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西南五十里，野狐嶺的亂石堆里斜插著半截殘碑。葉無咎用劍鞘掃開藤蔓，露出“開禧三年，封“五個刀刻大字。碑文裂縫里滲出的黑水沾上青苔，竟蝕出張牙舞爪的鬼臉。

“就是這里了。“他摸出青銅匣內的星圖，發現羊皮卷上的隕鐵標記正對著碑文缺口。無咎劍突然發出示警顫鳴，劍身映出身后三丈外晃動的草影——那人呼吸綿長，落腳輕如柳絮，分明是武當梯云縱的路數。

葉無咎佯裝俯身探查碑文，袖中滑出枚西廠特制的雷火彈。當背后劍風襲來的剎那，他旋身擲出暗器，爆炸激起的碎石卻盡數被來人的劍幕擋下。

“葉兄好警覺。“煙塵中走出個青衫書生，手中軟劍如靈蛇歸鞘。他頸間掛著串星月菩提，其中三顆珠子刻著欽天監的二十八宿紋。

葉無咎瞳孔微縮。這串菩提正是三年前他在南京雞鳴寺，送給結義兄弟陸文淵的及冠禮。

“陸兄的龜息功愈發精進了。“他劍尖微垂，目光掃過對方靴底的銀粉——這正是官道上盲女琴師留下的痕跡。

陸文淵苦笑抬手，掌心躺著枚帶血的青銅齒輪：“昨夜我在府庫拾得此物，齒輪內環刻著九曜盟的朱雀紋。“他忽然壓低聲音，“更蹊蹺的是，青州三十八口鹽井，井水都變成了銀色。“

兩人對話間，殘碑突然下沉三尺。露出黑黝黝的洞口里飄出腐臭的胭脂味，隱約夾雜著金鐵相擊之聲。葉無咎甩出飛虎爪扣住碑頂，卻發現爪刃上沾著幾縷靛青絲線——那顏色與波斯進貢的天蠶錦一般無二。

###**第一幕：機關蛾眉**

礦洞石壁布滿鑿痕，每隔十步便嵌著盞人魚膏長明燈。葉無咎觸摸燈座上的焦痕，指腹沾到些赤紅粉末：“是江南霹靂堂的雷火砂。“

“看來有人不想我們回頭。“陸文淵用劍鞘撥動燈芯，整條甬道突然響起機括轉動聲。十八尊銅人從暗格中躍出，手中判官筆點向兩人周身大穴——這分明是峨眉派失傳的“金頂拂云手“。

葉無咎旋身避過筆鋒，卻發現銅人關節處閃著銀光。無咎劍劈開某尊銅人左臂時，迸出的竟是混著銀絲的黑色血液。

“活人鑄俑！“陸文淵駭然，軟劍挑開銅人面甲，露出張布滿冰晶的臉——正是青州失蹤的押司趙鐵鷹。他咽喉處插著三根寒髓針，針尾系著極細的銀蠶絲。

銅人陣突然變招，判官筆尖噴出毒霧。葉無咎屏息后撤，劍鋒劃過洞頂鐘乳石。墜落的石筍砸中銅人天靈蓋，顱骨內滾出顆鴿卵大的夜明珠，珠面陰刻著“教坊司“篆印。

“小心腳下！“陸文淵突然拽住葉無咎后領。方才站立處的地磚翻轉，露出布滿倒刺的陷坑。坑底堆著數十具新鮮尸體，皆著東林書院青衿，心口插著西廠制式短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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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毒鎖八門**

穿過銅人陣，二人眼前豁然開朗。天然溶洞中矗立著八根蟠龍柱，柱間鐵索交錯成卦象。中央石臺上擺放的鎏金香爐，正吐出妖異的紫煙。

“坎居北位，死門在東。“陸文淵捻動菩提珠，“這是諸葛武侯的八陣圖變式。“他話音未落，鐵索突然如靈蛇竄動，在洞頂結成天羅地網。

葉無咎劍挑香爐蓋，爐內灰燼中竟混著人牙。紫煙觸到星髓藍光后驟然變色，在巖壁上投出波斯文字。陸文淵疾書譯出：“貪狼噬月，破軍飲血。“

突然，蟠龍柱上的龍睛齊齊睜開——竟是嵌著的星髓碎片！無咎劍劇烈震顫，掙脫掌控飛向乾位龍柱。劍身插入龍口的瞬間，整座洞窟開始傾斜，地下河從裂縫中噴涌而出。

“水里有東西！“陸文淵的軟劍絞住襲來的黑影。那是一條三尺長的銀鱗怪魚，滿口利齒泛著藍光。更多怪魚躍出水面，撕咬處皮肉瞬間潰爛。

葉無咎踏浪而起，抓住懸空的鐵索。星髓共鳴引動龍柱移位，露出隱藏的側洞。洞內石床上平躺著具女尸，身著前朝宮裝，右手緊握的半截玉玨與葉無咎懷中的嚴絲合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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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故人遺殤**

女尸頸間掛著枚鎏金令牌，正面刻“錦衣衛北鎮撫使“，背面卻是波斯拜火教圖騰。陸文淵用綢帕包裹手指取下令牌，內側暗格掉出卷羊皮——竟是葉父筆跡的密函！

“成化三年，星髓現于龜茲...“葉無咎念到半途，洞外傳來破空聲。三支透骨釘釘入石床，尾羽系著浸油的麻繩。

“快走！“陸文淵揮劍斬斷引火的麻繩。爆炸的氣浪掀翻石床，女尸衣袖滑落，露出小臂處的蓮花烙痕——與血燕子脖頸紋身一模一樣。

二人沖出側洞時，地下河已變成火海。葉無咎最后回望，見女尸在烈焰中緩緩坐起，嘴角浮現出與盲女琴師相同的冷笑。

回到殘碑處已是黎明，陸文淵的菩提珠串突然崩斷。珠子滾落草叢，其中一顆裂成兩半，露出里面蠕動的銀蠶。葉無咎的劍穗無風自動，穗中藏著的星髓碎片正指向京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