色好一點的人貨，賣給盜幫之后去青樓好好快活快活！

但此刻，卻是將手慢慢伸向褲襠。

這時，門忽然被踹開，陳勇猛地一驚，縮手起身：“誰！”

“是你！”陳勇看到來人，一眼認出對方，警惕道：“你來我家干什么！我好像不欠你們吉祥賭坊的錢！”

來人正是寧玉。

陳勇是吉祥賭坊的常客，之前見過寧玉，寧玉也認得他，才會選擇在陳勇身上收割養料。

寧玉轉身，輕輕關上門，動作優雅。

“我問你，盜幫位置在哪？”寧玉問道。

他聽說過盜幫，但這種偷雞摸狗的組織，藏身之地很隱蔽，一般人壓根不知道他們大本營在哪，所以寧玉才會從陳勇這個盜幫的‘合作方’入手。

“你想干什么？”陳勇身體緊繃，警惕問道。

“快說，說出來你可以死的輕松些。”寧玉道。

“是來殺我的！？”陳勇內心大驚，身形猛地一竄，準備破窗而逃。他混跡江湖這么多年，這點機敏還是有的。

寧玉身形一晃，一把抓住陳勇衣服，像抓雞崽一般，將他狠狠摜摔在地。

即便陳勇學過武，但在此刻的寧玉面前，和螻蟻也沒什么分別。若不是想要打聽到盜幫位置，隨手可鎮殺之。

“救命！殺人了！”

陳勇大喊出聲，寧玉朝陳勇的臉一腳跺下，直接跺得陳勇暈頭轉向，不敢再叫。也就是寧玉收著力，要不然一下就給他踏死了。

寧玉蹲下身，饒有興致地看著陳勇，道：“別喊了，省點力氣吧。快說盜幫位置。”

“我說我說……但我說了你能不能放過我？”

陳勇爬跪起來，雙手合十，連忙求饒。剛才寧玉摔他那一下，力道之巨，他清楚眼前少年必然是淬體武者，絕非自己能抗衡。

寧玉不說話。

咚咚咚……陳勇直接磕頭道：“大爺您就饒我一條狗命吧！”

“饒你一條狗命？”

寧玉虎口托住下巴，面露思索：“倒也不是不行。行，答應你了，你說吧。”

“在六尺巷……”陳勇說出盜幫位置，然后咽了咽口水，道：“我已經說了……請你饒了我……不要殺我……畢竟我們也沒仇，對吧……以后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吩咐！”

他猜寧玉大概率和盜幫有仇，而他其實并不算盜幫中人。

“放心，我寧某人一諾千金，說了饒你狗命，就一定會做到。”

寧玉擰了擰手腕。

“謝謝！謝謝大爺！”

陳勇緊繃的心弦陡然一松，然下一刻，他忽然眼前一花，感覺一股巨力落在自己頭頂，仿佛被人狠狠敲了一錘子。

寧玉一拳落下，砸在陳勇頭頂，練皮境的強橫力量灌入他腦顱。

陳勇雙眼瞬間充血猩紅，自上而下的力道，蕩得他臉部皮膚褶皺變形，脖頸更是直接斷裂坍縮，整個頭顱一矮，沒入胸腔。

陳勇倒地身死。

他瞪大眼睛，死不瞑目，若還能有說話的機會，一定會問寧玉為何出爾反爾。

寧玉看了眼武道樹，養料增加20，與此同時，還有一道提示烙印在寧玉腦海。

境界提升后，擊殺低于自己境界之下的目標，數值是保持不變的，比如成為武者前擊殺何少安是40，現在練皮境，擊殺何少安仍舊40。

但如果同一時間內，連續、大量、故意只擊殺低境界目標，則收獲的養料會有衰減，這是武道樹的防刷機制。

“揮刀向更強者。”

寧玉能理解這個機制。并且隨著境界提升，功法提升的養料越來越多，也只有擊殺更多的高境界者惡匪妖魔，才能滿足自己需求。

他打開門，朝院角的那只老黃狗走去，后者趴伏在地，渾身顫抖，恐懼到恨不得把自己縮進墻里。

寧玉走到近前，朝老黃狗拱了拱手，道：“狗兄，我寧某人言出必行，答應你主人要饒你一命的，就一定會饒你，你走吧。”

老狗生平所有智慧，在這一刻爆發，宛如聽懂一般，發出一聲劫后余生的嗚咽后，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卷起一路煙塵。

寧玉朝老黃狗背影揮了揮手，笑容燦爛。

就當寧玉準備離去前往盜幫時，一道璀璨刀光忽然劃破夜空，朝他斬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