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戈爾穿戴好衣服下樓，此時弗蘭克已經在門外等候多時。

“走吧。”戈爾招呼一聲。

出了門，今日的小鎮靜的可怕，只有衛隊的皮靴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聲音在街上回蕩。

“少爺，昨夜有人想潛逃出鎮，已經被守衛抓住了，您要看看嘛？”弗蘭克低聲道。

“不必了，你好好審判即可，審判輕些。”戈爾平靜道。

經過一夜的思索，戈爾不得不再度承認一件事，那就是，教士和領民完全不能混為一談。

領民們面對戈爾，從來沒有反抗的余地，但教會完全不一樣，他們享有自治權。只要戈爾不打算直接引來絕罰和教會征討，他就不可能直接將教會抓起來。

而不正面鎮壓，就只剩下通過權力斗爭一條路，但這條路也很麻煩。

根據翡翠王國《教會法》規定，教士們享有司法特權，任何涉及到教士的司法案件都由教會法庭審判，領主作為世俗勢力，不具有審判權力。

不過即便上述兩條路都被堵住了，不代表戈爾沒辦法反擊教會。

“弗蘭克，集結部隊。”戈爾結束回憶指揮道，說完，稍一思索，他揮手叫來一旁靜候的盧克，耳語了幾句。

“是。”弗蘭克臉色微變，但還是立刻派出傳令兵指揮部隊集結。

“集合！全體集合！”

“停止巡邏！”

很快，在眾目睽睽之下，整個小鎮遍布巡邏的兵士們開始集結。

隨著戈爾一步步走向教會，一道道吼聲在小鎮中回蕩，一列列巡邏的兵士們從四面八方匯入戈爾身后。

“踏！”眾兵士腳步陣陣，踩起一蓬蓬煙塵，偶爾露出一點背后箭袋中箭矢的寒光。

“砰！”民居的窗子被緊緊關上，只有一雙雙驚恐的眼睛貼在窗子上。

隨著隊伍越發龐大，距離教堂的距離也越近。

直到集結完畢之時，教堂已然出現在面前，而教堂之前一伙人正站在一起。待得人群看清，顯露其面容，正是神父海法和教會眾人。

“戈爾大人，你是要瀆神嗎！”海法手中拿著經書，面色鐵青，質問道。這個在女神湖旁和戈爾并肩的溫和牧師，如今竟成了小鎮的敵人。

眾人的目光都聚在戈爾身上，即便是往日里膽子最大的兵士，此刻臉上也都露出了一絲恐懼。

畢竟這可是教堂啊！開拓之神雅努斯的圣所！

瀆神！多么令人顫抖的一個詞匯啊！要知道，上一個敢于挑戰神靈的還是古羅瑪帝國的狄奧多羅四世，他瀆神導致帝國崩潰的傳說已經流傳了足有千年。

出乎眾人意料，戈爾面色依舊平靜，絲毫沒有被瀆神的名頭嚇到，他緩緩道：“不，我并沒有瀆神的打算。”

眾人聽見戈爾的回答，俱是表情一變，兵士們和教士臉上都如釋重負，但又很快升起一絲疑惑。

不打算瀆神，那搞這么大陣仗是為了什么？

在眾人的注視中，戈爾緩緩掏出準備好的羊皮紙說道，“我來這只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收回你們侵占的土地。”

收回侵占的土地？

聽見這個意料之外的理由，眾人齊齊愣住。

尤其是海法，他看著站在兵士陣前的戈爾，心中疑惑異常。

沉吟片刻后，他說道：“收回土地？戈爾大人，你一定是搞錯了，教會的土地是我們自己開辟的——”

海法話未說完，竟皺著眉自己停了下來，并在思索片刻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戈爾不打算繼續打啞謎，直接說道：“根據二十年前的《翡翠王國開拓令》，任何在貴族認購區域開拓的土地都歸貴族所有。所以——你們腳下教堂的土地，屬于我。”

海法心中猜測命中正確答案卻高興不起來，他面色一白，低著頭一言不發。

海法身后的教士們也露出了驚慌的神情，他們沒想到戈爾竟然會搬出二十年前的《開拓令》，當初他們在此地設立教堂的時候根本沒人考慮過這方面。要知道，那時候前哨鎮還只是一片森林！

怎么辦，《開拓令》確實是這樣記載的，難道要這樣屈服嗎？眾教士心中焦急，將目光齊齊轉向海法。

萬眾矚目中，海法終于緩緩開口：“不！戈爾大人，教士享有教士豁免權，你不能通過開拓令審判我們！”

“誰說我打算審判你們。”戈爾似乎早料到海法會有此說，他高舉著開拓令文件說道，“我只是要求你們退還土地，連賠償都不要，這不屬于審判。更何況，歸還土地后，你們仍然可以待在鎮子。”

“啊？”眾人聞言一愣，就連弗蘭克都有些發愣。

仍然可以待在鎮子？戈爾難道真的只是想要收回土地嗎？眾人心中升起同一個念頭。

但很快，腦筋轉得快的人就反應了過來——戈爾不驅逐教士，但是教士賴以生存的教堂被收回后，如今這樣嚴寒的天氣，教士們根本無法在野外生存。

而如果不打算在野外生存，以戈爾的威信，他完全可以限制鎮民不給教士提供食宿，從而逼迫教士自己離開！這是一招陽謀。

教士們反應過來，立馬開始了竊竊私語。

戈爾倒是不介意，事實上，他拿出《開拓令》的那一刻，就已經贏了。

至此，戈爾已經在規則范圍內做出了最大限度的反擊，如果教士們賴著不走，戈爾不介意讓兵士們把他們抬走。

半晌，教士們才結束討論，海法站了出來，此時他的臉色陰沉道：“戈爾大人，土地可以退還給你，但是教會的財產我們必須帶走！”

“當然可以。”戈爾點點頭，教士們的反應在他預料之中。

實際上，這個方法已經被戈爾放在案頭很久了，只是一直囿于教會的共生關系拿不定決心，但如今教會竟然敢引誘鎮民逼宮，正好促使戈爾下了決心。

眼前的教士們還在竊竊私語，但談話的內容已經開始圍繞著什么東西可以帶走，以及該如何獲得信徒供奉而展開。

只有海法是唯一的異類，他一言不發，只緊緊地抓著手中的經書，目光陰翳地看著戈爾。

......

小鎮城門處。

一批批的石料被送來，這些大的石塊將作為新的石墻的地基，而城墻的地上部分，則由磚石構建。（大概如圖）

這樣做的好處是，不需要太多巨型石塊，大大縮短了建筑時間。

當然這也是無奈之舉，這是因為小鎮科技發展失衡，各種材料都在源源不斷地產生，但一些提高效率的工程機械——如滑輪組和踏石起重機等卻不見蹤影，這就導致巨型石塊的運輸很是困難。

“對，就是這樣！”約克興奮地看著眼前的磚石喊道，自從發明出約克砂漿后，他便將自己的目光轉向了磚石燒制，在他的鉆研下，磚石燒制的產量節節攀升。

“大人，有情況！”約克還沒來得及自吹自擂，一名工人跌跌撞撞跑了過來，驚呼道。

眾人順著他手指的地方，抬眼眺望而去，只見一條長長的隊伍伴著一陣陣煙塵出現在視線盡頭。

“去叫守衛過來，還有，快去稟告戈爾大人！”約克瞬間收起輕佻神情，嚴肅地下發著命令。

“所有人，暫停施工，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