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瑾緩步進了王處存所在的帥帳中。
王處存的面色有些不對勁,高坐在帥位上,神色淡然的接受了朱瑾的行禮,隨后就默不作聲了。
這讓朱瑾或多或少感到有些奇怪。
之前王處存對待他的態度極為溫和,視如己出,每每噓寒問暖的,可能連他的親生兒子也不及。
現在王處存何故如此冷淡了?
“愍哥,老夫聽說王重榮想收你為繼子,并且給了你五百兩黃金?!?
“確有其事嗎?”
王處存瞇起了眼睛,以一種不咸不淡的口吻詢問朱瑾。
朱瑾聞言,眼珠子轉了轉,旋即朝著王處存抱拳行禮道:“義父,實不相瞞,王重榮的確想要收我為繼子,還派人贈給了我五百兩的金子?!?
“你答應了?”
“未曾。”
朱瑾緩聲道:“我正想與義父您稟告此事?!?
“我朱瑾雖出身寒微,卻也讀過一些圣賢書,深知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的道理?!?
“我本是下邑一囚徒,受義父簡拔于行伍之間,不以我卑鄙,委以重任,遂由是感激,愿為義父您效犬馬之勞。”
“財帛動人心。卻不足以讓我背棄義父!”
“那五百兩黃金,我已經讓人收拾起來,正要獻給義父您,還望義父笑納!”
朱瑾的話音一落,也讓王處存的面色微變,頗為感慨。
朱愍哥,當真是忠義無雙之人!
他沒有看錯人。
王處存捋須笑道:“愍哥,你很好?!?
“王重榮給你的那五百兩黃金,你權且收下?!?
“你擒住黃思鄴,為朝廷立下大功。為父本應該封賞你的?!?
“然,你投軍不過數月,就已經從一個小卒,屢立戰功,擔任我義武軍的兵馬使,甚是了得。”
“若你再擢升,老夫實在是擔心,以你這般小的年齡,難免心浮氣躁,日后難以成事?!?
“老夫的一番苦心,希望你能理解?!?
我理解個屁!
朱瑾的心中不由得一陣腹誹,頗為不滿。
軍中應該是賞罰分明的。
有功要賞,有過就罰。
王處存卻因為朱瑾年齡小,擢升的速度太快而有意壓制,如何能讓他心服口服?
話雖如此,朱瑾表面上還是一副心悅誠服的模樣,正色道:“義父良苦用心,此番教誨,朱瑾定當銘記?!?
……
王處直得知朱瑾得到了自家兄長的諒解,躲過一劫,不禁心中暗恨。
朱瑾這廝為何這般好運?
王處直不理解。
他在行軍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忽然想起白天的時候,部下跟他說起的一個事情。
朱瑾抓的黃思鄴一行人當中,有一個貌美如花的少女,據說朱瑾對她頗為上心,好吃好喝伺候著。
這讓王處直頓感心癢難耐。
既能滿足自身的欲望,又可以報復朱瑾,何樂而不為?
王處直說干就干,當即就帶了一隊甲兵前往了戰俘營。
戰俘營關押了不少人。
黃秀英是相當獨特的存在,所以被單獨關押著。
當王處直率兵闖進戰俘營的時候,遭到了薛先圖等人的阻攔。
“讓開!”
王處直看見一個無名小卒膽敢阻擋自己,不禁怒目而視,把手握在了刀柄上。
薛先圖渾然不懼,只是一臉嚴肅的表情,朝著王處直叉手道:“王軍使,我家朱兵馬使說了,沒有他或者主公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隨意闖入此營帳?!?
“放肆!”
王處直的肺都氣炸了,指著薛先圖的鼻子,唾沫橫飛的斥道:“朱瑾算什么東西,也配與我相提并論嗎?”
“你吃著王家的飯,去聽他一個姓朱的命令?”
“你姓甚名誰?”
薛先圖當即報上了自己的名諱。
眼看著他油鹽不進,王處直更是感到無比的憤懣。
他“唰”的一聲拔出手中的長劍,架在薛先圖的脖子上,冷聲道:“你讓不讓?”
“如果王軍使你非要闖進去,請先踏過我薛先圖的尸體!”
“好!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王處直很是惱火。
嘴上這般恐嚇著,他卻不敢直接殺了薛先圖。
薛先圖好歹是義武軍的牙兵,王處直豈能說殺就殺?
饒是如此,王處直還是踹了薛先圖一腳,隨后領著一隊甲兵闖了進去。
其余甲兵,則是將薛先圖控制起來。
被兩把橫刀指著,薛先圖雖憤恨,卻也無可奈何。
不一會兒,黃秀英就被帶走了。
正所謂當兵有三年,母豬賽貂蟬。
王處直本就是血氣方剛的漢子,出征在外一年有余,未曾沾過“葷腥”,而今看見黃秀英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兒,如何能把持得?。?
黃秀英被摁進了王處直所在的營帳中。
眼看著就要遭遇毒手了。
“小美人兒,從了我吧!”
王處直脫去了身上的衣甲,搓著手,一副猥瑣的表情,邪笑著逼近了躺在行軍床上,蜷縮著嬌軀,好似待宰羊羔一般的黃秀英。
“只要你把老子伺候好了,以后我就納你為妾?!?
……
夜色濃重。
朱瑾原本已經打算躺下睡覺,未曾想突然看見薛先圖火急火燎的跑進來,說黃秀英已經被王處直強行帶走的事情。
朱瑾很是生氣。
黃秀英原本是他留著想要占為己有的美人兒,豈能被王處直染指了?
現在去,怕是晚了!
不過,朱瑾也知道事不宜遲,趕緊率領一隊牙兵前往王處直所在的營地。
他們適才靠近王處直的營帳,忽然就聽見了一個殺豬一般凄厲的慘叫聲。
這不是王處直的聲音嗎?
朱瑾的眼皮子一跳,旋即就跟一隊牙兵闖了進去。
入目所及之處,只見王處直已經倒在了地上,蜷縮著身子好似煮熟的龍蝦一樣,瑟瑟發抖著,面色慘白,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嘴唇毫無血色,張著嘴巴無助的發出聲響。
地上的一灘殷紅的血跡,很是鮮艷。
王處直還捂著自己的下邊,“第三條腿”血淋淋的掉落了。
對面的黃秀英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手上還握著一把染血的匕首。
見狀,包括朱瑾在內,所有兵將都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菊花一緊。
王處直怎一個“慘”字了得?
從今往后,他再也當不成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