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鵬舉和祖大智看著在空中翻滾的碎銀,只覺得心臟都要從口中蹦出。
但還是立馬從腰間拔出佩刀,做好了戰斗準備。
祖大智眼神亂轉,心中想的是待會掀翻桌子,讓老楊斷后,自己趁亂帶著燕橫逃離飯館。
武會鏢局走鏢多年,自然和江湖上大小門派都打過交道,深知湘西劍派的實力。
吳越明橫行江湖多年都沒有死,足以證明他的實力絕對不是小小武會鏢局可比的。
看著那抹銀光在空中翻滾著來到面前,吳越明只覺刺眼至極,長劍一振,已是劈開碎銀,破風而至。
祖大智大喝一聲,就要掀桌而起。
發力之下,桌面卻猶如扎根地面,紋絲不動。
大驚之下望去,卻見燕橫左手放在桌面,壓住他的力量,右手漢劍出鞘,越過楊鵬舉,和吳越明的劍撞在了一起。
一連串的金屬撞擊聲在大堂響起,待撞擊聲停止,吳越明已是退開數尺。
片刻之后,只見他胸前紅衣映出一塊銅錢大的鐵紅色,赫然已被燕橫劍尖刺穿穴位。
吳越明手中長劍跌落,不可置信低頭看了眼胸口,“好劍法。”
仰頭倒地氣絕。
祖大智震驚地看著燕橫,一張口:“阿巴阿巴...”
燕橫搖了搖頭,收劍回鞘。
驚門十三劍果然威力不俗,可惜他練的火候尚淺,還未達到刺穴無血的程度。
吳越明劍法不俗,換成三個月前燕橫想要勝他還需費一番力。
如今他逆九陰真經有成,又得到部分九陰真經,更是習得數門厲害劍法,實力早已不同往日。
飯館死了人,此地不宜久留。
走出飯館沒多遠,就見到剛才飯館中那年輕的一男一女,牽著兩匹馬攔在他們的前路上。
祖大智第一時間跳出,喝問道:“攔路何事?”
聞名陜西的回風劍客都死在燕橫手中,祖大智震驚過后,更是與有榮焉。
此刻見有人攔路,立馬上前表現。
青衣男子松開韁繩,抱拳微微一笑:“江南落英山莊程書羽,見到這位華山派高足劍法驚人,一時技癢,還請不吝賜教。”
祖大智眼中露出迷惑之色。
他久在三秦大地行走,對于江南那邊的武林勢力不甚了解,也不知為何眼前青年會突然攔路挑戰。
只覺得他來者不善,就要出言替燕橫拒絕。
燕橫卻突然開口:“程兄為何認為我是華山弟子?”
程書羽說道:“小兄弟剛才殺吳越明時,三招內換了三套劍法,最開始用的那招飛絮劍法,兩年前我曾在江南見過貴派歸辛樹歸大俠使過。”
解釋完后,程書羽再次抱拳道:“我這次從江南來此,沿途也見過不少劍客,卻少有兄弟這般俊的身手。唐突之處,先在此告罪。”
程書羽舉止有禮,談吐之間有君子風度,讓人很有好感。
見他如此說,燕橫也不好拒絕:“既然是二師兄故人,咱們先比劍,然后再敘話。”
程書羽聽到燕橫稱呼歸辛樹為師兄,神色一愣,隨即笑道:“如此甚好。”
眾人尋了處空地,程書羽將坐騎韁繩交予妹妹程白櫻。
祖大智和楊鵬舉二人,躲在旁邊竊竊私語。
“少鏢頭武功好厲害,我看總鏢頭都未必是他對手了。”
“那可是回風劍啊,竟然這么簡單就死在他手中了。姓程的小子雖然年紀大了些,必然也不是少鏢頭對手。”
程白櫻聽到兩人私語,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井底之蛙,又豈知落英神劍的玄妙。
程書羽自詡年齡比燕橫大,故而讓燕橫先出手。
燕橫左手捏著劍訣,左足踏開,一招蒼松迎客向上斜刺,正是華山飛絮劍法。
這一招神完氣足,勁、功、式、力,無不恰到好處,看來平平無奇,但要練到這般沒半點瑕疵,天資稍差之人積一世之功也未必能夠。
程書羽見他此招一出,就知是個勁敵,于是跨步斜走,長劍迎上。
燕橫但見青影閃動,劍鋒成弧,旁敲側擊,去勢似乎不急,但劍尖籠罩之處極廣,青光激蕩,劍花點點,便似落英繽紛,四散而下。
當下抖擻精神,全力應付。
剎時之間二人拆了數十招,程書羽越攻越近,燕橫縮小劍圈,凝神招架。
他這段時間實力進步飛快,自問即便再次對上安劍清,也有足夠實力自保。
誰料眼前這從未聽過的程書羽,一手犀利至極的劍法,實力竟然不在他之下。
遠處觀戰的程白櫻,見燕橫竟然和程書羽對戰不落下風,眼中原本的輕視也轉為驚訝。
她和程書羽出身的落英山莊,在江湖聲名不顯,但家傳落英神劍卻是大有來頭。
所以程書羽才能以三十不到的年紀,躋身一流高手境界。
誰知兄妹二人途徑西安府,碰見的少年,劍法竟然如此高明。
至于楊鵬舉和祖大智,早被兩人精微奧妙的出手驚呆了。
剛才燕橫殺吳越明,出招太快,二人武學見識不夠,反倒是覺得吳越明名不副實。
如今燕橫和程書羽交手,招式精妙,內力強橫,劍光激蕩間看得他們冷汗涔涔。
兩人交手百招,燕橫一劍挑飛程書羽衣領上的一顆紐扣,程書羽則一劍切開燕橫右手衣袖。
“好劍法,華山派人才濟濟,燕兄劍法高明,不愧是穆掌門高徒。”程書羽抽身退開,回劍入鞘。
燕橫收劍回鞘,點頭笑道:“程兄劍法若春蘭葳蕤,招招凌厲,再打下去,我可就不是對手了。”
程書羽哈哈大笑:“燕兄休要取笑,我在你這個年紀,武功可是遠遠不如你。再過幾年,燕兄劍法入化境,當世只會罕有敵手。”
燕橫與程書羽交手,獲益良多,見其人謙謙君子,也有心交好:“程兄,剛才沒吃飽,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喝上一杯如何?”
喝酒的地方,燕橫選在了瀟湘館。
就是楊鵬舉垂涎已久,一擲千金的那個瀟湘館。
不過幾人選擇的是位于大廳的位置,單純的看看跳舞,喝喝花酒。
看著燕橫揮灑自如和旁邊幾個妹子調笑,程書羽則有些拘束地看了旁邊的程白櫻一眼,臉上露出痛并快樂的神情。
燕兄實在是個妙人。
只是回去若讓老太君知道,自己帶妹妹逛青樓,會不會打死自己?
他悶頭喝著酒,一邊看著燕橫旁若無人與那些陪酒的女子調笑。
我發現你今天有點怪,怪在哪里?怪好看的。
你今天特別討厭,討人喜歡和百看不厭。
你知道你和猴子有什么區別嗎?一個住在山洞里,一個住在我心里。
各種土味情話從燕橫口中說出,讓程書羽目瞪口呆,心中默默記憶。
楊鵬舉和祖大智兩條土狗,更是早就沉醉在這奢靡的環境中,分不清東南西北。
程白櫻:(▼へ▼メ)。
本來看燕橫和自己哥哥比劍不分輸贏,還以為這是個少年英雄,心中暗生好感。
畢竟他們程家落英神劍雖然甚少顯露江湖,但傳承自前朝高人,又沒有卷入七十年前武林浩劫,放眼如今江湖已是一等一的劍法傳承。
燕橫不過舞象之年,卻能匹敵程書羽,這等天分已是驚世駭俗。
誰料交往不過片刻,就本性暴露,帶著自己兄妹竟然踏入這等煙花柳巷之地。
呵,男人!
燕橫從花叢中掙脫出來,對程白櫻說道:“這瀟湘館的酒,是難得的珍品,你不嘗嘗?”
程白櫻冷冷拒絕:“不要。”
燕橫心中嘆了口氣。
同樣是一句不要,為什么瀟湘館的妹子講出來又欲又勾人,你講出來像斗地主。
他舉杯朝著程書羽敬了一杯:“對了程兄,敢問剛才所使的劍法,是何劍法?”
程書羽舉杯碰了下,“是家傳的落英劍法,不值一提。”
燕橫放下酒杯,思索片刻,“江南,落英神劍,莫非程兄你們從嘉興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