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玉樞寶經》是南宋的雷法,《道門科范大全集》是唐五代高道杜光庭編定,書中多種祈求雨雪的科儀,《太上助國救民總真秘要》是宋代雷法經典,《道法會元》是神霄派、清微派道士修行雷法的秘籍。”內書庫管事太監回答了皇帝的問題。
也就是說,張三豐問的是專業內容,明以前道士修行雷法的法門大抵就是這些了。
可朱文奎一個都不知道啊。
與一個古代專業道士討論雷法,肯定是不行的。
但說不知道,就表現的太膚淺了,這樣可不符合朱文奎同意會晤的初衷。
他讓電報員回電:“此乃天授秘技,以法寶之身,納天地威能為己用,為器物之道。”
.....
武當山道觀。
張三豐聽錢澤安說完,喃喃自語:“器物之道,而非本身,難道內丹之外,還有長生之法?”
他越發對遙遠之外的浩拓帝感興趣。
當然,論道是互相提問,現在該是他回答皇帝提出的問題了。
錢澤安拿著電文紙高聲道:“陛下問,天有多大,地有多寬,世上各地,可是同時同刻。”
張三豐愣住,如此浩大精深的問題,就是圣賢也難以回答,如今卻被皇帝以論道的形式提出來了。
他的三名徒弟也為師父擔心。
如此難題,真的能回答嗎?
過了一陣,張三豐出聲道:
“夫天形如覆釜,地闊若方輿,此乃《周髀算經》所明‘蓋天’之理。昔顓頊帝命重黎絕地天通,定四極以為界——東至于湯谷,西極于蒙汜,南極于丹穴,北極于幽都,此四極之內,方謂‘普天之下’。按《淮南子》載,天周七衡六間,直徑約八萬里,地廣則‘東西二萬八千里,南北二萬六千里’,此非虛言,乃圣人仰觀璇磯、俯察圭表,以勾股之術推得者也。
至于‘世上各地是否同時同刻’,當知‘日出于旸谷而沒于虞淵’,非天地之動,實乃陽氣流轉之驗。譬如長安日中時,西域疏勒猶見晨星,海東倭國已近黃昏,此非時刻有異,蓋因‘天道左旋,地氣右旋’,陰陽二氣行度有差。昔夸父逐日,至禺谷見日入,方知東西萬里之間,日影移易何止寸晷?是以《尚書?堯典》命羲和‘歷象日月星辰’,分命四子宅嵎夷、南交、西土、朔方,正以察四極之日影,定四時之昏曉——雖萬里之外刻漏不同,然天地之氣同稟于太極,晝夜昏明皆循陰陽消長之常,此乃‘六合之內,時運一統’之奧也。”
錢澤安連忙將內容編寫成電碼,不斷敲擊發報鍵,分成兩段發送出去。
.........
蘇伊士城皇宮內。
朱文奎看著電報內容,很是驚訝。
他出這個題目,本來就是打算考住張三豐,卻沒想到對方竟然給答出來了。
但這個回答,和現代科技的結果一樣嗎?
以朱文奎目前的古代知識理解。
張三豐說的是天地結構的古代認知。
古人認為天圓地方,'天似蓋笠,地法覆盤'。
將天比作倒扣的鍋笠,地視為平坦的方盤。
這并非純粹的幾何描述,而是古人對“天道圓融、地道方正”的哲學隱喻——天代表循環不息的陽氣(如日月運行),地象征穩定有序的陰氣(如四方疆域、龍脈),二者構成“陰陽相濟”的宇宙框架。
甚至還有邊界:“東湯谷、西蒙汜、南丹穴、北幽都”
這是古人結合神話和想象,外加主觀哲學創造出來的世界觀。
朱文奎不禁感慨,老祖宗們的想象力太豐富了,相比之下西方就差得遠咯。
而關于他提出的時差問題,張三豐竟然也回答了。
張三豐竟然知道時差,還用自己的理解進行了分析。
古代無“地球自轉”概念,以“陽氣流轉”解釋晝夜:太陽并非繞地球運行,而是“陽氣”在天地間循環的體現——日出為陽氣從東方“湯谷”升騰,日落為陽氣歸藏于西方“虞淵”。如長安日中時西域見晨星,是因陽氣“行度”在東西方向有先后,猶若點燃燭火,光焰從近及遠蔓延,而非時間本身有差異。
同時以典籍佐證。
《尚書?堯典》記載堯命羲和四子分駐四方觀測天象:派羲仲居東方嵎夷測日出,羲叔居南方交趾測夏至,和仲居西方昧谷測日落,和叔居北方幽都測冬至,通過四極日影差異確定季節,間接證明不同地域的“時刻”因日影變化而不同,但整體遵循“陰陽消長”的自然節律。
這套理論竟然也能解釋時差。
想到這里,朱文奎不禁在考慮,要不要直接搬出真實的地球周長和蘇伊士城與武當山時差來作為回答。
但隨后,他覺得這樣沒必要。
他論道的目的是吸引張三豐的武當山道統西來,助自己。
而不是與張三豐進行學術爭論。
因此,在這方面糾纏不清,沒有意義。
是以,他讓電報員回電。
.......
武當山,錢澤安念出電文。
“陛下說,真人知曉天地,是個妙人。但這天地間蘊含道理秘密無數,卻不是真人可以全知的。陛下還說,他得仙人醍醐灌頂,傳授一本仙書,上面記載神妙法寶無數,可改天換地。不知真人有無興趣前往西地,一睹為快?”
張三豐搖頭,“修道之人,清靜無為,便有仙家秘寶,道人我也無趣。只要秉持道念,修得心中法,萬般皆下品。”
錢澤安將此話回電。
過了陣,那拿著收到的電文紙,繼續念道:“陛下說,雖無長生法,卻有上天入地之能。如若真人愿意西去,陛下承諾,可以帶真人去九天之上,領略無盡罡風。或者下往大海之底,拜訪異海龍宮。”
這般承諾,可不一般啊!
張三豐還沒有回答,三個徒弟就急了。
“師父,那九天之上弟子想要去看看,可你不去,陛下肯定是不會帶我上天的,要不你老委屈下?”
“是啊師父,就算不上天,去海底龍宮轉一圈,我也心滿意足了。”
“弟子求師父應了這差事吧。”
面對三名徒弟的勸說,張三豐嘆道:“上天攬月,下海龍宮哪有這么簡單。一個皇帝就能做到嗎?那歷朝歷代的皇帝不都上天去了。我怕那皇帝不過誆了我們過去為他做事。但不去的話,卻又道心不穩,罷了,就去那萬里之外瞧瞧。”
說完,他起身,帶著三名徒弟,對著無線電遙拜:“臣等4人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