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杭州城籠罩在薄霧中。暴雨過后的空氣格外清新，遠處的錢塘江泛著粼粼波光。馬揚站在富陽安全屋的露臺上，望著東方的朝陽，思緒萬千。昨夜的真相像一把重錘，擊碎了他對這個世界的所有認知。露臺上擺著一盆蘭花，那是李東生前最喜歡的品種。花香淡雅，卻在晨露中格外清晰。馬揚記得李東常說，技術再精妙，也比不上大自然的造化。

“馬總，南京那邊傳來消息。“張雪拿著一份剛收到的報告走來，“小慧最近在負責一個特殊的出版項目，主題是'數字時代的教育革新'。資金來源很可疑，是通過幾個離岸公司周轉的。我們追蹤到其中一家公司和東方電商有密切往來。“馬揚接過報告，目光落在一張模糊的照片上。照片里的小慧依然保持著當年的氣質，烏黑的長發挽成一個簡單的發髻，眉宇間多了幾分成熟。她正在和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交談，背景是南京國際會展中心的大堂。“這個男人是吳江，東方電商的副總裁。“王明走過來補充道，“過去三個月，他們在南京見了四次面。每次會面時間都在一個小時左右，地點都選在人多的公共場所。有意思的是，每次見面后，小慧都會去一趟南京圖書館的古籍部。“

林小雨的聲音從室內傳來：“我黑進了圖書館的系統。她查閱的都是些很老的密碼學資料，主要集中在古代密碼和現代密碼學的演變史上。還有一些關于蝴蝶效應的理論研究。最特別的是，她經常翻看一本叫《密碼中的詩意》的舊書。““那本書...“馬揚的聲音有些低沉，“是我送給她的生日禮物。那年她二十歲，我們還在讀大學。“回憶如潮水般涌來。那時的小慧不僅是個文學少女，更是個密碼學愛好者。她總說每個故事背后都藏著密碼，而愛情就是最美的解密過程。他們常常一起在玉皇山下散步，她會把一些簡單的密碼藏在詩句里，等著他去解開。“叮“的一聲，林小雨的設備收到一條加密郵件。發件人顯示為“NJButterfly“，內容只有一行字：“滿陵路的咖啡，依然溫熱。明天下午三點。““是小慧。“馬揚幾乎脫口而出，“NJ是南京，Butterfly...她大學時最愛的英文詩就是'蝴蝶飛過的痕跡'。這首詩講述了一個關于命運和選擇的故事。“張雪皺眉：“但這可能是個陷阱。東方電商的人也許已經發現了她的身份。吳江最近的活動很可疑，他在全國各地頻繁走動，見了不少教育界的高層。““不，他們不知道。“馬揚搖頭，“看郵件的發送時間，凌晨3:14。這是我們的暗號，π的前三位數。大學時我們經常用這個時間互發短信。只有她才記得。“王明正要開口，電腦突然發出警報。屏幕上跳出一段加密代碼，正在瘋狂解析。數據流如瀑布般傾瀉，形成復雜的圖案。

“有人在入侵附近的監控系統！“林小雨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打，“信號源來自錢塘江對岸。這種入侵模式...很眼熟，和軍事基地里看到的很像。“馬揚快步走到主控臺前。屏幕上顯示著實時的數據流向圖，一個個紅點正在向安全屋的位置聚集。每個紅點都代表一個監控節點被攻破。“他們想包圍我們。“王明分析道，“但奇怪的是，這些信號都很分散，像是在掩護什么人。而且入侵手法太明顯了，不像是周海的風格。““查一下最近的直升機起降記錄。“馬揚沉聲說，“重點關注私人航班。“林小雨很快找到了答案：“三十分鐘前，一架注冊在新加坡的灣流G650在江對岸的私人機場降落。機上登記了兩個人，其中一個的體型特征和周海很像。另一個人的資料被加密了，但從輪廓判斷，是個女性。““準備行動。“馬揚迅速做出決定，“張雪，你去南京見小慧。王明負責技術支援，林小雨繼續監控數據流向。我去會會這位老朋友。““但是李東說過...“張雪欲言又止。“我知道他說過要小心周海。“馬揚露出一絲苦笑，“但有時候，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最安全。況且，我很好奇，他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出現。“

半小時后，馬揚獨自開車來到錢塘江邊的一家茶館。這是一棟臨江的百年老宅，木質的雕花窗欞透著江南的韻味。推開厚重的紅木門，周海已經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的龍井茶冒著熱氣。“你來得比我預期的要早。“周海笑著示意馬揚入座，“看來這些年，你的決斷力更強了。創業改變了你很多，但有些東西，卻一直沒變。““彼此彼此。“馬揚在他對面坐下，“不過我很意外，你會選擇這么傳統的見面地點。記得當年在硅谷，你可是連中餐都不怎么吃。““人工智能再強大，也代替不了人與人之間的真實交流。“周海端起茶杯，“就像你和小慧的故事，技術永遠模仿不出那種感覺。那種為了夢想不得不放棄摯愛的痛苦，那種明明相愛卻不得不分開的無奈。“馬揚的瞳孔微微收縮：“你果然在監視她。““不，我只是在保護她。“周海放下茶杯，“李東臨死前請求我照顧她。這是我欠他的。你知道嗎，他其實一直很后悔，后悔當初撮合你去創業。他說，如果不是他的鼓勵，也許你和小慧現在已經在杭州的某個小學教書育人了。““李東臨死前？“馬揚盯著周海的眼睛，“所以，他真的是被...““被組織處決的。“周海的聲音低沉，“因為他發現了'神經元計劃'的真正目的。那不僅僅是控制人的思維，而是要創造一個全新的物種-數字化的人類。一個沒有情感束縛，完全理性的新人類。“

窗外的江水靜靜流淌，載著無數人的命運。馬揚忽然明白，他們都是這條大江中的一葉扁舟，被卷入了一場遠超想象的漩渦。“你知道'蝶'是誰嗎？“馬揚突然問道。周海露出神秘的笑容：“也許你該問問小慧。有些真相，需要用心去解讀。就像那首詩里說的：蝴蝶扇動翅膀的瞬間，也許就改變了整個世界。“茶香裊裊，暗流涌動。新的較量，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