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撲通。

溺在深潭，衣褲濕漉，勒著軀體，雙腿被深褐色的水草纏繞，被拖向深淵。拼命的掙扎，想要呼救，腥咸的水卻灌進喉腔，說不出只言片語。

就像是這樣，無奈，鬧出的聲音。

————

下午，

緊閉昏暗的臥室。

來劍南頭靠電腦椅，身子傾斜向前。手搭在鼠標，薯片，闊樂擺在桌旁，慵懶的瀏覽著某大型肥宅尋親快樂網。

他具備十七歲死肥宅的三大特性，身材瘦削，帥氣，學習優秀。

此時來劍南正在看一部最近火熱連載的番劇，在萬分精彩的關頭，忽然閃起‘to be continued’的畫面。

剛想要素質發言的他，

突地，撲通。

胸口猛地絞痛，全身變得異常虛弱。

來劍南眼里的世界驟然黯淡下來，房間內的所有事物幾乎只剩模糊的線條。

不知如何是好的他閉眼躺了一會，睜開眼后依然沒有變化。

來劍南按著椅勉強起身，只走幾步，小腿便滋生出酥麻的感觸，隨后一陣刺痛，蔓延到大腿，他額頭滲出冷汗，伸出手拉開深色窗簾一角，透過干凈的玻璃看向外界，蒼茫的漆黑里灰色勾勒出一棟樓房的輪廓。

大腦在轟鳴，惶然四溢，濃郁的令人喘不過氣的昏黑還在肆虐。

來劍南嘗試著去開燈，按落幾次開關，咔的聲音清脆悅耳。

茫然失落，不知所措。

恐懼與絕望在心里一點一滴彌漫。

“morning，morning！m.......”還在充電的手機顯示一道來電。

屋內耀眼的白光倏忽間在眼前炸開。

劇烈的刺痛在眼球上愈演愈烈。

太亮了。

來劍南緊閉雙眼，磕磕碰碰的去拿手機。已經斷過一次，那人又打了第二遍，摸了摸手機側身按鍵，滑到接聽。

“喂。”

“請問是來劍南先生嗎？”

“是的。”

電話中傳來陌生男人沙啞的聲音。

“我的名字是韓緋，請問是你在網上貼的出租單間嗎？”

“嗯，是的，出租兩個裝修過的客房。”

緩緩的睜開眼睛，適應環境后，周遭一切雖普通，卻意外動人。

“我已經到你家樓下，如果可以我想租下一間房間。”

“非常歡迎。”

卡里的錢即將歸零，上天又給他當頭棒喝，得抽空去醫院做個身體檢查來掏空腰包。

可憐。

來劍南想道，他在二樓的主臥室中，推開房門，是鋪著大理石磚的走道，正對面是一間客房和一間書房。

書房也被改造成臥室出租。

————

客廳很寬敞。

打開大門后，耀眼的日光反射到眼里。

只看頭皮，光滑的就像煮熟剛剝殼的雞蛋。

眼前的男人穿著得體的黑色西裝，棕色的眉濃密而鋒銳，細長的眼眸里盛著淡淡冷厲，搭著骨骼分明的臉龐，顯得極具侵略性。

他的脖子上掛著一條銀鏈，掛著的物件被西服遮擋住。

“是剛才打電話來的韓緋先生嗎？”來劍南問道。

“嗯。”

“我需要你有效的居民證和配合我簽訂合同。”

“我是因鄰國戰亂才來到蘇倫避難，需要辦理很多證件，所以暫時租住幾天。我有居民證，只租幾天，按一個月的房租給你，不簽合同可以么？”

“我還要一千蘇倫幣押金，等你走的時候就還你。”

“好的。”

“那你有什么行李需要搬運么？”

“我只有一個行李箱，在外邊的院子里。”

韓緋從他的皮夾中抽出三張一千的蘇倫幣，爽快的遞給來劍南。“今天能入住嗎？”

“當然。”

聽到答復，韓緋轉身，準備出去拿行李箱。

“還有一件事。”

“怎么了？”韓緋微皺眉，有些不耐煩的問道。“怎么這么多的麻煩事。”

“需要借用廚房么？我得上學，傍晚六點回來，只右不左。”

“不必，我會自己出去吃的。”

————

視線里突然多一樣東西。

那是一只黑灰條紋相間的貓，趴在樓梯上，淡淡水藍的豎瞳盯著來劍南。

來劍南招招手，他收養的一只不知品種的貓。

初中畢業的時候，有位女同學在蘇倫國的交友聊天軟件‘蘇聊’上問他，他想不想養貓，他回應道想。

畢竟家里除他以外一個人也沒有。

菲渚隨意的瞥了一眼來劍南，慵懶的趴著不為所動。

來劍南仍在招手，對這樣的情況已是司空見慣。

它緩緩的支起身子，竄下樓梯，跳到了蹲下的來劍南懷中蜷縮著。

韓緋提著一個手提黑色密碼箱走進來，箱上的皮質折射細膩的光澤，價值不菲。

“嗷嘶。”菲渚發出低沉的吼叫，小腳用使勁的蹬了一下他的胸膛。

來劍南疑惑的看著菲渚。

手臂被撐開，菲渚迅速的墜落，接著跳上樓梯，往來劍南的臥室跑去。

“它可能有些怕生。”

找不到解釋，來劍南對韓緋說道。

“也許是我今天噴了些香水，刺激到它了呢？”韓緋瞇縫眼笑道，不以為意。

“或許吧，那現在我帶你去房間看看吧。”

她先前也噴過很刺鼻的香水來這，菲渚依然親近。

至少來劍南欣賞不了她的香水味。

不過這不重要。

“這間是你的房間，有附帶衛生間。廚房在三樓，如果有需要請不必拘束，也可以找我，這是我的蘇聊id。”來劍南看了韓緋的居民證，有批章，確認無誤，帶著他上了樓。

————

收完三千蘇輪幣，來劍南出去買菜時順便存了兩千五在銀行中。

余額：3853.5元。

明天是星期一，得上學。

需不需要告訴韓緋一樓的客廳里有監控呢。

既然是肯定句肯定是不必要的。

只是客廳而已。

來劍南生活在蘇倫南部的中心城市中，在蘇倫，偷盜的勾當被抓進去后，數額不是巨大，花點錢馬上就能出來，所以偷盜的行徑猖獗興盛。

蘇倫沒有普及的街角監控，這種攝像頭在蘇倫仍然是罕見的物品。

是在警監局擔當顧問與警監員高危職業兼來劍南父母的已故父母留下的。

————

時間飛速逝去。

“來劍南幫忙掃一下地好嗎？我今天有些事情。”楚西谷拍拍他的肩頭，用一種完全不像是請求的眼神，朝著來劍南說道。

搞什么？

今天是星期五，這周的第四次。

就好像我有個朋友等于我一樣，我有些事情等于我沒事找事。

雖然不是什么要緊的事，對來劍南他本身沒有太大影響，但就像有些人想故意惡心你一樣，終究是會被惡心到的。

他的身后簇擁著三個明明是高中生卻生長十分高大的男生。

“我們是朋友對吧？再幫我一次......”

他那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表情呢？

憤怒的情緒在心中一點點積攢著，現實的殘酷卻迫使他強行壓抑下來。

如果在這里動手，一定會被退學。

不想去麻煩那個惹人生厭的舅舅，他已經沒有任何的依靠了。

“好。”來劍南點點頭應允。

背過身，楚西谷一定是帶著譏笑的神態走出教室的門。

雖然沒看到正臉，但來劍南切實的感受到了他的那股情緒，十分清晰的。

————

夕陽的紅霞沉淀在天邊，將漂浮的幽云及周邊的天空染成詭異的緋紅。

來劍南看著逐漸黯淡的天空，陷入一陣沉思。

這種平淡漫長，迷茫的看不到未來的生活，并不舒服，

一點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