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士兵被射中要害,瞬間倒地,口中噴出鮮血;有的則被箭矢貫穿身體,卻仍掙扎著向前沖鋒,直到力竭倒下。
刀劍相撞,火花四濺,鋒利的刀刃切開皮肉,骨頭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一名農民軍士兵被長矛刺穿胸膛,鮮血噴涌而出,他低頭看著胸前的傷口,試圖用手捂住,卻無濟于事,最終緩緩倒下。
另一名官軍士兵被戰斧劈中頭部,腦漿迸裂,鮮血濺射到周圍人的臉上,溫熱而黏膩。
戰場上,哀嚎聲、喊殺聲、兵器碰撞聲交織在一起。
不論是農民軍,還是官軍,士兵們的眼中充滿了瘋狂與絕望,他們不顧一切地廝殺,仿佛只有殺戮才能證明自己的存在。
鮮血染紅了他們的雙手,染紅了他們的鎧甲,甚至染紅了他們的靈魂。
這是一場毫無人性的屠戮,生命在這里變得如此廉價。
無時無刻都有無數人倒下,成為這片血海中的一粒塵埃。
慘烈的廝殺,持續到了黎明破曉之際。
陳州刺史趙犨也率領著數千兵馬沖出了城門,突襲農民軍的后方。
本就是強弩之末的農民軍,終于是完全陷入了崩潰。
兵敗如山倒!
“逃啊!”
“快跑!”
“救命!救救我!”
無數的農民軍士兵哭喪著臉,跟無頭蒼蠅一般到處亂跑,直到被官兵殺死,或是被踐踏而死。
因為踩踏而死的農民軍士兵,不知凡幾。
黃巢看著作鳥獸散的將士們,很是憤慨,親手斬殺了幾名逃兵之后,依舊無法挽回頹勢。
他的外甥林言見狀,趕緊勸諫道:“陛下,快撤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聞言,黃巢很是憤懣的瞪著林言,叱道:“朕還沒有敗!”
“朕有幾十萬大軍!怎么可能就這樣戰敗了?”
“朕不服!”
黃巢不服氣,不甘心戰敗,又待怎樣?
隨著越來越多的農民軍將士逃跑,官軍也勢如破竹,直撲黃巢所在的方向。
林言慌了神,立即一把抱住了黃巢,哭喪著臉道:“陛下,咱們先撤,休整一番,再與唐軍一決雌雄!”
“這勝負,還猶未可知啊!”
“唉!”
良久,黃巢終于是長嘆一聲,策馬逃跑了。
隨著黃巢也落荒而逃,其余農民軍將士徹底崩潰了。
……
此戰,官軍斬首農民軍三萬余人,俘虜超過了四萬,使其橫尸幾十里地。
朱瑾率兵追擊了一陣之后,就返回了陳州城,與趙犨會面。
趙犨一見到朱瑾,就笑容滿面的模樣,趕緊作揖行禮道:“朱將軍,久仰大名!”
“這次若非你傾力相助,來解我陳州城之圍,恐怕陳州城在賊兵的圍攻下,不日就要淪陷了!”
“老夫待陳州數十萬軍民,感謝將軍!”
聞言,朱瑾也回了一禮,笑吟吟的說道:“趙公,這是朱瑾應該做的。”
“我早就想率兵來解救陳州了,怎奈何受困于形勢。”
“趙公您在幾十萬賊兵的圍攻下,堅守陳州城三百余日,功莫大焉。”
“放眼古今,怕是韓信、衛青、霍去病這樣的千古名將,也不及趙公!”
正所謂花花轎子人抬人。
被朱瑾這般恭維的趙犨,臉上的笑意更加濃厚了。
不過,趙犨畢竟是一個精明的人。
宦海浮沉幾十年,戎馬半生的趙犨,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
“朱將軍,你這樣的稱贊,老夫可當不起。”
趙犨捋須笑道:“將軍你少年英雄,未及弱冠之年,就已經立下赫赫戰功,擔任一方刺史、節度使。”
“了不得!”
“這次讓黃巢僥幸逃了,不然,將軍你若能擒殺黃巢,那就是大功一件!”
“封為郡王,擔任一鎮節度使,恐怕也不在話下了。”
對于趙犨的這一番話說辭,朱瑾只是一笑置之。
擒殺黃巢,的確是大功一件。
不過,眼下朱瑾的戰果也十分豐碩。
將來朝廷論功行賞,朱瑾未必就不能躋身于節度使的序列。
“趙公,而今黃巢的賊兵退守故陽里,仍有余力。依你看,咱們該怎么辦?”
朱瑾問了一句。
趙犨沉吟道:“還是等各路兵馬到了,再做打算吧。”
“好。”
……
黃巢在陳州城外吃了敗仗之后,并未全軍覆沒,而是退守故陽里,在那里收攏潰兵,等待著反擊的機會。
不過,各路官軍顯然是不可能給黃巢這個機會了。
黃巢的農民軍肆虐中原,給中原諸鎮造成了不小的打擊。
為了報復農民軍,他們也會不遺余力的加以討伐。
這其中出力較大的,莫過于宣武節度使朱全忠、武寧節度使時溥、河陽節度使諸葛爽以及忠武節度使周岌等人了。
這一次,聚集到故陽里的官軍,超過了十五萬人馬。
兵馬最多的,就是李克用。
所以諸將都推舉李克用為都統。
時值四月末,大雨滂沱,雷電交加,江河都猛漲。
原本在攻打賊營的官軍,也為之偃旗息鼓了。
這種惡劣的天氣,著實不適合攻城拔寨。
李克用也發起了愁。
這時,朱瑾給李克用出了一個主意:“大帥,近日來暴雨連綿,河水暴漲。”
“此,天助我也。”
“賊營位于渦水的下游,地勢較低。而今河水暴漲,既如此,我軍何不筑堤壩蓄水,以求淹了賊營?”
聞言,李克用不由得兩眼放光,很是信服的點了點頭。
由此看來,朱瑾還是足智多謀的!
李克用對于朱瑾很是欣賞,只是恨不能把他收為己用。
如果朱瑾是我的義子,那該有多好?
李克用心中暗暗發出這樣的感嘆。
只是,李克用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朱瑾而今乃是宋州防御使兼亳州刺史,不出意外的話,等朝廷日后論功行賞了,朱瑾將會升任一鎮節度使!
這樣的人物,怎會甘心屈居于人下?
“李帥,依咱看,要筑堤壩蓄水,以求淹了賊營,恐怕不成!“
朱溫反駁了朱瑾的這一提議。
他真的是看朱瑾不爽,能使絆子就使絆子,跟朱瑾唱反調。
“此話怎講?”
李克用有些不解。
對于朱瑾和朱全忠的恩怨,他略知一二,但朱全忠何至于這般“心胸狹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