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難測人心
- 中醫1977,從拯救女知青開始
- 燃了個紙
- 2726字
- 2025-02-15 20:25:36
王世鈞見她嚅囁半天,卻始終說不出一句感謝的話來,知道這小媳婦兒外表看起來外向干練,實則應該是強撐起來的,便主動打破尷尬道:“郭同志,孩子算是暫時脫離危險了。
聽剛才大家伙兒的議論,他發熱似乎有一段時間了,想要根治或許還需要一些湯藥。
只是,現在時間太晚了,倉促之間又不能去鄉公社,明天一早,你來家里,我開一張方子給他試試?!?
郭明月這才從復雜的心情中掙脫出來,抹了一把眼淚,望著他道:“王世鈞,謝謝你!”
“不必客氣?!?
王世鈞掃視一圈兒,見所有人都望著自己,臉上滿是討好的笑,剛才的冷漠不翼而飛,心中禁不住一陣感慨。
若是依照他之前的性子,非要說幾句揶揄的話出出氣。
可重活一世,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我王世鈞確實是野路子學來的醫術,沒上過什么正規醫療院校。
今晚上能幫到郭明月同志,也是我的榮幸。
今后我也是小王莊的一份子了,大家伙兒若是不嫌棄的話,以后有個頭疼腦熱,都可以來找我王世鈞。”
見他不計前嫌,竟然如此排場,老少爺們兒瞬間激動起來,連忙附和:
“咦,這話說的不賴!世鈞吶,以后你就是咱小王莊的人了!再有人生病,咱可直接找上門,不跟你客氣了!”
“是啊是啊,想不到王世鈞同志真是個大夫!咱小王莊這是撞大運了!本來是要接收問題知青嘞,哪知道讓長林叔請了個仙兒回來!”
“哈哈,中!時候不早了,孩子也沒事兒了,讓世鈞回去休息吧?!?
鄉間百姓雖然市儈,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觀念是刻在骨子里的,這首都來的知青同志愿意給他們面子,他們自然不吝嗇以更大的和氣還回去。
倒是那些個大隊干部,望著瞬間打開人緣的外地知青,禁不住瞄了神色僵硬的大隊長王西山一眼,有點說不出話來了……
王世鈞含笑告辭。
“等一下!”
哪知道,剛邁出幾步,大隊長王西山忽然叫住了他。
大家伙兒臉上的笑立刻淡了下去,站在電石燈下,望著院子里的兩個人。
不知何時,外面起了風,刮得冷颼颼的。天空中似乎還有烏云飄過,籠罩在真個小山村上,在燈光的映襯下,夜色顯得愈發濃稠。
王西山緊了緊軍大衣,忽然咧著嘴笑道:“王世鈞同志,本來我們還要繼續開會,可讓你一攪合,都黑燈半夜了,這還開個啥!
沒看出來,你還真懂得一點醫術。
干得不賴,來,同志們都給他呱唧呱唧!”
院子里立刻響起一陣掌聲。
王世鈞挑了下眉毛,含笑望著他,沒有吭聲。
“好了好了?!?
王西山擺了擺手,掌聲停了下來。他走近了幾步,拍了下他的肩膀才道:“是個好小伙兒,那就在隊里好好干!
叫住你是想提前跟你說一聲,明天已經確定到葦子地開荒了。
這可是個大工程,關乎咱們整個小王莊全體社員的糧食安全,無論是誰,哪怕天上下刀子,也得給我到場!尤其是那幾個知青同志。
明月,你可得把人給我管好了。
散會!”
說完,披軍大衣離開了。
王世鈞一臉莫名其妙,跟眾人作別,緊了緊衣袖,頂著風,勾著頭,一路摸回家中。
悄悄掩上柴門,把破布條系在木樁上,就當是上了鎖,然后才躡手躡腳往自己房間里走去。
“世鈞?”
哪知道,堂屋門吱呀一聲打開,王紅河舉著油燈走了出來。
“叔,你咋還沒睡?”
外面冷呵呵的,王世鈞佝僂著身子,一臉詫異。忽然想到什么,不敢置信道:“你專門等我回來的?”
“沒,有點睡不著?!?
王紅河護著油燈,打量他一眼,猶猶豫豫道:“這是開完會回來了,沒啥事兒吧?”
“沒事兒啊,大家伙兒都挺好。”
王世鈞心中一暖,隱去了其中的曲折,咧著嘴笑道。
“沒挨批評?”
王紅河有點不信,夜色中,幽幽的眸子里滿是憂色,“哎,世鈞吶,真要讓人數落兩句,你可別往心里去。
農村人啥都好,就是有點鴿子眼,喜歡欺負老實人。
你也知道,俺們家……你嬸兒眼不好,玉堂他又……你借住在家里頭,怕是要受牽連。
要是有人因為這個笑話你、踩踏你,你可別跟那些個龜孫兒一般見識。
你是個大醫生,實在不行,就爭取當上個衛生員,搬到外面去吧。”
臉上的苦澀即便是在如水的夜幕中,也如崩碎的山石般斑駁。
王世鈞心里一急,忙道:“叔,你說哪里的話!
且不說有沒有人敢欺負我,真要有人跟我作對,也賴不到你和嬸兒頭上啊。
我說了,是好是歹咱們都是一家人,你可別再說外道的話了。除非你嫌棄我了,要把我趕出去!”
“噫,那哪會!”
王紅河連忙把他扯到屋里,生怕他誤會了似的。便也不再提村子里的事了,“世鈞,真沒人欺負你就好。
可能是叔多心了。
睡覺吧,睡覺吧!”
王紅河應了聲,仔細給他關好房門,燈影變幻,消失在西屋。
視線暗了下來。
王世鈞坐在床上,眸光一陣閃動。
看來王紅河一家在村里沒少受欺負,所以才會如此憂心自己。應該是生怕他在大隊院受不了批評,跟別人鬧起來,一直等到這么晚還沒睡。
嬸子有眼疾,幾乎是個盲人。
小玉堂智力發育遲緩,十五六歲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時常被村里人嘲笑。
一家人肯定會受欺負。
紅河叔心里苦也可以理解。
其實,不管什么地方,人性都是一個吊樣。
為了彰顯自己的地位,人們時常會排擠人群中的弱者。
時下的年月村里人雖然不至于明面上欺負王紅河一家,可大家伙兒在一起上工,言談舉止間的輕視是少不了的。
王世鈞搖了搖頭,眸光凌厲起來。
他不是個被人吹捧幾句就忘乎所以的小年輕,知道誰真的對自己好。
雖然相處不過一天,可叔和嬸的善良已經打動了他。
既然受了別人恩惠,那往后,這個家,我王世鈞就撐起來了!
他掃了眼外面漆黑的夜色,扯過棉被,和衣睡去。
喔喔喔!
雞叫聲響起,窗外的天空變成淺藍色,啟明星高懸,黎明到來了。
王世鈞連忙翻身坐起。
昨天缺了一天的工,今天無論如何都得去田里報到了。
更何況昨晚上開會的時候大隊長王西山已經下了命令,所有人都要到葦子地集合,趁著墑情還在,把那片荒地開墾出來。
不單是他,住在大隊院的那幾位知青都要到場。
可當他起來的時候,院子里早響起掃地聲。
連嬸子謝培英也在打水洗漱,著手準備早飯了。
一年之計在于春,一天之計在于晨。
農村人十分看重勤快兩個字,尤其是這種大集體的年代,誰要是敢睡到天光大亮,怕是就要被人嚼舌根了。
像昨日王世鈞那般睡到日上三竿,若是本地人,估計早讓人嘴巴都笑歪了。
“王世鈞!”
哪知道,心里頭正瞎捉摸著,外面還真有人喊了一嗓子。
聲音清清脆脆的,在清晨的山村里傳出去老遠。
王紅河提著掃帚一愣,忙把柴門打開,熱情道:“是郭主任呀。
世鈞他起來了,剛才我就聽到他屋子里的動靜了。
你放心吧,今兒個他肯定會去上工的,你別生氣?!?
聽到他殷勤的話語,王世鈞怔了下,便有些好笑。
紅河叔這是以為郭明月記恨上了他,大清早的,給他擺臉子來了,卻不知人家估計是來求自己辦事的。
果然,聽外面的聲音,郭明月顯得十分客氣,柔聲道:“叔,你誤會了,我不是來催促王世鈞上工的……
昨兒個俺家孩兒生了急病,全仗著他治好的。
孩子的病還不出根兒,三天兩頭發熱,我想問問他有什么好的辦法沒有……”
王紅河杵著掃帚,徹底呆住了。
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心中一陣激動,忙扯著喉嚨喊道:“世鈞,快起,明月找你問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