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常理嗎……？

可偏偏，林毅在泰拉學到最多的，就是忽視那些不符合常理的東西。

太怪了，泰拉太怪了，對于一個剛剛穿越過去的普通地球人來說，哪里都很怪。

這樣的他，就算忽略自身成長的速度也很正常吧？

就算他能夠看到泰拉普通冒險者的生活，知道他們的實力就算拼盡全力，耗盡一生也只能停留在一個不強不弱的水平，而這種就算燃燒一切，將一輩子都投入進去的力量，在林毅的面前也不過是一拳的事情。

甚至都不需要出拳……

但林毅還是可以讓自己相信這種事是很正常的。

血緣嘛，天賦嘛，氣運嘛，大道嘛。

林毅還是看了很多小說的，這種類似的設定他早就知道了，只要接受了自己是天命之子的事實，那么會發生什么都不足為奇。

就算是自己在三年之內變成泰拉的至高強者，實力與世界第二拉開斷崖式的差距又怎么樣？

主角的話，什么都沒關系。

林毅是這樣說服自己的。

“看到您的表情，我大概知道答案了……”

羅德嘆氣道，林毅還是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遺憾的表情。

“我從很小的時候，就在同齡人之中脫穎而出，他們稱呼我為‘圣者之子’，說我是‘天生的神啟者’，我不論做什么都能很快掌握并精通……不論是武技，魔法，還是治世之道，這些對我而言都如同天生就掌握一般，我不需要耗費太大的代價就能習得。”

“就連您現在能看到的這張依舊年輕的容顏，我都從來沒有耗費心力維持過，”羅德說著，那雙好看的眼眸靜靜地停留在林毅的身上，他的長長的睫毛微顫，“但是在您的面前，我從未覺得自己是天命的代言。”

“你這家伙……到底想說些什么。”林毅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原因無他，主要是羅德剛才在說這段話的時候愛薇雅已經停止了她的迅猛蕩秋千，雙手叉腰站在了兩人面前，似乎是想聽聽勇者和教皇到底是在討論什么有意思的東西。

如果不是擔心被愛薇雅誤會的話，林毅還是很樂意繼續聽羅德說下去的。

畢竟誰不喜歡自己被夸贊嘛……

“我的意思是……”

羅德停頓了幾秒，似乎是在斟酌用詞，接著腦袋微抬。

“您擁有著與一切都不同的‘特質’，這一點，就連站在這里的愛薇雅小姐也無法比擬。”

“哇！怎么還有我的事情，我哪里又比不過勇者了！”愛薇雅不滿地嚷嚷道。

然而羅德早就料到了愛薇雅會這樣鬧起來，他完全沒有搭理她，而是繼續說道：“我是個很怪的人，我一直都追尋著生命存在的意義，這一切直到我遇到您，才找到了答案。”

“您就是生命進化最終的答案，任何人，任何存在都無法比擬，所以——”

他的表情逐漸染上一絲狂熱。

“——我將不顧一切代價，幫助您成為真正的神明，不死不滅，萬法歸一。”

“好，好可怕。”愛薇雅縮了縮脖子，也不敢繼續鬧騰。

她只是躡手躡腳地踱步到林毅的身后，將雙手搭在了后者肩膀上：“不過這么說的話……勇者你是不是可以永遠陪著我啦？”

林毅腦瓜子還嗡嗡的，沒反應過來羅德的話，就被愛薇雅給嚇了一跳。

“你說啥？”他選擇先回頭回答愛薇雅的問題。

“嗨……這不是之前咱就提過一嘴嘛，”愛薇雅撓了撓頭，“你說你最多也就活個七八十年什么的……還沒我現在的年齡大，其實那時候我就有點傷心了——因為我想和勇者一直在一起嘛。”

愛薇雅說著說著，臉就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明明說這種顯而易見的話是不應該臉紅的啊……

難道自己也生氣了？

勇者之前說過，臉紅可不一定是因為害羞，還有可能是生氣了。

應，應該是生氣了吧？

自己怎么可能因為這種話而害羞呢……

林毅被愛薇雅的直球給嚇了一跳，只是“哈？”了一聲就轉頭看向了羅德——他怕自己再看著愛薇雅，后者就要變成蒸汽姬腦袋上冒蒸汽了。

林毅說道：“你說的這個也太玄了啊，什么成為神之類的，有點……”

中二。

但林毅沒說出來。

羅德的表情很嚴肅，很認真，也讓林毅無法用打哈哈的態度敷衍過去。

他有些頭痛地捂住腦袋，愛薇雅見他抱頭，也幫著忙搓起林毅的腦袋來，把他的頭發揉得亂糟糟的。

“你的目標是我，這個我能理解，因為你覺得我是最特殊的對吧？但是……你為什么會覺得自己能做到呢？就算你能做到，你能看到我成神的那一天嗎？”

林毅已經盡量讓自己繃住了，他之前也沒想到在地球上親口說出“成神”這兩個字的時候會這么羞恥。

早知道就中二畢業地晚一點了，初中的時候林毅還是可以面色不改地說出超級中二的話的，但是現在是完全不行了啊。

除非是在泰拉。

在幻想型世界里面中二是沒有問題的，畢竟大家都這樣，釋放魔法的時候都會非常大聲地喊出魔法的名字——但是這里是地球，大街上不會有隨便釋放魔法的魔法師，只有每天通勤上班的三十歲勞累程序員。

“您相信我吧。”羅德的回復無比簡短。

林毅與他對視著。

……

林毅其實是不相信教皇的，但是他的態度太認真了，感覺拒絕他會非常無情。

林毅是個很溫柔（自認為）的人，他沒法殘忍地說出“不行”這兩個字。

咳咳，除了之前被狐朋狗友約出來吃飯，卻想要他全額買單的那次，當時林毅直接就不干了，刪除好友拉黑一套流程暢快無比，只按AA付了自己的那份錢就走人了，一點留念都沒有的。

所以他還是答應了。

教皇住在出租屋里，有自己的工作，林毅并沒有將他也接到自己的工作室來，畢竟這里已經有夜九和夜夢雅這一對主人和人偶組合了，再弄個教皇過來可能不太合適。

事實上夜夢雅也不太樂意，她在聽到教皇的時候，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她沒有見過羅德，但她知道之前的教皇，在她的那個時代，人類對魔族的恨意堪稱走火入魔，而教皇就是一群瘋子之中的瘋子，為了殺死魔族不擇手段，什么都愿意做。

所以就算林毅跟她解釋過，羅德不是什么壞人也沒有得到支持。

這種事倒也無所謂，畢竟羅德本人也不在意，要是林毅有需要的話，他也愿意免費分擔工作的。

在公園的交流結束后，羅德很快就給林毅帶來了新的驚喜。

接通羅德的電話后，林毅在公司樓下的公交站點見到了教皇。

這次他沒帶愛薇雅。

天上下著大雨，陰雨連綿的。

羅德撐著傘，一見到林毅出現，就不禁帶著歉意地說：“很抱歉，在這種天氣喊您出來，但是我有個重大的發現，無法忍耐，必須及時向您通報。”

林毅也沒有不耐煩的情緒，他平靜地問道：“什么發現？”

羅德露出了那熟悉的親和力滿滿的笑容，他借著雨傘的庇護，伸出手掌。

在他的手心，一小股氣流旋渦漸漸匯聚。

“地球上并非不存在魔法，泰拉人的力量也并非無法調動。”

“似乎……真相的一部分，我已解明。”

在林毅驚訝地瞪大眼睛的時候，羅德又從懷里抽出一份文件夾。

“除此之外，您所說的您正在管理的游戲制作項目，我也有好好地思考過了——您分享的信息很完善，所以我也做了一份可能不太完美的方案，但請您相信，我并沒有敷衍了事。”

林毅沉默著接過文件，不光是文字，上面還繪有簡潔易懂的圖畫，完美地將林毅工作室的各個小問題給解決了一遍，上到各個部門的調度，下到不同人員的分工協作，甚至連游戲中不同區塊對玩家的情緒調動，獎勵機制都做了分析。

“羅德，”林毅的聲音在雨聲里顯得有些悶悶的，“你真是個天才。”

“無比感謝……我偉大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