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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飼餌錄(下)

青銅魚線割裂星穹的剎那,整座幽冥谷開始結晶。

寧明看到林軒的殘劍正在融化,劍柄那只血眼突然迸發(fā)青光:“斬斷因果鏈!“嘶吼聲震碎了他腳下結晶的地面,露出下方流淌的青銅血河——血河里沉浮著歷代垂釣者的顱骨,每個顱骨天靈蓋上都插著斷裂的魚竿。

混沌青蓮的根須突然暴走,兩株糾纏的青蓮瘋狂啃食結晶化的空間。寧明借著根系撕開的裂縫躍入血河,腥甜的青銅血液灌入鼻腔時,他聽到三百六十個自己在耳語:“你也是餌料。“

“那就讓餌料反噬!“寧明怒吼著扯下正在結晶化的右臂,斷臂在血河中化作第三株青蓮。當三株青蓮呈品字形扎根時,整條血河突然倒卷,將空中垂落的魚線染成猩紅色。

更高維度的垂釣者發(fā)出悶哼,星空豁口突然滲出青銅膿液。寧明看到魚竿收線的動作出現(xiàn)凝滯,立即抓住林軒的殘劍刺入自己心臟——劍身沒入血肉的瞬間,星砂羅盤的虛影突然實體化,白芷燃燒的殘魂從羅盤裂隙中沖出。

“星軌逆流!“白芷的殘魂化作流光纏繞魚線,她燃燒的身影在青銅血河上折射出億萬星辰。當某顆星辰墜入寧明胸膛時,他眼前突然展開浩瀚星圖——那些曾被垂釣的文明,正在星圖里重燃戰(zhàn)火。

三株青蓮突然同步震顫,根須刺穿維度壁壘扎入星圖。寧明感到力量在幾何倍暴漲,每個毛孔都在噴涌青銅血霧。當血霧凝結成戰(zhàn)甲時,他看到了顛覆認知的真相——所謂垂釣者,不過是更古老餌料的反叛者。

“原來我們都在魚簍里。“寧明突然揮劍斬向自己的倒影。劍鋒觸及血河的剎那,整條青銅血河沸騰翻卷,裹挾著歷代垂釣者的怨念沖天而起,化作逆流而上的血龍咬住魚竿。

星空豁口傳出瓷器碎裂聲,青銅魚竿表面浮現(xiàn)裂紋。寧明踏著血龍逆沖而上,三株青蓮的根須在身后編織成血色披風。當他的手掌觸及魚竿時,維度突然翻轉——他變成了握竿者,而原本的垂釣者正墜向幽冥谷。

“體驗被垂釣的滋味吧!“寧明揮竿抽擊,魚線末端的幽冥谷突然坍縮成餌料。下墜的垂釣者發(fā)出非人慘叫,他的身軀在墜落過程中不斷分裂,每個碎片都化作青銅碑文嵌入谷中巖壁。

白芷的殘魂突然從星砂羅盤跌落,她的虛影開始消散:“看碑文...“最后的囑托化作星光滲入寧明眉心。當他的視線掃過新生的青銅碑文,渾身血液幾乎凝固——那些碑文記載的,正是此刻他倒轉因果的畫面。

混沌青蓮突然發(fā)出哀鳴,寧明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掌正在結晶化。他試圖松開魚竿,卻發(fā)現(xiàn)魚線已纏繞住神魂。下方幽冥谷中,被他擊落的垂釣者正在重組身軀——那人的面容逐漸清晰,赫然是未來某個時間線的自己。

“因果閉環(huán)。“未來的寧明抬手虛握,整條青銅血河突然靜止,“你每反抗一次,都在編織新的牢籠。“他的指尖彈射出星火,寧明手中的魚竿突然暴長倒刺,將他的神魂釘在更高維度的釣臺上。

三株青蓮同時枯萎,寧明的視線開始破碎。在即將失去意識的瞬間,他聽到林軒的殘劍在轟鳴:“斬現(xiàn)在!“劍柄血眼突然爆裂,迸發(fā)的青光中浮現(xiàn)出青銅門開啟的瞬間——那是他們初入幽冥谷時,白芷用星砂羅盤推演的生門。

寧明突然暴起,結晶化的右手直接插入胸膛,抓住燃燒的星砂羅盤擲向生門方位。當羅盤撞擊青銅門的剎那,整座幽冥谷的時間流速突然錯亂——他看到了三個自己同時存在:正在墜落的、持竿垂釣的、還有初入山谷時滿臉驚愕的。

“就是現(xiàn)在!“三個寧明同時嘶吼。混沌青蓮的根須穿透時空串聯(lián)起所有節(jié)點,當三株青蓮在時間悖論中綻放時,青銅釣竿突然自燃,魚線末端的幽冥谷開始虛化。

未來的寧明突然露出驚恐之色:“你竟敢...“話未說完,他的身軀就被逆流的時間撕成碎片。寧明本體趁機掙脫釣臺,抓住燃燒的星砂羅盤沖向生門。在穿越青銅門的瞬間,他回頭望見驚悚畫面——整條青銅血河正在倒灌入更高維度,那些歷代垂釣者的顱骨正在啃食垂釣者的王座。

白芷消散前的星光突然在門扉上凝聚成卦象,寧明認出那是既濟未濟的重疊態(tài)。當他的手掌觸及卦象時,幽冥谷外傳來林軒本體的呼喚——那聲音穿透三千維度,將即將閉合的生門重新?lián)伍_。

混沌青蓮的根須突然全部斷裂,寧明在巨大痛楚中跌出門外。他翻滾著摔在蒼梧山麓,手中的星砂羅盤已經(jīng)碎裂成三百六十片,每塊碎片都映照著不同結局:有些碎片里林軒在啃食白芷的殘軀,有些碎片里自己正在化作新的垂釣者。

“別看!“林軒的本體突然出現(xiàn),玄冰劍挑飛所有羅盤碎片。那些碎片在空中燃燒,灰燼落在地上形成警示的卦象。白芷的虛影從最后一塊碎片里浮現(xiàn),她的面容蒼老了百歲:“我們斬斷的是自己的未來...“

寧明踉蹌起身,發(fā)現(xiàn)右臂的混沌青蓮已經(jīng)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纏繞著青銅魚線的疤痕。當他試圖觸碰疤痕時,整座蒼梧山突然震顫,山體表面浮現(xiàn)出與幽冥谷相同的碑文。

林軒的劍突然指向寧明咽喉:“你帶出來了什么?“劍尖距離皮膚三寸時,寧明的疤痕突然睜開三百六十只復眼,每只眼睛里都旋轉著青銅門內的畫面。

白芷的虛影抬手按住玄冰劍:“他已經(jīng)是新的門。“星光從她掌心流淌到劍身,林軒突然悶哼后退,劍柄處凝結出青銅色的霜花——那些霜花正在拼成垂釣者的圖騰。

蒼梧山的震顫愈發(fā)劇烈,寧明看到山體正在剝落偽裝。當最后一片巖層脫落時,露出內部橫亙天地的青銅魚簍——簍中沉浮的正是被壓縮成餌料的十二萬九千六百個幽冥谷。

魚簍突然傾斜,某個幽冥谷的碎片滑落出來。寧明看到碎片里映照出的畫面:林軒正在用玄冰劍刺穿白芷的心臟,而白芷的星砂羅盤里正涌出青銅血河。

“這是即將發(fā)生的現(xiàn)實。“白芷的虛影開始閃爍,“當我們凝視深淵時...“話未說完,她的殘魂突然被吸入寧明手臂的復眼中。林軒的玄冰劍應聲碎裂,劍刃碎片在空中組成逃生星圖。

寧明抓住林軒躍向星圖,身后傳來魚簍傾覆的轟鳴。在星圖閉合前的最后一瞬,他回頭望見終極恐怖——那尊橫跨維度的青銅魚簍正在被更高處的存在提起,簍底滴落的黏液里漂浮著他們三人的倒影。

星圖將他們拋回現(xiàn)實時正值午夜,但夜空中的星辰全部變成了青銅色。寧明手臂的復眼突然同時流淚,那些淚珠墜地生根,竟長出微型的混沌青蓮。當林軒試圖觸碰青蓮時,整片大地突然傳來垂釣者收竿的顫音。

“我們逃不掉的。“寧明撕下衣襟裹住復眼,但那些眼睛仍在布料下蠕動,“幽冥谷是魚簍的倒影...“他的聲音突然中斷,因為裹眼布突然浮現(xiàn)血字——那是三百六十種不同字體的“餌“。

林軒突然割破手掌,將鮮血涂抹在玄冰劍碎片上:“那就成為咬斷魚線的毒餌!“染血的碎片懸浮成陣,寧明手臂的復眼突然暴睜,瞳孔里射出青銅光束擊碎陣型。但破碎的劍氣并未消散,反而凝聚成新的星砂羅盤。

白芷的聲音從羅盤中幽幽傳出:“未濟卦第六爻...“寧明本能地接道:“有孚于飲酒...“話音未落,蒼穹突然裂開青銅色酒樽,瓊漿玉液裹挾著星火傾瀉而下。林軒的劍氣突然暴漲,在酒雨中化作斬斷因果的巨刃。

當巨刃劈開青銅夜空時,寧明看到了真相之海——無數(shù)個自己正在不同維度揮竿垂釣,每個釣鉤都拴著摯友的魂魄。在海底最深處,初代噬界者的尸骸正在孵化新的星火嬰兒,嬰兒臍帶連接著所有青銅門。

“原來輪回的起點在這里!“寧明縱身躍入真相之海,三株枯萎的青蓮突然在海底盛放。當他觸及初代噬界者的尸骸時,整片海洋突然沸騰,所有維度的垂釣者同時發(fā)出哀嚎。

林軒的劍氣追著寧明刺入海底,卻在觸及尸骸的瞬間化作青銅鎖鏈。白芷的星砂羅盤突然超負荷運轉,在海底投影出河圖洛書的終極形態(tài)——那竟是垂釣者烙印在萬物本源中的漁網(wǎng)。

寧明在漁網(wǎng)收束前抓住了初代噬界者的心臟,那顆早已石化的心臟突然跳動,將青銅色的血液泵入所有維度。當血液流經(jīng)星砂羅盤時,白芷的殘魂突然重現(xiàn),她的雙手正在急速結出十萬八千個法印。

“以餌為餌!“白芷的法印引動初代噬界者的血液倒流。寧明感到手臂復眼里的青銅門同時開啟,無數(shù)垂釣者被自己的魚線反拽入真相之海。林軒趁機重組玄冰劍,劍氣刺穿海底蒼穹,將漁網(wǎng)撕開裂縫。

當最后一位垂釣者墜入海底時,初代噬界者的尸骸突然睜眼。那雙橫跨十二維度的眼睛里,寧明看到了最原始的恐懼——某根超越認知的魚線,正從不可名狀的維度垂落,末端拴著整個真相之海。

“上面還有...“寧明的警示被劇烈坍縮的空間打斷。真相之海突然蒸發(fā),他們被拋回現(xiàn)實維度,但林軒的半邊身體已經(jīng)結晶化,白芷的殘魂只剩模糊輪廓。

青銅夜空開始褪色,黎明的陽光卻帶著魚腥味。寧明手臂的復眼逐漸閉合,最后一道縫隙里,他瞥見了終極真相——所有維度的青銅門上,都刻著同一行小字:“餌料編號3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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