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船隊已經進了紅色的海,很快就要在最近的港口靠岸。這里的勢力沒人敢挑戰我大明,必然不會阻攔,估計明天馬隊就會上岸出發,向周圍尋覓我們的蹤跡。”
馬文煥的話,說出了目前的局面非常危險,一不小心的話,就會被發現行蹤。
僅僅靠300禁軍侍衛,完全不是鄭和船隊的對手。
因此,馬文煥憂心忡忡。
朱文奎也是,但他心里有自己的打算,這個打算是建立在他對歷史的了解上的。
如今時代,應該是十五世紀初。
歐洲的大航海則是15世紀末才開始的。
而且,那個時候的大航海一開始都是探索階段,為了尋找前往亞洲的海路,還是經過非洲好望角,繞過了非常大的圈子才抵達印度洋,根本沒有任何航海利益可圖。
但還有一種更好的替代辦法。
那就是控制亞洲和非洲連接帶‘蘇伊士地峽’。
然后在那里開鑿出蘇伊士運河,就能連通歐亞非。
想想,提前300年,將蘇伊士運河造好,就可以讓亞非歐三大洲的物產通過這條運河進行流通貿易。
那可是世界頂級的財富啊!
不管是自己打造超級船隊,還是收過路費,都將成為左右整個世界的頂尖勢力。
這個夢,超級現實,也超級瘋狂。
但對于一個皇帝來說,卻是他的事業第一步而已。
因此,朱文奎對最信任的舅舅說出自己的想法。
“舅舅,一直逃不是辦法,我想在這里建立一個王國,積攢實力。”
“在這里?”馬文煥茫然。
這是一個沒有教化秩序,依靠神權來掌控世俗的地方,對于他來說,完全就是化外之地,蠻荒之地。
“你怎么招兵買馬?怎么保證招募來的士兵忠誠,要知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問道。
忠誠嗎,原本是沒法保證的,但現在可以了。
當然,朱文奎不會告訴馬文煥自己的秘密。
他微笑著說出在迪拜旅游時,從導游那聽來的歷史:“聽說這里有一個大國,名叫奧斯曼,他們依靠奴隸貿易來強大自己,甚至士兵和將領都用奴隸,還在各大城市公開出售奴隸。我們可以購買奴隸充當兵源。”
“是嗎。等到那邊再看吧。”馬文煥興致不高,但為了不打擊外甥皇帝,還是遷就著。
談話就此結束,隊伍開始宿營準備。
士兵們搭設帳篷,宮女和太監準備食物,多年的配合,讓這些已經變成中年人的追隨者們很是熟練。
而另一邊,通譯官劉源則主動與王泰接近,兩人交談一陣,隨后王泰主動告辭離開。
這一幕,被監視他們的士兵報告給了馬文煥。
但因為一切還沒有展露馬腳,暫時沒有對二人動手。
夕陽西下,隨著夜色降臨,氣溫急劇下降。
從白天的高溫,變得涼爽,甚至有些冷。
再過一段時間,等到深夜時分,大多數人都進入睡眠,只有看守營地的士兵還在巡邏。
再過一個時辰后,連士兵都只是待在固定地方站崗,整個宿營地一片靜悄悄。
這個時候,屬于通譯的帳篷簾門打開,一身黑衣的身影悄然鉆出。
他靠著帳篷邊小心挪步,竟然繞過哨兵的視角,來到水手休息的帳篷外。
在那里,有另一個人在等待著。
兩人匯合后,悄然接近停放建文帝棺木的帳篷后面,用小刀割開簾布鉆了進去。
這時候,營地內突然火光通明,錦衣衛士兵們舉起火把出現在帳篷外,將兩人包圍。
披甲在身的馬文煥,高聲道:“給我拿下。”
頓時,十余名兵士沖進去,一番打斗過后,拖著兩人出來。
“報,王泰試圖反抗,已被格殺。劉源束手就俘,帶來給大人發落。”
在馬文煥面前,身中多刀的王泰尸體血肉模糊,而跪倒在地的劉源卻渾身顫抖。
馬文煥厭惡的看著王泰尸體,揮手道:“把他抬走。”
隨即,尸體被士兵搬走了,現場的血跡也被清洗。
馬文煥這才對著王帳躬身道:“陛下,賊人已經伏法,你可以出來了。”
王帳簾門打開,兩名大齡宮女打著燈籠,另有兩位武裝太監護在身前,朱文奎慢步走出。
他看著跪在地上的劉源,冷聲道。
“劉愛卿,你這么晚了,去我父皇的帳篷,莫不是想要獨自祭拜他?”
渾身打著哆嗦的劉源連忙道:“是啊陛下,老臣跟隨先皇多年,今夜心中悲楚,便想與先皇說說體己話,沒想到碰到王泰。那賊子竟然想要割去先皇的頭顱,拿去向鄭和邀功尋賞,老臣當然不會答應,便和他扭打在一起,結果還沒能制伏他,就碰見呂大人的兵,把我也給抓住了。”
馬文煥冷哼:“這狡詐話語,竟然想顛倒黑白,陛下早就看出你有問題,命我派人監視,你和王泰私下交談時,就已經被看到,現在還想狡辯。陛下,該如何發落他?”
朱文奎冷冷看著劉源,作出了平生第一次決定他人生死的命令:“殺。”
馬文煥有點吃驚,卻沒有猶豫抽出腰刀大步上前。
眼看就要人頭落地,劉源露出陰狠之色,大呼道:“違逆之事,不止我和王泰,還有牛旺德。”
原本就嚇得不輕的總管太監牛旺德頓時軟在地上,爬著來到朱文奎面前哭求:“陛下,我是受過劉源蠱惑,但早就心生悔意,只恨沒有早點向陛下坦白,違逆的事,老奴是絕對不敢做的。”
朱文奎注視著牛旺德。
三秒過后,獲得心聲。
非常混亂,甚至沒有完整的意思。
“白天驚了圣駕,陛下必殺我啊。我該死,竟然上了劉源狗賊的當,但我不想死。聽老人說,死在外面,魂是歸不了家的,我不要做孤魂野鬼散落在這里。”
而這時,身后噗嗤一聲,馬文煥手起刀落,一顆人頭連帶噴濺鮮血滾落,沒了頭的身體竟然站起來,踉蹌著沖前兩步,倒在牛旺德旁邊。
濺了他一身。
牛旺德嚇壞了,拼命磕頭。
原本以為必死無疑的他,卻聽到了天籟之音。
“行了,你罪不至死,就好好做事,將功抵過吧。”
他不禁喜極而泣,用力磕頭,“謝主隆恩。”
頭也不抬不停磕頭的他,卻看不到皇帝已經轉身回到王帳中。
在王帳內,獨自一人的朱文奎,終于忍不住大口嘔吐起來。
一個現代人,那曾見過砍頭的場面啊,實在是太刺激了。
但這必須得適應,混亂和血腥是中世紀的主流形態,仁慈和弱者終將被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