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隼爪李家?”
何生腦子一轉,這家武館口碑不行,雖然一月只收二兩四錢銀子,且十里八鄉來者不拒,看似收費最低,收徒有教無類。
實則不然!
二兩四錢銀子拜入門的外院學徒,不僅學不到真東西,教頭們隨性教一通敷衍了事,就連日常所需的肉食進補都得不到保障。
既無食補,又無教導,學徒們練起來不知深淺,一不小心就會把自己一雙手練廢。
這種事情,何生見得多了。
想要學到真東西,必須像皂班,那對馬家兄弟一樣懂得孝敬才行,且每月孝敬的茶水費還不能少……
陳兄倒是不缺銀子,但李家武館這風氣,乃是上行下效,源頭的李老鬼更不是什么好貨色!
何生真心實意為陳君章著想,急忙勸阻道:“陳兄,聽我一言。那李老鬼練的爪功不過爾爾,去年被周雄打傷了大徒弟都不敢出頭掙回面子,反倒給周雄賠銀子認不是。”
“再者,李老鬼此人品行不端,他傳的《鷹隼爪》并非全本……”
周雄?怎么又是你。
陳君章嘴角一抽。
“何兄想多了。”
擺了擺手,陳君章輕笑道:“我學那《鷹隼爪》干嘛?此去,只是單純踢館。”
“踢館?”何生一愣:“‘鷹隼爪李家’得罪陳兄了?”
“沒……”陳君章頓了頓,點頭:“算是吧,他們教出的馬家兄弟得罪我了。”
“馬家兄弟并未入內院,算不得‘鷹隼爪李家的人……”
何生下意識說道,他不想陳君章因此去得罪一家武館。
只是,見陳君章表情篤定。
何生無奈雙手抱拳,心中感慨聲陳兄格外霸道,改口道:“……祝陳兄大勝。”
“承何兄吉言。”
陳君章點點頭,認真道:“下午便麻煩何兄幫忙坐班,我去去就回。”
“衙門昨日才滅獵虎幫,縣里會安穩好些時日,倒也用不上我們坐班之人。只是捕頭有命……”
何生不是墨守成規之人,也想予陳君章方便。
況且,翹班算什么大事,之前老班頭在的時候,坐班時候勾欄聽曲也不是沒有。
但現在的快班可是捕頭李泰在帶著……
“捕頭那邊我會和他說清,麻煩何兄了。”
陳君章說罷,抱了下拳,佩上雁翎刀大步走出班房。
何生若有所思,當值時曠工,也能在鐵面無私的捕頭面前“說清”?
莫非班里的傳言不假,陳兄其實是捕頭的私生子……
……
“鷹隼爪李家”的武館就在縣城內,位于溪東安定坊。
就連清溪縣路邊的稚童都會唱一句,溪北貴,溪南富,唯有溪東貧且賤。
正常武館都坐落在溪南諸里坊,做富人的生意,動輒一個月八九兩的學費,不是平民白身能輕易拿出來的。
“鷹隼爪李家”開設在溪東,“號稱”有教無類,一視同仁。
但平民只是順帶教的,實際是做的黑魚坊那些幫派混混的生意。
走到武館門前。
櫸木為底,寫著“鷹隼爪”三個行云流水大字的牌匾高懸在門楣,右下角還落款一個“李”字印章。
牌匾下是條齊腰高長桌,桌后坐著個賊眉鼠眼的男子。
男子哈欠連天,漫不經心的招待著桌前要拜館的年輕人,左大臂裹著黃布做標識,一眼便知道是家小幫派出來的混混。
“一個月二兩四錢,先交三個月,三個月后爪功入不了門就滾蛋!哦對了,家師大發慈悲,到時候如果能拉來五個人,只要他們拜館交錢了,就許你再學一個月……”
賊眉鼠眼男子話音一停,連忙起身,從桌后跑來桌前,一把推開年輕混混,臉色討好道:
“在下丁泰鴻,這位差爺是來學爪功的?還是來找師兄的?”
眼前的差爺皮膚白皙,臉色紅潤,最次也是淬體二關的武者,可不是好招惹的。
丁泰鴻雖沒有武功在身,但一對招子慣會識人,所以才被安排到門前收徒。
陳君章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忽然一笑:“都不是。”
“不是?”
賊眉鼠眼的丁泰鴻不解,猛地想到什么,連忙道:
“莫非是有不長眼的學徒惹到差爺了?想必都是誤會,我們武館有兩位馬師兄在皂班當差,和差爺應該是同僚,若是學徒的錯,兩位馬師兄也不會輕饒……”
既不是找人,又不是拜師,那只能是找事了。
這一身黑皮出現在武館前,不是敲詐,就是勒索。
丁泰鴻一邊低聲下氣穩住陳君章,一邊用眼神示意大門內觀望的學徒,搖人!
對方的小動作沒能瞞過陳君章的眼睛,他倒是不在意。
但也不想聽對方阿諛奉承的廢話,陳君章冷冷喝了一聲“閉嘴”,《惡虎兇煞》爆發,眼底兇色掠過。
“差、差爺……虎!有老虎!”
丁泰鴻渾身雞皮疙瘩暴起,仿佛被什么洪水猛獸盯上,噗地一聲,癱軟在地,手腳忍不住發抖淅淅聲響起,褲襠瞬間濕了。
意志軟弱,氣血不足,被兇虎嚇破心神。
一旁的幫派混混眼睛發直,看傻了,回過神來立馬抱頭鼠竄,生怕被殃及池魚。
沉重的腳步聲從武館內傳來,緊接著是一聲雷鳴爆喝。
“好膽!哪來的小快手在放肆!欺我李家武館無人?”
穿著貼身單衣的精壯小老頭氣勢洶洶,嘴角兩撇小胡子氣得翹上天,他腳程極快,怒吼未完,整個人就到了院門。
小老頭目光兇厲,雙手纏著粗厚牛皮條,可防刀斫斧削,只留滿是老繭的五指指肚在外,一身單衣右上角印著金絲邊的李字。
“鷹隼爪李家”武館館主,人稱李老鬼!
“足下是何人差來搞事?”
“欺我學徒,砸我院門,今日就算你背后是天王老子,你也得先留一條臂膀下來。”
李老鬼目光灼灼,江湖經驗十足,一眼便瞧出這快手不過在淬體三四關之間,當即疑神疑鬼。
“我背后沒可沒有什么天王老子。”
陳君章輕輕一笑,嘴角勾起不屑,“無非是你教出來的馬家兄弟對我出言不遜,教不嚴,師之惰,所以我今日就來砸你招牌,好叫你長長記性。”
“你——”
李老鬼怒不可遏,還未出手,便發現對方出刀比自己還快!
哧呤!
陳君章突然拔出鞘中雁翎,人刀合一,氣質大變,銳利的鋒芒展露無疑,刺得李老鬼皮膚生疼。
刀勢·鎮八方!
李老鬼大驚失色,體內翻滾的氣血在這一刻好似被完全壓制住,眼眸中倒影的凝練刀光驟然讓他生出一股不可抵擋的恐懼。
滋……
李老鬼咬破舌尖,強行提振心神,雙手齊捏鷹隼爪,厚厚老繭的五指被氣血漲得通紅,猛地抓向襲來的刀鋒。
淬體五關的肉身,不懼尋常刀兵。
要是周雄欺上門,也就罷了。
今日面對一個小小快手,若是退了,他李老鬼還開什么武館!
“自不量力。”
陳君章心中如是銳評。
雁翎出鞘,藏刀式積蓄了一路,威力登峰造極,在“刀光掠影”的加持下,鋒芒更上一層樓,血肉之軀在其面前,哪怕是淬體五關,也是螳臂當車!
噗嗤——
刀光落,鮮血飆。
李老鬼慘叫連連,踉蹌后退,雙掌滿是鮮血,一道傷口如同溝壑般橫穿掌心。
牛皮條斷裂,血肉撕裂,鮮血淋漓,李老鬼眼神崩潰,盯著雙手,上下嘴唇翕動,完了,全完了,他一輩子都在練這雙手,如今手廢了,武功也廢了……
霎時間,全場鴉雀無聲。
所有人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仿佛還沒有接受這一事實發生。
陳君章收刀回鞘,冰冷的眼神掃向院內,院內無一個武館學徒敢和他對視。
隨手撿起一塊石子,陳君章屈指一彈。
咻!
咔——嚓——
寫著“鷹隼爪”的櫸木牌匾裂成碎屑一地。
……
【鷹隼擋刀,如困獸之斗,何不引頸就戮?今日只出一刀,始覺淬體五關,不過爾爾!提煉點數+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