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瀾心中頓時警鈴大作,怎么突然忘了奎衛這小子總是控制不住情緒導致化形不穩。蘇清澄必是已經看到了奎衛的獸耳,知曉了他倆狼族的身份。
奎瀾不敢輕舉妄動,開始觀察起蘇清澄的反應。這女子長得一副官家小姐金枝玉葉溫溫柔柔的模樣,知曉了他二人妖獸的身份。卻面色不改絲毫不懼,反而神色如炬,依舊堅定的與他對視。這般女子……奎衛看哥哥反應有些不對,有些不解地撓了撓腦袋,一抬手,卻摸到了毛茸茸的觸感,這感覺,,,我靠,,小爺這耳朵怎么出來了?!!
奎衛一下也慌了,看著面前的二人一下沒了氣焰,慌忙尷尬掩飾道“沒,沒想到吧。你這人族小丫頭。小,小爺我,可是狼妖!一,一口便能咬斷你這人族的脖子,,喝血!!!”
青羽聽到這話,冰冷的目光一下刺向奎衛。奎衛感受到危險的氣息,卻依舊嘴硬。
蘇清澄失笑,這小狼妖,都心虛的結巴了還嘴硬呢。她尚且沒說什么呢,他小嘴怎么在這兒叭叭半天了呢。“我并無惡意,二位狼族的身份,我已知曉了。”蘇清澄面色不改,依舊淺淺微笑著與他二人對視。
“你,你既已知曉我二人并非人族,還是,愿意相助嗎?”奎瀾迅速發問,有些微怔。
在洛京,妖獸的身份地微,能夠化形已是不易。在漫長又艱難的化形修煉的幼年時期,被人族捕獵殺害、交易買賣是常有的事。妖獸的地位地微,大多是作為奴隸和死士……這個人族的蘇小姐,好像,,,?并不嫌惡它們的身份?
這兩兄弟對上清澄平靜的目光仔細挖掘,并沒有發現一絲嫌惡。
奇怪,好生奇怪……“嗯,二位要信得過我,我定會相助。”蘇清澄一字一句回答地堅定。她的話仿佛魔咒一般,輕輕敲打著奎瀾的堅硬冰冷的內心深處,帶起些癢意。
他身體不好,從小便不如弟弟那般直率和擅長習武。他會的只有在背后暗暗的計謀與陰招。連他客氣禮貌的舉止和看似溫柔好說話的外表,都是他的偽裝。如果弟弟是直率的太陽,向來坦誠直接不帶偽裝的話,他就像總藏在黑暗里陰冷的月亮,先讓敵人放松警惕,再,一口!徹底咬死獵物。
人類,向來是和他一樣虛偽狡詐的惡心模樣,再要把他和弟弟餓死的時候“慷慨”投喂,騙取信任后又將他們轉手交易,一次又一次……直到……他卻不得不去模仿,一步一步模仿成人族好接近的模樣,再,殺死那些所以讓他討厭的人。然后活下去。
可,除了養父母外,他還沒有見過那些虛偽的人族有像蘇清澄這樣的眼神。他翻來覆去的在她眼神中仔細挖尋,卻沒有找到一絲,一絲嫌惡和討厭的惡意。
奎瀾帶著笑的假面似乎出現一道裂痕,‘我倒要看看,你這個人族小姐,能裝到什么時候?’
“那我兄弟二人便在此謝過蘇小姐了”奎瀾禮貌作揖,面上微微帶笑
若是有心人細細觀察,才會發現,奎瀾雖言語舉止禮貌謙和,臉上也一直微微帶笑,但他的笑,是角度完全沒有變過的刻意為之。
奎衛不知道說什么了,面對蘇清澄這個同齡人族赤裸裸的善意,這還是頭一遭。臉頰染上些害羞的粉。
“我們趕緊走吧!阿哥!”小狼單純的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拽著大哥奎瀾便迅速離開了。
……
回到山寨
兩人才回憶起此番經過,這次錯劫蘇家的貨,一是因為奎衛太過于沖動,聽到有關于殺害了他們養父母的仇人下落,便急著追去,路途中卻碰到了運送貨物的“蘇家商隊”。
還以為是那獸販子這幾年來拐賣妖獸發達了,雖未見仇人,但懲罰一番,順手的事兒。沒想到,竟劫錯了貨。。。狼怎么能犯這么大的錯呢。
二是在見到第一批劫來的貨箱上的蘇家標識時,奎瀾就已經知道弟弟這次得到的消息是假的了。蘇家商行聲名遠揚,丟了批貨竟不追究,人族何時寬容至此了。
奎瀾并未告訴弟弟這個消息,而是由著弟弟奎衛二次去劫了蘇家的貨,此番以身試險便是為探尋一番,人族是否能為他們所用。
當然,這些都是在他兄弟二人狼族身份并未暴露的前提下,蘇清澄,算是個意外因素,奎瀾未料到會是如今的情況。
他們寨子中收留的大多是人族流民,他二人的身份也是人族雙胞胎兄弟,至今在寨子里還尚未暴露。
可今后,,就不得而知了。
在弟弟奎衛沒有看到的地方,奎瀾閃過一絲帶些陰冷戲謔的笑,‘這個人族,似乎,有點意思。’
……
蘇府內,鏢門護送的兩批貨物和先前被生擒回的人馬都完好抵達。在清點檢查過貨物完好后。清澄那顆懸著的心才算放下。母親對這批貨很是看重,同樣,這次的運送管理事宜,也是家主母親給清澄的一次考驗。
‘還好,還好。沒有叫母親失望’蘇清澄不自覺握緊手中的帕子。這批貨,明天一經上市,必定要率先搶占好市場才行,應該沒有耽擱。
蘇清澄又收到鏢門老大傳回的消息,兄弟們多多少少都在斗爭中受了些皮外傷,但好在未傷及性命。蘇清澄才讓把逮回來的那批寨子里的人族放回。
屋內
蘇清澄處理完這些事,早就累的有些招架不住了。自從丟了貨物以來,母親著急上火,連帶著她也一直惴惴不安的沒有休息好。解決完這件母親擔心的大事回到屋內,清澄坐在桌旁還未等洗漱過后上床歇息,就累的一下趴在桌上昏睡過去了
已是后半夜,天大黑。蘇清澄的兩個婢女香草、蘭心早被清澄遣回房內歇息下。身邊只留暗衛青羽一人。
像這種關于妖獸的案子蘇清澄只能帶著青羽私下暗自調查,這件事,還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所以,當青羽剛給小姐打好熱水回到屋內時,就看到了趴在桌上已經睡著的蘇清澄。青羽輕聲放下臉盆合上門閂,走近清澄身側,微出聲
“小姐,醒醒,回床上睡吧”
蘇清澄聽到了有聲響靠近,但困得已經有點意識不清了,她呢喃一聲。有青羽在,她總是安心的,想來不會是危險的靠近,清澄睡得安心。
青羽見小姐沒反應,輕輕將她抱起放到床榻上,又脫了鞋襪整齊放在一旁,最后給小姐蓋上了被子。
青羽盯著她的嬌俏睡顏,摸上了自己臉上的半遮面具——黑色金邊,還帶著漂亮的暗紋,是蘇清澄專門給他打的。她知他不想讓人看到他的臉。
只有在蘇清澄面前,他才會脫下這層偽裝。除蘇清澄一人外,再無任何人見過他現在的面孔。
蘇清澄說話時總是直視別人的眼睛,自信坦誠、直白的不帶一絲雜質。仿佛從眼中就能洞悉到一切她想傳達的信息。她喜歡看著別人的眼睛交流,她不喜歡他帶著面具遮擋的陌生模樣。
所以,在她面前,即使他的真實容貌已毀去了大半,他也從來不戴那張假面去面對蘇清澄。
青羽其實很討厭別人盯著他看,在他小時候沒有毀容時,館里的那些人族的男男女女總喜歡用那種黏膩、癡迷、貪婪的眼神死死盯著他和阿娘。
惡心、惡心、惡心……直到阿娘劃花了他的臉,那些來來往往的人族依舊盯著他看,只不過那目光更加惡心,皺眉、嫌惡、驚恐……
但青羽愿讓小姐看著他,看著他那損毀了惡心無比的半張臉。只有她,在看到他那張毀容了一半的臉時,仿佛那深深的傷疤也只是一張臉中再正常不過的一部分罷了。
沒有皺眉,沒有嫌惡,沒有害怕。有的就只有她獨有的溫柔,看向誰好像都是那般不帶惡意的溫和平靜。
有時候,青羽可真想,真想這樣好的目光一直看著他,只看著他!
即使他面孔丑陋不堪,也想要占有她所有的目光。
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她臉上,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注視她的睡顏。那雙總是堅定望著他的眼睛此刻緊閉,長睫在眼下投出淡淡陰影。青羽注視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