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人輕咳一聲，嘴角掛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

“李將軍，雖說你曾跟在狄公身邊，可這斷案并不是只憑些虛名就行的?！?

見李元芳未曾開口，對方繼續說道：

“我們中郎將大人還是回宮中，做好本職才是?！?

孫大人雙手抱在胸前，臉上帶著一絲嘲諷的神情。

李元芳本不想搭理他，沒想到這人話如此多，他眉毛輕挑，

“孫大人，你既說在下不行，不知你先來此，可有什么發現？”

孫大人被李元芳這一問，臉上一陣白一陣紅，他張了張嘴，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平日里他自恃在大理寺多年，處理過不少案件，向來眼高于頂，哪能想到被一個千牛衛如此反問。

此時，屋內氣氛略顯尷尬，長安縣尉劉大人見狀，趕忙打圓場：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為了破案，當務之急是找到真兇。”

李元芳也不再與其計較，他先上前查看了一眼仵作正在查驗的尸體。

那李勇眼珠凸起，面容猙獰且驚恐，生前定是看到了什么令他恐懼的東西，胸口被洞穿，心臟丟失，像是什么尖銳的鈍器所為。

隨后他緩緩走在屋中，仔細觀察著房間中的東西，想要找尋些線索出來。

突然，李元芳注意到床榻之下有個東西隱隱泛著光，伸手一撈，竟是一個底部帶血的燭臺。

仔細端詳，燭臺上還插著一條紗布，紗布質地輕柔，邊緣繡著精致的小花紋，一看便知是女子之物。

“這燭臺和紗布或許是關鍵線索?！?

李元芳站起身來，將燭臺和紗布展示給眾人。

孫大人雖心中仍有不滿，但也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新發現，便勉強說道：

“那便查查這紗布是何人之物。”

眾人開始對鳳樓里的人展開更細致的詢問。

經過一番調查，鳳樓眾人提到之前這李勇與鳳樓的頭牌姑娘憐兒來往密切。

可是據鳳樓眾人所言，憐兒早在幾日前就暴斃了，她又如何能行兇呢？

“憐兒的死有些蹊蹺。”李元芳一思索一邊說道：

“按照老鴇所言，那憐兒身體康健，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突然暴斃，這其中或許有些隱情。”

劉大人點頭表示贊同。

孫大人卻冷哼一聲：“不過是個青樓女子的死，能有什么關聯?！?

李元芳并未理會他，轉向劉大人問道：

“不知那憐兒死時，長安縣廨之人可到場？”

“此案當時由下官親自處理，

那憐兒是鳳樓的頭牌，又死得毫無征兆，老鴇當時便報了案。

可經過調查，她并無外傷，亦沒服毒，所以便定性為突發疾病而亡?！?

“發病，什么??？”

“這，并未查出?！?

李元芳點點頭，這時的醫療水平有限，眾多急性病無法確定，查不出，也屬正常。

他繼續問道：“那憐兒的尸身，可被領走？”

“哼，一青樓女子的尸身，哪會有人領??？”

一旁的孫大人終于插上話，陰陽怪氣道：

“縣廨存放三日，便丟亂葬崗，這是常識，怎么，李大人想去查驗尸身？那咱們起身去亂葬崗？”

李元芳眼中閃過一抹不悅，正欲懟之，一旁的劉大人連忙笑著圓場：

“孫大人所言極是，只是她那尸身尚未領走，卻也未丟至亂葬崗，此刻，仍存放于停尸房內。”

“為何不按規章辦事？”

孫大人一聽，眼中閃過一抹怒意，直接呵斥。

“大人息怒?！眲⒋笕思泵忉專?

“說來也怪，一般的尸體放到第三日便會出現大量尸斑，散發臭味，腹部突起，并快速水解腐爛。

可那憐兒的尸身，到第三日仍完好如初，因此并未丟至亂葬崗，一直存放于縣廨?！?

“尸身不腐？”孫大人頗感驚奇：

“還有這事？可否服用了什么秘藥，或是在身體上涂抹了什么防腐之物？”

若是以往，李元芳定也會如此猜想。

可如今，他又多了一份猜想：難道又有怪力亂神之事摻雜其中？

如今得知憐兒的尸身還在長安縣衙的停尸房中，還如此奇異，

眾人在此處未能找到其他線索，

準備等仵作驗完尸，便一同去長安縣廨查看憐兒尸身，看看能否找出有用的線索。

“各位大人，驗尸完畢?！?

仵作站起身來，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死者面部呈恐怖狀，死前應是見到了某種恐怖之物或事。

死因是某種尖銳鈍器穿心，且一擊斃命。

心臟丟失，手掌和指尖有些許劃痕，身上有幾處淤青，像是硬物撞擊。

死亡時間大概在昨晚亥時到子時之間。”

基本和自己猜測相同，李元芳將燭臺遞過去，

“他身上淤青可是這燭臺留下的？手上的劃傷，倒像是這燭臺尖端所留？”

仵作接過燭臺，仔細查看其鈍角，最后搖頭道：“不是?！?

就在這時，他看到上面掛著的帶血紗布，神色驚訝：

“大人，這紗布我見過，這不正是前幾日那女尸身上所著衣物的細紗嗎！”

劉大人同樣一驚，他急忙問道：

“你說的女尸，是憐兒？那個尸身不腐的尸體？”

“對，正是她！”

眾人皆是一驚，李元芳心中有了某種猜想，他立刻說道：

“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去查看憐兒的尸身?！?

留下幾人封鎖現場，其余眾人急忙趕往長安縣廨的停尸房。

可當他們趕到停尸房時，卻發現停尸床上空空如也，憐兒的尸身竟不翼而飛。

“這怎么可能？！”孫大人疑惑又氣憤，

“縣廨守衛森嚴，怎么會有人能在眼皮子底下把尸體偷走？”

劉大人也慌了神，立馬斥責起看守之人：“怎么回事，昨日不是還在嗎？”

看守的捕快也驚出一身冷汗：

“大人，小的也不知道??！昨天下午我還查了一遍，那時她還在這啊。”

李元芳開始仔細查看停尸房的每一處角落。

經過查看，他發現從存放憐兒尸身的位置，一直到門口，似乎都散落了些許粉末。

粉末呈暗灰色，他輕輕捻起一點粉末，

放在鼻尖聞了聞，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又仔細觀察其質地，卻是一種從未見過的藥粉。

“可有人識得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