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王家村那些人過來,把魚都給驚跑嘍,當真不干人事。”
陳大強看著比他臉還干凈的抄網,嘴里的話始終沒有停下過,對王承延領來這么多人怨念很大。
這會兒功夫,他已經在幾個冰窟窿里撈了數次,但始終沒見到魚的影。
和前兩天的魚獲相差甚遠。
就連二牛和柱子,都在旁邊流露出失望神情。
陳銘倒是不覺得有什么,清水河本就不是小河,難免會遇到沒魚情的時候。
剛準備出言緩和下氣氛,又聽陳老根憂慮道:“不會魚都跑王家村那邊了吧?”
于是搖了搖頭說:
“放心吧,他們肯定是白忙活?!?
語氣堅決。
論在冰面上捕魚,他不說是專家,起碼比王家村那些人懂得多。
剛才他就已經觀察過。
王承延完全是隨便選的位置,并且足足將近十個冰洞口,卻只有撬棒這種不太好用的工具。加上沒事先準備柴禾烤火,恐怕等這些冰窟窿鑿好,還沒上魚身體就先打擺子了。
只能說跟著這樣的里長兒子,確實倒了大霉。
陳銘僅給出這樣一句判斷,便不再多講,從陳大強手里拿過抄網,指向剛才他新鑿的冰洞。
“過去那邊看看。”
這次陳銘打算親自上手,來到洞口邊緣,站穩腳步后將抄網慢慢伸進水中。
然后雙手持網,彎腰斜身在水里猛地攪動。
霎時。
感覺到網里有東西動彈,臉色瞬間大喜,立刻雙臂發力把抄網提出水面。
“有魚?!?
“好多魚?!?
“這是高背鯽,好東西?。 ?
還未來得及細看,柱子和二牛驚喜的喊聲,就已經震的鼓膜發顫。
陳大強也忍不住蹲下身去,拿起其中一條銀灰色的鯽魚興奮說著,剛才臉上的陰霾頃刻間掃空。
面對這一網六七條魚的魚獲,陳銘嘴角也不由得浮現笑容。
“看來今天魚都在這邊。”
話落換了個方向,便又重復起剛才的動作,想趁熱打鐵多撈些魚。
而接下來的時間,也確實沒讓陳銘他們失望。
基本每次都有魚獲。
連二牛都忍不住試著撈了一網。
值得一提的是,期間陳銘還特意讓柱子二牛,把聲音喊的大些。
主打一個情緒攻擊。
誰讓冰面上還有王家村的人呢。
——
“這什么破辦法,根本就不可能撈到魚!”
王承延屬于文人那類的體格,看到冰窟窿鑿好,立刻就興沖沖的撈魚,結果沒幾下胳膊發酸不說,連半片魚鱗都沒瞅見。
當即對陳家峪的這種捕魚方法表示懷疑。
旁邊的王狗等漢子,剛開始用撬棒搗冰窟窿,覺得身上發熱頗有干勁。
但停下來后,后背的汗水沾著衣服,便逐漸有冷意冒出來。
尤其夾雜著冰渣的寒風吹過,如刀子一般從領口袖口切進去,身體更是忍不住開始發抖。
眼瞅著就要不聽使喚。
“承延,我看還是先回去吧?!?
這時王狗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勸說道:“許是那陳家少族長故意露出來的方法,就等著看咱們的玩笑?!?
“王狗說的在理啊?!鄙砗笠蝗喝它c頭附和。
正當王承延猶豫不決時,接連不斷的驚喜喊聲,忽然在冰面上響起。
“快撿,又上魚了。”
“這條大板鯽可真不小?!?
“好漂亮的高背鯽,聽說一斤要大幾十個銅板嘞?!?
“少族長撈上來一條鯉拐子!”
……
明明是充滿喜悅的聲音,王承延聽著,卻只覺得格外刺耳。
在一天內,連續兩次吃癟。
整個心情已經不單單是惱火,而是憤怒。
不過他眼下還沒膽子,在這時候動手撕破臉,只得把這口氣憋住。
“沒有武師撐腰的村子,我看他們還能得意多久?!?
“哼!”
猛地將手中擋網砸到冰面,冷哼一聲徑直轉身向岸邊走去。
王狗則彎腰把擋網撿起,急忙跟在后面。
不多時。
河面上就又剩下陳銘一行幾人。
“少族長,他們真離開了。”陳大強往遠處眺望著,毫不掩飾臉上的喜色。
陳銘同樣嘴角上揚。
并表示道:“等下咱們去他們鑿的冰洞那撈幾網?!?
“人家王家村的漢子,辛辛苦苦給咱們幫的忙,可不能浪費掉?!?
“這樣哪天見到,可真待好好謝謝他們呢?!标惱细勓愿胶椭瑢ι僮彘L的做法很是同意。
只能說王承延還是少了點耐心,冰洞剛鑿好都沒有讓魚有個反應過程。
最后全給別人做了嫁衣。
日頭逐漸向西偏移,溫度開始下降。
陳銘也不敢讓大家在冰面上停留太久,將魚獲裝進籃筐里抬著往家趕。
粗略估算下來,大約有個幾十斤重。
加上昨個陳大強和老根撈的,倒也夠讓陳記魚檔再次開業。
至于二牛和柱子,陳銘本打算讓他們帶回條魚。
也好和家里人嘗嘗鮮。
但兩人均搖頭選擇了拒絕,寧愿只要幾文銅錢。
陳銘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最近幾天練武,用銀子上是有多大手大腳。
是啊。
普通村民多少天都還吃不上頓肉,更不要說冬季捕撈到的鮮魚。
這都已經不是奢侈的問題了。
想明白這些,索性直接折現成銅錢。
第二天。
雪總算徹底止住。
天不亮,陳銘就起來練養生功,發現進度比著昨個只上漲兩點。
“果然貴有貴的道理??!”
回憶昨晚吃的幾條高背鯽,不免又想起二兩銀子的紅腹錦雞。
活動完身體,用涼水洗了把臉,剛好陳大強和陳老根兩人也來到了門口。
陳銘同屋里還在睡覺的父親喊了句,然后三人用扁擔挑著這百十斤魚,前往集市上的陳記魚檔售賣。
然而和前天魚檔首次開業不同,并沒有再出現很快被搶光的情況,甚至小半天都不見人過來,這使得陳大強和陳老根兩人很是焦急。
不知哪里出了問題。
“今個真是怪了,日頭早就過了樹梢,竟還不見有人來買魚。”
“莫非是剛下完雪,沒人趕集市?”
“怎會沒人,今個集市可熱鬧著嘞?!标惱细舆^話茬立刻反駁道。
遲遲找不到原因,兩人最后只得把目光都放在陳銘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