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色青青。
草木飄香。
縱馬在無人的曠野,那種舒爽,簡直讓魏無邪飄飄欲仙。
根據情報,公主目前人在大姑娘山落草為寇,匪號皮二娘。
大姑娘山距長安有二千里之遙,靠近南荒的十萬大山,自古多匪患。
大姑娘山陡峭險峻,易守難攻,當地官府多次出兵剿匪,都是大敗而歸。
所幸這皮二娘向來都是劫富濟貧,如無必要,絕不殺人,還不算十惡不赦。
別的山頭的土匪,若是過往商旅稍稍讓他們不滿,就會拔刀殺人,斬草除根,一個不留。
多日后的一個黃昏,魏無邪在一座小鎮的一家客棧里歇腳。
此地距大姑娘山已不足百里,鎮上的百姓都會談起皮二娘,語氣里滿是敬意。
這座小鎮歸大姑娘山管,周邊的山匪礙于皮二娘的威名,都不敢侵擾,百姓們過著極為難得的安逸日子。
“你們有沒有聽說,吸血莊又要派兵上大姑娘山了?”客棧的大堂里,零散有幾個食客,其中有一桌坐著三人,應是熟人。
說話那人,皮糙肉厚,喝得雙眸赤紅,有些嚇人。
“就是做做樣子罷了,估摸還沒到半山腰,就會將武器一丟,在身上弄點傷痕出來,回去又能向朝廷要剿匪資金啦。”另一個人較為年輕,臉色白得駭人,像是得了白化病。
又一人哈哈笑道:“此話在理,這吸血莊雖然也吸咱們的血,但吸起朝廷的血來,那叫一個胃口大。”
魏無邪覺得這幾人的聊天非常有意思。
他們口中的“吸血莊”,并非什么江湖門派,而是云州州衙。
這一路上,魏無邪聽了很多有關云州州衙吸血的故事。
這云州知州沈念,乃是赤王蕭如水的親信,在云州為官多年,每年送往長安赤王府的金銀財寶,不計其數。
沈念別的本事沒有,在如何搜刮民脂民膏上,絕對算得上是一把好手。
只要能為蕭如水搞到錢,那他在云州就能一直過著土皇帝般的神仙日子。
據說這沈念,只妻妾,就有三十六房之多。
像沈念這樣的吸血鬼,蕭如水手底下還有好幾個。
正是靠著這群吸血鬼的努力,蕭如水才能攢下富可敵國的家底。
聽聞此事后,魏無邪便打算順手解決掉沈念。
只不過解決沈念,仍然排在抓獲皮二娘之后。
安帝的意思很明確,就算五花大綁,也要將公主帶回長安。
皮二娘作為南荒悍匪,靠嘴皮子肯定無法讓其乖乖聽話,直接綁了是最簡單有效的法子。
“吸血莊這次也有可能是認真的。”坐在另一桌的一個漢子一口喝干碗中酒,吐著酒氣粗聲說道。
有人立馬問道:“兄臺此話怎解?”
“這回是莊主親自帶隊。”那漢子笑道。
有好幾人趕緊挪過去,全都是一臉震驚。
吸血莊莊主這回玩這么大?
眾所周知,沈念貪生怕死,平日里都很少走出府衙。
偶爾去青樓睡個姑娘,都得帶上好幾十個好手。
像剿匪這么危險的事,沈念向來都是交給手下人去做做樣子,這回既然決定親自出馬,給人的感覺就是要動真格的。
“就盼二娘這回能替天行道,除了那禍害。”
“唉,除掉又如何?只不過是吸血莊再換個更厲害的莊主罷了。”
“莫說這糟心事,來來來,吃酒吃酒。”
“小二,再上兩壇好酒。”
酒鬼相聚,三言兩語后,終歸會回到正軌。
“江湖中有那么多赫赫有名的大俠,怎就沒一個敢站出來替天行道?”
“吃酒吃酒。”
有酒鬼還想繼續剛才的話題,卻被別的酒鬼用美酒給灌了回去。
江湖大俠,若是誅殺朝廷命官,絕對會麻煩纏身。
朝廷不過問江湖事,江湖人最好也別摻和朝堂事。
左側靠窗的角落里,坐著一個身穿黑衣、頭戴黑色紗帽的女子。
那女子只點了一盤菜,一壺酒,吃相優雅。
下樓吃飯的時候,魏無邪就注意到了此人。
那些酒鬼聊天時,黑衣女子側耳靜聽,似乎對此事很有興趣。
兩斤牛肉,外加一壺酒,魏無邪很快就吃得飽飽的,然后便上樓休息。
那黑衣女子也在此刻上樓,進入房間的時候,魏無邪故意放慢了腳步,看到那女子竟然就住在他的隔壁。
襠中無物,魏無邪自然心無掛礙,泡個腳,便上床睡覺。
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卻被一陣喧鬧聲驚醒。
喧鬧聲來自長街,敲鑼打鼓,鞭炮齊鳴。
魏無邪打開臨街的窗戶,看到一隊兵馬正穿過長街。
正前方就是鑼鼓隊,咚咚鏘鏘,熱鬧非凡。
鑼鼓隊后面有一人身披金色戰甲,不住朝街道兩側的百姓招手。
那人約莫不惑,油光滿面,笑容可親。
不出意外,這家伙應該就是云州知州、吸血莊莊主沈念。
隔壁房間的黑衣女子,此刻也是打開窗戶,靜靜注視著沈念。
魏無邪只是從側面瞥了一眼,就發現黑衣女子的眼里蘊藏殺意。
沈念招搖過市,估摸只是想讓百姓們知曉,他為剿滅山匪所做出的努力。
待到隊伍過去,黑衣女子也是隨后出屋。
魏無邪倒想看看,這家伙如何殺死沈念,當即悄然跟隨。
以魏無邪現在的武功,只要小心謹慎,很難被黑衣女子發現。
出小鎮不到二十里,沈念的剿匪隊伍便在一處臨河的空曠地安營扎寨。
一頂頂帳篷被搭起,原本冷清的河畔瞬間變得無比熱鬧。
不多時,竟有十余舞姬進入營地。
烹羊的香味四散飄溢。
這哪里是來剿匪,分明就是露營來了。
那黑衣女子躲在林子里看了半晌,便即轉身離去,回了小鎮。
估摸著她是打算等天黑后再來動手。
沈念帶著數千精兵,單槍匹馬,很難殺到沈念面前。
最聰明的做法就是搞偷襲。
魏無邪也回了鎮上,始終盯著那黑衣女子的動向。
吃過晚飯,夜色漸暗,那黑衣女子果然手提長劍,再次出鎮。
營地里載歌載舞,酒肉飄香,無論是沈念,還是普通兵士,都在飲酒作樂,一片歡騰。
黑衣女子身法詭異,避開哨兵,迅速接近中軍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