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篇：嫁

我站在婚房里，看著鏡中的自己。大紅嫁衣襯得我面色蒼白，頭上的鳳冠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面鏡子是婆婆特意從老宅搬來的，據說是祖上傳下來的古董。鏡框上雕刻著繁復的花紋，像是糾纏在一起的藤蔓，又像是扭曲的人臉。我總覺得這鏡子有些不對勁，每次照鏡子時，都感覺鏡中的自己比實際動作慢了半拍。

“少奶奶，該梳頭了。“丫鬟小翠拿著梳子走過來。我注意到她的手在發抖，臉色也不太好看。

“你怎么了？“我問。

小翠搖搖頭：“沒、沒什么。“她開始給我梳頭，梳子劃過頭發時，我聽到“咔嗒“一聲，像是梳子碰到了什么硬物。

我轉頭看去，梳子上纏著幾根白發。可我明明才十八歲，怎么會有白發？

“少奶奶，您別動。“小翠的聲音有些發抖，“我、我繼續給您梳頭。“

我重新看向鏡子，突然發現鏡中的自己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可我明明沒有笑！

我猛地站起來，椅子倒在地上發出巨響。小翠嚇得后退幾步，梳子掉在地上。

“少奶奶，您、您怎么了？“

我指著鏡子：“你看到了嗎？剛才鏡子里......“

小翠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少奶奶，您別嚇我。這鏡子......這鏡子是......“

“是什么？“

小翠咬著嘴唇不說話，只是不停地搖頭。我正要追問，外面傳來腳步聲。

“少奶奶，該去拜堂了。“喜娘的聲音傳來。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心情。也許是我太緊張了，產生了幻覺。

拜堂的過程很順利，但我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每次低頭時，都能感覺到一道冰冷的目光在注視著我。可當我抬頭時，又什么都看不到。

夜幕降臨，我獨自坐在婚房里。新郎還沒來，房間里安靜得可怕。我聽到窗外傳來“沙沙“的聲響，像是有人在走動。

突然，鏡子里閃過一道黑影。我猛地轉頭，房間里空無一人。但當我轉回來時，鏡中的景象讓我渾身發冷——鏡中的我依然保持著轉頭的姿勢，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

“啊！“我尖叫一聲，抓起桌上的茶杯砸向鏡子。鏡子應聲而碎，但詭異的是，碎片中依然能看到那個“我“在笑。

我沖出房間，卻撞進一個冰冷的懷抱。抬頭一看，是婆婆。

“這么晚了，要去哪兒啊？“婆婆的聲音冷得像冰。

“婆婆，鏡子......鏡子有問題......“我語無倫次地說。

婆婆笑了，那笑容讓我毛骨悚然：“鏡子當然有問題，因為它照的不是你。“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后頸一痛，眼前一黑。

當我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被綁在一張椅子上。房間里點著紅色的蠟燭，墻上貼滿了符紙。婆婆站在我面前，手里拿著一把剪刀。

“你知道嗎？“婆婆輕聲說，“我兒子其實已經死了三年了。但按照我們家的規矩，他必須成親才能入土為安。所以......“她舉起剪刀，“你得去陪他。“

我想尖叫，但嘴里塞著布團。婆婆開始剪我的頭發，一縷縷頭發落在地上。我看到鏡子的碎片中，那個“我“在瘋狂地掙扎。

突然，房間里的蠟燭全部熄滅了。黑暗中，我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娘，我來了。“

那是我丈夫的聲音，但我從未聽過他說話。因為在我們成親前，他就已經......

我感覺有一雙冰冷的手撫上我的臉，耳邊傳來低語：“娘子，我們終于可以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