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宋州混不下去，朱瑾未必就不能前往天平軍投奔他的堂兄朱瑄。
李振皺了皺眉頭，思索片刻之后，道：“將軍，你在宋州擔任節度使，有自己的軍隊、地盤，凡事大有可為。”
“然，你一旦去了天平鎮，成為朱瑄的部將，只怕這輩子都難有自立門戶的機會了。”
“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
“將軍你既然有凌云之志，豈可郁郁而久居人下？”
“到那時，朱將軍你背叛自己的堂兄、恩主，或將背負罵名。”
“還請將軍好生思量。”
對于李振的這番話，朱瑾只是一笑置之。
誠如李振所言，朱瑾野心勃勃，是不甘心屈居人下的。
寧為雞首，不做牛后。
說的就是朱瑾這種人。
但朱瑄的為人，絕非李振說的這樣不堪。
朱瑾依稀記得，在原來的歷史上，朱瑾曾是朱瑄麾下的大將。
他幫助朱瑾奪了泰寧軍，使其成功上位泰寧節度使，出鎮一方。
由此可見朱瑾與朱瑄的兄弟情誼如何了。
就算朱瑾去投靠朱瑄，也能得到善待，要當一方節度使，絕非難事。
只不過，朱瑾現在有了自己的基業。
宋州這一畝三分地，早就被他視作囊中之物了。
朱瑾沉吟道：“先生，我也不想放棄宋州的軍民。”
“然，現在賊人大兵壓境，我們該如何取勝？”
李振聞言，給朱瑾指了一條明路。
“將軍可順勢要挾張刺史，讓他把宋州的軍隊都交給你指揮。”
“若賊軍來犯，將軍你可以憑借下邑城以及營壘，成掎角之勢，抗拒賊兵。”
“再者，將軍要修書一封，請天平節度使朱瑄發兵救援。”
“這樣一來，要破了賊軍，不難也。”
“這之后，將軍你在宋州就一家獨大了，張刺史怕是也要讓你三分，甚至……主動遜位。”
聽見李振的這番話，朱瑾也不禁眼中閃過一抹精光，為之怦然心動。
李振只是在為他謀劃了！
這說明，有著陳平、張子房之才的李振，心中已經將他朱瑾當成了主公。
不然，李振豈能獻上這樣的計策，讓朱瑾破了賊軍之后，順勢獨霸宋州？
朱瑾當即站起身，一臉嚴肅的神色，朝著李振躬身行禮道：“先生，你的良策令我醍醐灌頂，受益無窮。”
“而今乃大爭之世，凡有血氣，必有爭心！”
“我朱瑾不才，愿以匡扶正義，肅清群兇為己任，還天下百姓一個太平盛世。”
“先生你若能輔佐我，則我朱瑾立誓，今生今世，定不負君！”
李振也站了起身，向朱瑾回了一禮，正色道：“公如青山，我如松柏；粉骨碎身，永不相負！”
李振現在要謀劃的，就是要如何為朱瑾擊敗賊兵，并取得宋州。
……
亳州。
張歸霸、張歸厚、張歸弁三兄弟，率兵攻破亳州城之后，張貼了安民告示，并開倉放糧，贏得民心。
許多流民和百姓，都爭先恐后的加入農民軍。
張歸霸的農民軍，一下子就擴張了幾萬人馬。
時值黃昏，在帥帳中研究地形圖的張歸霸，收到黃巢下的詔書之后，趕緊召集軍中的將帥們過來商議大事。
張歸霸已經被黃巢任命為右軍使、亳州刺史。
他還命令張歸霸盡快帶兵攻入宋州，并且先滅了朱瑾。
黃巢在詔令中還提及了糧草之事，勒令張歸霸不許再開倉放糧，而是把多余的糧草全部送往陳州，支持農民軍主力的戰事。
這讓張歸霸心生不滿，卻不好說什么。
“大哥，陛下讓咱們放棄宋州城，轉而去進攻小小的下邑城，是何用意？”
作為張歸霸的二弟，張歸厚皺著眉頭，頗為不解。
張歸霸冷笑一聲，說道：“宋州防御使朱瑾屯兵于下邑。”
“聽聞他在芒碭山斬了一條黃蛇，說那黃蛇是中央黃帝之子，指代黃王，也就是咱們的陛下。”
“陛下或許有些擔心一語成讖，所以想要剪除掉朱瑾這一隱患。”
張歸厚微微頷首：“原來如此。”
“不過，陛下這樣做，是真的沒在為我等考慮。”
“睢陽城好歹是宋州的治所，土地豐饒，積蓄甚多。”
“而下邑這么一個地方，還是朱瑾的屯兵之處，估計油水被榨干了。”
“即便攻克了下邑城，滅了朱瑾，怕是對咱們并無多少好處。”
張歸霸嘆氣道：“現在，只求能盡快消滅朱瑾了。”
“德坤，我率三萬兵馬征討宋州，你留守亳州城。”
“沒有我的命令，切勿擅動。”
張歸厚當即領命。
……
五月，張歸霸率領三萬農民軍直撲宋州下邑，號稱十萬大軍。
農民軍挺進的速度很快。
在此之前，朱瑾已經派人向朱瑄、張蕤求援，還作了一番部署。
他以堅壁清野的策略，命下邑以及附近的百姓都拖家帶口，躲進了城里。
糧食以及各種牲畜都不留給賊兵。
朱瑾讓王彥章領兵馬一千人，固守下邑城，并構筑城防工事，深挖塹壕。
他自己則是率領兩千人馬固守營寨。
張蕤經過李振的一番游說，決定把宋州軍隊的指揮權交給朱瑾。
同時，張蕤修書一封，向宣武節度使朱全忠求援。
他派了養子張揚為大將，率領四千馬步軍馳援下邑。
對于朱溫是否發兵救援宋州，張蕤的心里沒底。
因為，他不久前婉拒了朱溫的提親。
此時此刻，張歸霸也對下邑城發動了進攻。
“殺！”
身著各色衣裳，戴著土黃顏色頭巾的農民軍士卒，宛如潮水一般撲向了下邑城。
旌旗蔽空，槍矛如林。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沖天而起。
經過一番鏖戰之后，農民軍已經將下邑城外圍的鹿角、拒馬槍燒毀，在塹壕、護城河上搭設了便橋，并且還在一路推進。
只是，他們要攻破這座城池，也殊非易事。
農民軍缺乏像樣的攻城器械，只憑借云梯車、撞城錘的話，根本無法攻破下邑城。
一個上午的激戰之后，農民軍付出了極大的傷亡代價，橫尸遍野。
對此，張歸霸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