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巨響，一只妖獸跪著撲倒在了地上。而另一只堪堪站住沒有倒地，可還是在剛剛的斗爭中打的滿身血污。

“三……二……一！獲勝！”只聽一個長著牛角的妖族小廝站在二人中間宣布了這場比賽的結果。

贏的那只妖獸身形較倒地的那只要小上不少，看起來只是人族十五六的少年模樣，頭發亂糟糟的蓬起遮住了臉，衣著也破破爛爛。從斗獸籠擂臺外看去，只能看到他上下起伏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血污還混著汗液從他身上一股一股滴落……

這場戰斗耗費他太多體力，活下來實屬奇跡。這場比賽，他本來是必輸的。

很快，少年又被關進了獸籠里。這場原本是“表演賽”，和少年對手的豬妖本是洛京城中一位大人早在三月前就預定好的玩物，而那少年則是被剛捉進斗獸場不久。

妖獸交易通常作為玩物或是奴役，為了給那位大人展示他們這里售賣妖獸的良好品種和活力，這三個月可是沒給那頭豬妖吃好喝好，本來這場比賽就是再給斗獸場增加個好名聲讓那位大人滿意后大賺一筆好好送它走。沒想到……竟……死了。

還是被這個瘦小許多的新來的妖獸少年在場子上給打死了?！“斗獸場”向來的規矩就是“贏則生，輸則死”。這可怎么交代……

正當那小廝一籌莫展之際。突然，一位束發帶金冠的面具男子緩緩走近。

“他，我要了。”

只見男子指著籠子里一言不發的少年妖獸對那小廝道。

小廝眼睛咕嚕一轉，諂媚的回應道:“哎呦~這位老板，他呀，可是我們新紅人兒啊，剛上場就打贏殺死了好幾只同類呢，您真有眼光~”

“不過已經有好幾位老板都搶著預定了，您要不再看看其他的，咱這兒品種齊全，品質優良啊~”

“別廢話。我就要他，多少錢？”男子不為所動，冷漠對小廝說。

小廝見男子態度強硬，又頭戴金冠氣宇不凡，想來也是不差錢的主兒，更是不能得罪的起的。

小廝臉上又假模假樣的堆起笑“一百兩銀子，您帶走！”

蘇清澄不是第一回來這“斗獸場”里暗中調查了。這里大多數妖獸的比賽都是“擂臺賽”押錢賭誰贏，也有像今天這樣安排好的“表演賽”，都是妖獸雙方實力懸殊特意給買家展示的。

‘不過今天，這妖獸少年能贏，倒是意料之外。’蘇清澄低頭看著籠子里坐在地上的小獸暗自琢磨道

蘇清澄沒有猶豫，從袖筒中拿出張一百兩銀票遞給小廝。小廝立刻打開籠子，彎下腰雙手奉上一張身契便開口道“大人！”

那妖獸似乎是剛化形不久，還不能完全長時間的保持人形，裸露的小臂和脖頸處還尚且戳出幾根羽毛

蘇清澄又想起剛站在擂臺籠子外看他。

由于體型相差懸殊，他原本被那豬妖追著進攻。只好一直防守在籠子邊緣處不敢輕易出手，趁對方又是一個猛撲攻擊。突然，他卻身形靈巧的鉆到豬妖身后，猛然跳起，一張尖喙狠狠刺入那豬妖脖頸處的大動脈。

只見血一下噴出老高，那豬妖還想還手卻只能捂著脖子，很快，就撲倒在地上動彈不得了。只留那鮮紅滾燙的血“汩汩”的從豬妖身下繼續冒出。

“好生兇狠！”

她有點被震驚到失言，不是沒見過野獸兇狠的撕斗。可像今天這么血腥直白的場面、那少年小獸這么濃重的求生欲，沖擊的她頭腦直發昏。

她不是周圍那些戴著面具大聲叫好呼喊著的看客和買家，，那些場上的妖獸，可都是，，，一條條活生生的命啊。

她面具下盯著那灘血的瞳孔一下放大，整個人都有些微微發愣。

突然間，那少年小獸像是感應到什么，抬起頭看向四周吶喊著的觀眾，卻一下子對上了蘇清澄面具下發愣的雙眼。

他發白的薄唇緊閉，剛剛進攻時的尖喙已然消失，而嘴角還殘留幾縷血絲。

蘇清澄回神，見剛還在擂臺上的妖獸現已從籠子里鉆出緩緩在她面前站起身來。她本能的感到幾分危險，想要退后遠離一點兒他，可正當要移動步子后退時，卻對上了一雙有些“怯生生”的目光。

蘇清澄一下站了定，有些好奇的近距離打量‘是野獸的偽裝嗎？剛臺上打的那么兇，這會兒又有點乖巧可憐的樣子了’

“走吧”蘇清澄對他說完就轉身向地籠外走去，小獸緊隨其后跟著蘇清澄走出了“斗獸場”的大門。

出了“斗獸場”，蘇清澄和小獸走到了一處街角。蘇清澄站定，回頭看向他。少年仍保持著進攻姿態。蘇清澄不退反進，緩緩伸手撫上他血肉模糊的掌心：“別怕。我不會傷害你。以后，你便自由了。”

外面天色已是四更。蘇清澄正欲從衣袖里拿出來身契交還給他。少年卻愣住了，這是他第一次聽到“自由“二字。他接過身契，手指微微發抖。

“你叫什么名字？“蘇清澄問。

“...奴隸。沒有名字。“少年低聲回答

“為什么救我？“少年嘶啞的聲音像砂紙磨過鐵器。

“眼神。我看到了你比任何人都想活下去的眼神。你不該困死在這里。“她從懷中掏出繡著金桂的帕子按在他傷口上：“從今往后，你就叫青羽吧——青空之羽，當翱翔于九天。“

夜色濃重，九月的初秋正是桂花要盛開的季節。夜晚有風，蘇清澄見他衣著單薄，這會兒在冷風中站的久了瘦弱的身軀已經有些微微打顫。

“別動。”蘇清澄解下自己的黑色斗篷給他披上

聽到蘇清澄的話，他便站定，乖順等他披好外衣。

“我叫蘇清澄”她隨手摘下斗獸場的面具，轉身微微一笑，拽過他的手向前走去

趁著月色，他這才看清她的面孔，面容秀麗小臉白皙，雖裝扮成男子，卻是不折不扣的一個少女模樣。

身上披著的衣衫和手上的帕子還帶著縷縷桂花香，拽著他前進的小手干燥溫熱，今晚對于他來說所發生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場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