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內(nèi)部得團結(jié)
書名: 小敏家(《六姊妹》作者伊北力作)作者名: 伊北本章字數(shù): 3316字更新時間: 2025-02-10 15:53:25
一頓飯下來,王素敏對陳卓印象不錯。她覺得小敏和他可以走下去,將來甚至有可能結(jié)婚。只是,一次見面,沒法兒知根知底,她問小捷:“他還有什么情況?”
“什么什么情況。”小捷在卸妝。束著發(fā)帶,頭發(fā)支棱著,有點滑稽。
“你姐對象。”
“什么情況,前妻?孩子?還是星座血型身高體重性格脾氣?人家能告訴我?”劉小捷一口氣說下來,“媽,你應(yīng)該去當偵探,你是不是特想我姐再嫁。”
王素敏說:“還不是時候,得觀望,日久見人心,這還沒遇到事呢。寧愿走得慢一點,也不能走錯了。輸不起。”
小捷頭伸到面盆邊把臉沖了。出來的時候,王素敏忽然想起來,說:“飯店門口那男的,感覺對你有點意思。”
“媽!”小捷反彈劇烈,“是個男的就往我身上靠。”
“又是握手,又是要再聚……”王素敏仔細分析推理。
小捷撲到老媽身上,胡擼她頭發(fā),不讓她說。
“我是憑直覺。”
小捷一轉(zhuǎn)念,又覺得未嘗不是好事,頑皮地說:“有這個直覺就對了,夜色掩護,我也算花容月貌。”
素敏說:“你們兩姊妹,虧得長得像我。要是隨你爸,對二婚我不抱希望。”
劉小捷說:“趁早別抱希望,我這卸了妝,跟鬼似的,這臉色,這眼袋,嘖嘖。”
王素敏變嚴肅:“別喪氣,還有機會,但不多,來了就要抓住。”
連著幾次考試,陳佳佳成績直線下降,老師不明原因,只好請家長。給陳卓打電話,剛好碰到他開會,手機開飛行模式,不通。只好打給李萍。因佳佳過生日的事,李萍一直內(nèi)疚。老師來電,她當即開車到學(xué)校聆聽教誨,被訓(xùn)得像個孩子。
只能聽著。老師說:“希望家庭矛盾不要影響到孩子學(xué)習(xí),現(xiàn)在是關(guān)鍵時期,能影響孩子一輩子你知不知道。”李萍唯唯,說知道知道。
李萍不怪老師,不怨女兒,她恨陳卓。他天天在跟前看著,女兒情緒有問題,狀態(tài)下滑,他視而不見?為什么不調(diào)節(jié)、疏通、開導(dǎo),這個爸做得不好不盡責(zé)。不過,見了班主任,李萍更加確認此前所做的判斷,還是得把佳佳送到國外去讀書。在國內(nèi),按照現(xiàn)在的水平,充其量上個很一般的二本。有什么意義。關(guān)鍵是接觸人,在國內(nèi)二本接觸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在李萍看來都是沒什么家世背景的低端學(xué)生。不如出國讀。見見世面,混混圈子。
李萍挎著路易威登的包,里頭是一件黑色平紋針織連衣裙,邊緣略帶閃光。簡簡單單。外頭披著個古馳外套。一定是披著,不能穿。站在教室門口像個模特,立刻吸引同學(xué)們目光。陳佳佳轉(zhuǎn)頭看。李萍捕捉到女兒的視線,揮手,動動手指,微笑。陳佳佳臭著臉,不再看她。
幾分鐘后下課鈴響,李萍到門口迎佳佳。佳佳當她空氣,直接走過去。李萍在后頭追:“佳佳,你給媽媽一個解釋的機會好不好?”
“誰讓你來的?”佳佳站住腳,扭頭,像冷面殺手。
李萍一時語塞,結(jié)結(jié)巴巴:“老師……老師讓我來的。”
“她讓你來你就來,你這么聽話么。”佳佳冷笑。
一句話噎得李萍說不出話。一物降一物。她降得住陳卓,卻降不住佳佳。上輩子的怨孽債。
“女兒,一起吃飯唄,想吃什么。”李萍笑著去拉陳佳佳的胳膊。佳佳不動,眼神犀利射向她媽:“你撒手。”不容辯駁地。
“佳佳,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簡單……”李萍無力地。陳佳佳怒氣正盛:“我讓你撒手!”李萍還是不動,想拉女兒一起走。陳佳佳突然暴跳,手一上拉,猛拽:“你不是我媽!我也不是你女兒!生你的孩子去吧!”
力氣太大,李萍被拽得失去平衡,本來就是高跟鞋,站不穩(wěn),這下干脆踉踉蹌蹌,幸好她扶住一側(cè)的墻,才不至于跌倒。可剛站住,李萍又扶著肚子蹲下,埋著頭,發(fā)出輕微的呻吟。陳佳佳居高臨下看她,心腸依舊冷著:“別裝了,就會裝。”
十幾秒過去。李萍不但沒好轉(zhuǎn),反倒就勢躺在地上,外套落一邊,她像被裹在布里的大蟲,扭曲著身體。“媽!”陳佳佳這才意識到李萍沒在裝,她是真痛苦。校醫(yī)趕來,治不了,連忙打120。李萍被送到醫(yī)院。經(jīng)急救,醫(yī)生診斷,她有先兆流產(chǎn)的苗頭。
產(chǎn)婦年紀太大,又遭劇烈運動,可能還遭到撞擊。目前是強行保住胎兒,建議患者臥床休息。陳佳佳坐在李萍床頭。李萍伸手要拉她的手。這下,陳佳佳把手遞過去了。她只是恨她,但從未想過要害她和她的孩子。陳佳佳想,是不是十八歲的詛咒奏效了。真可怕。不能深想。洪衛(wèi)趕來,見陳佳佳在,停了一下,還是走進病房。他聲音低沉洪亮,進門就說:“怎么回事,叫你不要穿高跟鞋,醫(yī)生說遭到撞擊,肇事者呢,抓到?jīng)]有,我要讓他償命!”李萍連忙安撫住洪衛(wèi):“是我自己崴了腳,沒站住。”又使眼色讓佳佳出去。
陳佳佳沒跟洪衛(wèi)打招呼,起身出去,別在門口。她聽到病房里頭洪衛(wèi)問,說她怎么來了。顯然指佳佳。李萍說:“我崴了腳,幸虧佳佳在旁邊,送我過來。”洪衛(wèi)不說話。
門外,陳佳佳低著頭,心情沉重。
洪衛(wèi)說:“都什么時候了還亂跑,我看就在家躺著,請個人,保護好。”
李萍說:“佳佳的老師請家長,我去看看。”
洪衛(wèi)立刻說:“陳卓呢,他縮哪去了,噢,總不能要照顧他的孩子,就葬送我的孩子。”
李萍糾正:“老洪,別說了,好好保胎。”
李萍完全理解洪衛(wèi)的焦灼。對她來說,陳佳佳和肚子里的小寶貝,都是她的孩子,應(yīng)一視同仁。可對洪衛(wèi)來說不是。發(fā)妻因他婚外戀自殺,沒生育就走了。小三在發(fā)妻的沖擊下黯然離開,也沒生育。到李萍這,洪衛(wèi)事業(yè)上極大成功,卻一直沒“后”。平心而論,洪衛(wèi)這些年收心了,發(fā)妻自殺對他刺激很大,過去他風(fēng)流倜儻,如今金盆洗手做個好丈夫。他對李萍不錯。李萍打心眼里覺得自己該給他生個孩子。好不容易有了。洪衛(wèi)的期待值很高,他希望有個兒子。好好培養(yǎng),將來后繼有人。
萬幸。他們還保有希望。
“給我倒點水。”李萍說。洪衛(wèi)腳步沉重,陳佳佳在外頭聽了,以為洪衛(wèi)要出門,她怕被撞見,連忙走了。
晚間,陳佳佳沒把白天媽媽李萍去學(xué)校的事跟老爸陳卓說。吃完飯,李萍打電話過來。陳卓接,佳佳緊張。李萍是跟陳卓討論佳佳的出路問題,出國讀書是肯定的,像她這個成績,不出去在國內(nèi)沒競爭力。關(guān)鍵是什么時候出去。是先去加拿大高中讀一年,然后升大學(xué),還是在國內(nèi)讀完高三。陳卓說他再問問留學(xué)中介,參考參考。
“上點心。”李萍在電話里批評陳卓,“你就這一個女兒。”
“沒別的事了吧。”陳卓不想跟李萍多說。
“你不會有什么情況吧?”李萍問。
“管好你自己。”
“別刺激佳佳,青春期,敏感。”李萍叮囑。
陳卓當然知道前妻說的是什么事。她不希望他戀愛、再婚。自私。她孩子都要生出來了,還好意思管他。
掛了電話,陳佳佳緊張地問什么事。陳卓說:“沒事,讓你好好學(xué)習(xí)。”陳佳佳有點怕聽到李萍流產(chǎn)的消息。
還好不是。
暑假沒結(jié)束,補課因為老師得急病,停了,金家駿提前到北京媽媽這。劉小敏幫他找了國際學(xué)校,做兩手準備,一是申請去法國讀書。去那邊學(xué)一年語言。其次是準備國內(nèi)高考。小敏作為人才引進,拿到北京戶口。可家駿不是。他的戶籍還在老家。走國內(nèi)高考,勝算小。上清華北大復(fù)旦上交的概率幾乎為零。家駿成績不錯,但沒到笑傲全市。劉小敏在法國做過針灸交流,她知道那邊有工程師學(xué)校不錯。打算讓兒子往這個方向發(fā)展。
誰知兒子剛到,國際學(xué)校那邊卻說暫時沒法辦借讀。給出的理由是:今年學(xué)籍管理嚴格,要求孩子必須有學(xué)籍,沒有學(xué)籍不能收。劉小敏頭大了一圈。讓家駿就這么回去?不被前夫金波和他媽媽笑掉大牙才怪。還會落一身不是。想了一圈辦法,均告無效,劉小敏這才向陳卓求助。
“放心,我來辦。”陳卓態(tài)度端正。他正想在小敏以及她媽、妹妹面前露一手,當那個有辦法的頂梁柱。劉小敏姑且一聽,等著。
外孫來北京,王素敏當然要擺一桌。家駿多少年沒跟小敏一起生活,現(xiàn)在來了,融合估計得一陣子。她想讓小捷跟她一起充當小敏母子關(guān)系的潤滑劑。她心疼外孫,更怕女兒為難。一個女人在外頭,單打獨斗這么多年,吃的苦受的罪不少。
內(nèi)部得團結(jié)。
飯菜要做一大桌,是王素敏為金家駿“量身定做”的。小敏全天出診,小捷單位不忙,她偷溜一會去接家駿,路過青年路,她帶家駿去大悅城買幾身衣服。在劉小捷看來,衣服很重要,尤其青春期。這關(guān)乎自信。她十七八歲的時候就老穿媽媽、姐姐的舊衣服,導(dǎo)致在學(xué)校缺乏自信,沒有存在感。
“小姨,我有衣服。”家駿懂事。
“聽小姨的,外表很重要。”小捷拿著衣服朝家駿身上比。買了就現(xiàn)穿。家駿立刻精神多了。
進門,王素敏第一個驚呼:“哎呀呀,這是我們家家駿嗎?怎么跟超市商品目錄上的模特一樣。”她故意奉承,讓家駿放松。小捷說:“媽,會不會看人,怎么叫超市目錄,我可是按照超模打造的。”
家駿難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