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風劍吳越明身亡第三日，子時。

華陰城，東來客棧。

顧云飛一臉陰沉的看著跪在面前，瑟瑟發抖的兩人。

“你們那么多人，又是暗中偷襲，居然只逃出來你們兩人？”

雁蕩十鬼中的老大，無常鬼范無血說道：“實在是沒想到，鏢局中竟然突然多了一批人，且個個身手不弱，這才被打了措手不及。”

范無血想到昨夜的戰斗，心中忍不住在滴血。

這段時日，雁蕩十鬼流年不利，先是在打劫武會鏢局時，被一個莫名其妙的老頭殺了四鬼，狼狽逃竄。

好不容易等風頭過去了，前幾日突然冒出一批巴山劍派弟子，個個出手狠辣至極，逼著他們來到這華陰城。

面對巴山劍派掌門顧云飛，光憑氣勢就足以壓制他們不敢有半分反抗。

顧云飛從他們口中得知，那日他們搶劫的是武會鏢局后，竟然逼著他們半夜扮作山賊，闖入武會鏢局試探木桑道人在不在鏢局之中。

殺人越貨的事情雁蕩十鬼做的多了，雖然不解顧云飛為何不親自出手，但范無血心中存了搭上巴山劍派的念頭，直接帶著手下兄弟們就照做了。

誰知道人倒霉喝涼水都塞牙。

武會鏢局中竟然暗中還埋伏有好手，若不是他反應快，直接就折在里面了。

顧云飛見狀再次問道：“沒有看見上次殺你們兄弟的老道士？”

范無血搖頭：“啟稟大人，并未見那老道士。若是那老道士在，我們可沖不出來。”

顧云飛沉默片刻，抬頭看向旁邊一名巴山劍派弟子。

那弟子上前一步：“確實未見有高手出現，那伙人是傍晚時分來華陰的，所使刀法似是金刀門的刀法，應當是西安府康家的人。”

顧云飛動手之前，已是調查過武會鏢局背景，知曉康家來華陰，也未讓他有所顧忌。

“既然如此，今夜你們再闖一次武會鏢局。”

范無血臉色變了，哀求道：“大人，雁蕩十鬼只余我們兄弟二人，手下也是死傷殆盡，如何能夠再去？”

顧云飛淡淡道：“放心，今夜我們陪著你們，一起去會會武會鏢局。”

等到范無血退下，剛才說話的巴山弟子疑惑：“師尊，既然查明武會鏢局和木桑道人有勾連，我們直接回復東廠不就好了？”

為何還要興師動眾，殺入武會鏢局呢。

顧云飛沉默片刻，說道：“在三秦大地，和木桑交好，又有實力擊退東廠和錦衣衛聯手追殺的，我懷疑是華山派的穆人清。”

“神劍仙猿？”那弟子有些吃驚。

巴山劍派在陜西地界雖然也是一流劍派，但相比號稱陜西第一劍的穆人清，還是差上不少。

顧云飛說道：“曹化淳覬覦我巴山劍派那本秘籍，顯然修煉了葵花寶典，武功深不可測。我若想要奪回巴山劍派，唯有依靠他的力量。今夜殺光武會鏢局所有人，引出鐵劍門掌門和穆人清，便算是我交上的投名狀。”

......

燕橫沖入鏢局之中，見鏢局中一片狼藉，不少地方血跡都未來得及清理，顯然昨夜戰況十分激烈。

闖入大廳，見大廳中坐滿了人。

上首燕鐵山旁邊坐著個矮壯的中年漢子，正是他這個世界的小舅康展耀。

看到燕橫出現，康展耀笑著起身踮起腳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橫回來了，我正和你爹擔心你跑哪去了。”

“舅舅。”燕橫和康展耀見過禮后，急忙問起昨晚遇襲之事。

康展耀重新坐回座位：“我們也是剛到，還是讓你爹來說吧。”

燕鐵山左臂被包扎起來，顯然昨夜戰斗時受了傷：“是雁蕩十鬼，上次被木桑道長殺了四個，這次剩余幾鬼不知怎么混進城來了，顯然是為了上次之事報復。”

他也沒想到這伙亡命之徒，竟然敢公然在城中殺人越貨。

若非康展耀他們正好到來，只怕鏢局這次真的危險了。

東廠那伙人他還可以依靠康展耀的兄長軍中的身份周旋一二，雁蕩十鬼可是真正的亡命之徒，才不管你什么身份。

“一群亡命之徒能有什么義氣，何況在不確定木桑道長在不在鏢局的前提下，他們哪來的膽子奔襲數百里，來城中殺人？”

燕橫有些懷疑。

燕鐵山臉色陰沉：“可事實就是，他們不但有膽子，還差點成功了。”

燕橫又問道：“官府呢，昨日到現在，什么反應？”

燕鐵山搖頭：“沒有反應，還是我們派人報官，衙門才來人將雁蕩群匪的尸首運走。”

說到這里，他抬頭和燕橫對視一眼。

父子二人心照不宣，雁蕩十鬼敢行事如此肆無忌憚，背后必然有人驅使。

聯想到鏢局外之前監視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東廠在背后搞的鬼。

燕鐵山行事謹慎，偷運張柬白出城之事，在明面上毫無破綻。

燕橫懷疑，幕后之人正是通過雁蕩十鬼，抽絲剝繭才鎖定鏢局嫌疑。

而昨夜的突襲，或許正是一場試探。

試探那日在鐵溪口出現的人，有沒有出現在鏢局中。

康展耀那日從燕鐵山信中已知道事情來龍去脈，見父子二人懷疑官府，于是開口說道：“來之前，我已經讓人快馬聯系大哥，想來這幾日應該就會有回信。”

他的兄長康展宗目前在三邊總督王越手下擔任三品都鎮撫使之職，深受王越器重。

東廠身為過江之龍，若王越發話了，曹化淳怎么也要顧忌三分。

“鏢局傷亡如何？”燕橫又問。

燕鐵山神色有些黯然：“死了五個鏢局的老弟兄，你舅舅帶來的人也死了兩個。”

昨晚的狀況比他說的兇險的多，只是他不愿說出來讓兒子擔心。

康展耀注意到大廳外的程書羽兄妹，“小橫，這兩位是你朋友？”

燕橫這才為幾人互相介紹。

燕鐵山雖未聽說過落英山莊，但見燕橫神情頗為重視程書羽，也將其視作貴客。

燕橫帶著程書羽來到后院客房，“程兄，見笑了。家中出了些許小事，招待不周。你們且在此歇息，明日我送二位出城。”

昨日之事，顯然幕后之人已經開始試探，燕橫和程書羽不過初識，不愿將其卷入其中。

程書羽出身江浙富庶之地，相比陜西這邊天災民亂都較少，看到如今山匪竟然公然在城中殺人越貨，只感覺不可思議。

“燕兄，若是有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程白櫻雖然看燕橫依舊不爽，但更見不得這些山匪行事如此囂張，在旁邊點頭應是。

同時好奇道：“你身手不俗，這鏢局中的人，功夫比我想象中要弱些。”

燕橫苦笑：“我是運氣好，拜入華山派。鏢局中的鏢師比不得二位家學淵源，學的都是粗淺功夫，混口飯吃。”

與兄妹二人閑聊幾句，燕橫回到住處，心中琢磨著若東廠直接撕破臉，該如何對付。

子夜時分，鏢局經過一番苦斗，除了守夜之人，皆已入睡。

剛練完功的燕橫，神色突然一凜，耳中聽到有衣角翻飛的聲音，翻過院墻來到鏢局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