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谷明找來的是原身姐姐的衣服,寬大的女式袴裝,很有一種大正時代風情的感覺。
這件衣服放在衣柜里也不知道多長時間了,上面落了一層浮土,照理說水谷明自己的衣服倒是清洗的干干凈凈,但結核病的桿菌說不定還附著在這上面,是萬萬不能拿給正常人穿的。
花川秋子已經在柴房用清水清洗了遍身上的臟污,換上大正時代的裙裝出來后,儼然有種出水芙蓉的感覺。
她身上之前穿的那件袴裙早就不知道是重復利用了多少遍的舊布,再加上露宿街頭風塵仆仆,早就不能看了。
人靠衣裝馬靠鞍,花川秋子換了新裝,樣貌更是出落的可人。
但花川秋子卻是低著頭扭捏不安:“水谷哥,等我洗完衣服后,馬上就把這件衣服換下來,這么好的料子給我穿的話實在太浪費了。”
“你就穿著吧,我大姐已經沒有了,你要是不穿的話,這家里就沒有人能穿了。”
這時代從死人身上扒衣服穿都再正常不過,更別說這件衣服最多也只能算是遺物,還不是從尸體上扒下來那么晦氣。
水谷明說這話的時候渾然不在意,可停在花川秋子耳中就是另一層意思了,她一下從脖子羞紅到了耳朵根。
什么叫這個家除了她,就沒有別人能穿了。
而且這個時候花川秋子才意識到她已經走進了水谷家的房門,不再是之前那樣只能在房門口打個地鋪:“我,我馬上就去門口。”
“不用了,你……就在院子里打個地鋪吧,屋里面還有后院都不要去,小心被我傳染。”
在已經被人盯上的情況下還讓花川秋子睡在大街上,這不是小心謹慎,而是漠視別人犯罪,助紂為虐了。
至于要是花川秋子到了后院看到稻米怎么辦——愛怎么辦怎么辦了,總比他助紂為虐,幫著胖虎去欺負大雄要好。
水谷明的性格就是這樣,自己先念頭通達爽了更重要,至于后果,那是真有后果的時候才該考慮的。
不過把花川秋子養在院子里,搭窩鋪鋪蓋,這比養在大街上更像是養狗了。
從看門狗變成了院子里的狗。
花川秋子沒想那么多,她在聽完水野空說完后,面色便是一喜。
縮在院子里像一條狗也沒關系,當水谷哥的狗,她太樂意了。
這年代的日本女人將自己視為男人的所有物,再正常不過,之前幾年只要月收入能超過一百日元,大家都是默認這個男人可以在外面找小三的,報紙的尾部小欄位,也每一刊都有女的光明正大請求包養。
“水谷哥,您之后出門,還是要小心注意一點的好,坂木那伙人,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在心頭短暫的溫熱后,花川秋子立馬想起了重要的事情。
“他姓坂木?好像有點印象。”別說水谷明是半路穿越奪舍的了,他檢索了一下原主的記憶,似乎也對這個青皮混混印象不深,“他說他是落合一家,這又是什么情況?”
花川秋子想了一下道:“落合一家,是足立這里的暴力團,好幾個黑市,都是他們罩著的,總部在綾瀨黑市那里,里面的人員都是那些混賬士兵,為非作歹,聽說他們背后占據了一個軍用倉庫,黑市上的珍貴物資都是從倉庫里拿出來的,槍、手榴彈,他們都有。他們沒事就會收取高額的保護費,町里的大家都很怕他們。”
暴力團?
這倒是很符合日本這個時候的社會特。
就水谷明那從電影、電視劇里學來的N手日本資料,戰后好像還不是日本暴力團最廣泛猖獗的時候。
等到日本經濟高速發展,全國大興土木,紙醉金迷的時候,暴力團才叫一個百花齊放,物流業、建筑業、房地產、水產、農貿市場,就沒有日本暴力團不涉足的。
“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吧,真要繼續糾纏也沒辦法。”
水谷明看的很開,今天花川秋子被他們盯上就是一個信號,是這群渣滓主動盯上的他,這種情況下還非要從自己身上找出被欺負的原因,那就是純純自虐了。
“我去做飯吧。”水谷明起身就朝柴房而去,花川秋子也小跑跟了上來。
“水谷哥,做飯是女人的事情,讓我來就可以……”
兩人才剛走到柴房處,破舊的木門外忽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影影綽綽的,能從門縫看到兩個穿著軍警制服的男人站在那里:“警官,就是這戶,就他媽是這戶人把我牙打掉了,哎喲,疼死我了。”
這時代的警察可不像后世警察一樣溫聲細語,講究一個跪式服務,直接上前一腳踹開水谷家的大門:“誰是水谷明?”
警察一眼就看到了穿著袴裝的水谷明,用手中的哨棒警棍指著水谷明道:“你,涉嫌故意傷人,和我們走一趟。”
日本警察變得像后世一樣溫聲細語還要等著麥克阿瑟天皇一番精神注入,再加上被左翼瘋狂塞炸彈炸警署整治后了,現在麥天皇初來日本,連警察里的特高課都還沒解散,警察還和戰前一樣囂張。
而且為了維持秩序穩定,政府高層實際上還給了警察更大的自主權力,警察能動用的資源比以前更多了。
“是他們先出手的,水谷哥是在自衛……”
花川秋子上前要為水谷明解釋,但招來了警察的厲喝:“還手也是毆打!”
“對!”坂木混混捂著腫起來的臉,在旁邊笑的眼睛都看不到了。
但警察也同樣沒給坂木好臉色,他一警棍甩在坂木胳膊上:“你也是!也給我去警署里蹲著!”
“而且誰讓你見義勇為的?”警察用警棍遙遙的指著水谷明,“你得到警察的允許了嗎就見義勇為?”
“對!”坂木混混捂著腫起來的臉,在旁邊笑的眼睛都看不到了,“誰讓你見義勇為的。”
花川秋子還要再上前梗著脖子解釋,但水谷明卻是皺著眉頭上前:“警署遠不遠?”
“步行十五分鐘,不是,你現在是犯人,我還需要向你解釋?要是不配合我們的工作,你就是非國……你就等著吧你!”
警察本來想說是非國民,是日奸,但想了想現在已經不是戰時,要是再用非國民這個禁忌詞匯,說不定都會被聯合國駐軍抓起來。
“反正你和我們走就是了,你要是清白的,肯定會放了你!”
“但你要是敢不聽從,敢反抗!”
“那就是和全國上萬警察作對!是挑釁整個警務系統,挑釁整個國家!到時候整個日本都沒有你寸土容身之地!”
警察直接掏出木制手銬,把水谷明和混混坂木都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