泝泠見應未眠沒有說什么話了，便也繼續去看幻境之中的情況。

卿弦早已支撐不住，只能靠著劍堪堪撐住身體不讓自己跌倒，但是這幻境卻是讓自己的疲勞無限放大，論誰都無法不跌倒。

就在卿弦躺下的一瞬間，前方本被清安劍破的一個裂縫直接裂開，只見場景中間赫然是泝泠的身影，在一片銀杏林之中。

此時銀杏早已黃透，微風一吹便落了滿地，成片的銀杏林唯獨在中間分出了一個圓，像是個天然的舞臺。

每走一步都會踏著銀杏的葉子，每走一步，銀杏的葉子陡然飛起，泝泠微微一笑隨后那些銀杏都變成了黃色的蝴蝶往遠處飛去。

泝泠手拿油紙傘，打開的一瞬間，正巧看到油紙傘上的圖案，是一支銀杏，隨后油紙傘靠在肩膀之上，泝泠回眸朝著卿弦笑了笑，能瞧見她頭上戴著一支梨花和銀杏一起的簪子，顯得她溫柔至極還帶著絲絲嫵媚。

卿弦倒是躺著笑了起來，僅管底下的黑水正在浸濕著自己的衣裳，將自己逐漸吞噬，但是他卻是傻傻的笑了起來。

忽然，不知從哪兒來的琴聲，響起熟悉的旋律，泝泠將油紙傘扔在空中，藝術按鍵黃色蝴蝶翩翩接踵而至的趕來，由著慣性，油紙傘朝下落下，泝泠抓住油脂傘的傘柄，隨后周圍的銀杏葉全都簌簌的落下，只是轉了個圈的功夫，銀杏竟兜滿了整個傘，泝泠莞爾一笑，隨后借著風的力量，踩著銀杏葉竟飛上了天去，只不過沒有處銀杏林的這個范圍。

一瞬間周身有著蝴蝶的襯托點綴，月白衣上也有了點艷麗的顏色，忽然泝泠將傘傾倒，落下的不是銀杏葉而是漫天的蝴蝶，翩翩起舞。

泝泠合上傘，順手接住一片銀杏，此時微風正好，將她的發絲吹起，將地上的銀杏葉全都往遠處吹散。

泝泠穩穩當當落入干凈的地方，隨后附和著琴曲，陣陣鈴聲相伴，此舞并沒有什么技巧，只是有著隱形的襯托更加好看了些。

卿弦想要起身，卻是因為躺在黑水之中太久，半邊身子早已被黑水吞噬，于是卿弦拼命去掙扎，他想要去握住他的那抹光，他的那捧微風銀杏……

其實這一切早就見過，只不過再看一眼還是足以令人震驚的程度，卿弦倪踉蹌起身，只有著半個胳膊，恐怖至極，但是他卻絲毫不管，他往前走去，僅管黑手身處惡魔的爪子試圖將他挽留，他也想去抱抱泝泠，讓她永遠都在自己身邊，他不想失去她，他不想離開她……

而變得歌謠熟悉不已，卻是泝泠親口自己去唱：

“當萬物之中，你的情所鐘。

歌謠輕哼著，熟悉哼著。

掀開蝴蝶叢，找尋片刻‘流螢’

流螢振翅飛，漫天無憂飛……”

卿弦倒也開口唱了出來，但是卻是帶著絲絲哭腔，這是什么歌？他不知道，但他只覺得熟悉，好像在哪兒聽過，但是卻絲毫沒有接觸過。

這幻境似真似假，一切都不好判斷，其實卿弦想過如果可以，他想一輩子都活在幻境之中，因為在這里不用去想外界的任何，只用和她好好生活就行了……

卿弦好不容易踏過黑水邊境，走入銀杏林之中，整個人的身體一瞬間向前傾倒，倒入一個熟悉且溫暖的懷抱。

“師尊，阿弦……”

泝泠接住他的整個身影，然后毫不留情給了他一巴掌。

“你當真要永遠都處于幻境之中？”

卿弦看不見泝泠的神情，但是他感受到了泝泠話語中的怒氣，但是他想了想，這是幻境，不回答也罷。

但是卻是又是一個巴掌響起，卿弦懵了。

“回答我，你當真要永遠都要處于這幻境之中？”

泝泠將卿弦立起，隨后轉過身去，特意不讓他看著自己的臉。

“我……”

卿弦感受到這保障的力度不像是幻境，但是這一切都在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幻境啊！怎么會這么真實？

卿弦吞了口口水，怕下個巴掌來臨，隨后回答泝泠的問題：

“我想，如果能在這一輩子不出去，倒也好。”

卿弦回答的聲音很輕，他想要伸手去抱住泝泠，但是他們之間就像是有著一個屏障，卿弦伸不過去。

“那你還記得我曾經跟你說的話嗎？”

卿弦聞言，只是一愣，隨后開始頭腦風暴。

泝泠跟他說的無非就是修道，要為了這狗屁蒼生！

“我記得，但是為了這什么狗屁蒼生就可以舍棄一切嗎!”

卿弦基本是吼出來的。

“修道之人，要學會摒棄七情六欲，理應為了蒼生做出貢獻……”

不等泝泠說完，卿弦倒是插了嘴：

“那甚至連命也不要了嗎？！”

卿弦咆哮道。

他不懂自己的師尊為什么這么像人卻思想一點都不像人，她有著喜怒悲歡，卻是沒有著七情六欲，不對，可能那喜怒悲歡都是那老頭子教她的……

想到這，卿弦的徘徊在眼眶的淚水傾斜而下。

“師尊，你的心里始終只有那個宜平嗎……”

卿弦沒有疑問，而是默認。

這個問題倒是讓泝泠一愣。

她的心里只有宜平嗎？她想反駁，她心里又蒼生，但是她又反駁布料，宜平這個占據了自己大半生的人，心里好像是有他的吧……

這個問題臉泝泠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卿弦見泝泠沉默不回答，倒是冷笑出聲，他早該知道，自己在她的心里沒有半點位置，甚至連一個路人甲都比不上。

因為他從始至終都是一廂情愿啊。

他冷笑著，想要伸手去抱一抱讓他魂牽夢繞的人，但是那該死的屏障就是不可以通融！

卿弦一劍將屏障切開，卻是將自己弄個遍體鱗傷，屏障的碎片，進入自己的身體，將他的皮肉割的一寸又一寸。

其實卿弦很久沒覺得疼了，許是幼年的麻木，但是這次的疼痛卻是連著心，他的心跳呼之欲出，他想讓泝泠這個萬年的冰山，不開竅的木頭聽聽他的心聲，他這震耳欲聾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