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小空蹲在馬廄草垛上，指尖繞著根銀白鬃毛。的盧馬噴著響鼻蹭他后背，鞍韉上“弼馬溫”三個鎏金大字在夕陽下忽明忽暗。三個月前他還會覺得這稱呼刺眼，如今卻品出別樣滋味。

“小公子還慪氣呢？”老馬夫遞來塊麥芽糖，“馬鞍上刻寫弼馬溫三字，只是為了讓猴王保護馬兒不得病……”

“您不懂。”孫小空突然翻身跨上馬背，“駕！”的盧化作銀色閃電沖出馬場，帶起的風刮的公孫瓚的帥旗獵獵作響。

幽州城外尸橫遍野，孫小空勒馬懸崖。魔氣浸染的土地上，的盧突然前蹄騰空，鬃毛炸開萬千銀絲。順著馬瞳望去，他看見流民隊伍里有數個裹著破布的嬰兒——魔氣正從襁褓滲出。

嬰兒乃是赤子，所以魔氣侵身緩慢，所以才有滲漏，而這些流民，絕大多數已經把魔氣吸收入體，如果不清除，要不了多久就會暴斃而亡或者病魔纏身。

“原來如此……”他想起悟空醉語，“弼馬溫飼的是天馬，醫的卻是人心。”咬破指尖點在的盧額間，金蓮紋路順著馬身蔓延到每一個百姓，魔氣觸之即散。嬰兒啼哭化作笑聲時，孫小空忽然懂了：所謂天馬，不過是將蒼生愿力化作蹄下金蓮。

三更天，孫小空偷溜進兵器庫。月光透過天窗灑在的盧鞍韉上，他忽然發現馬鞍上那些繁復紋路竟是縮微的九州輿圖。指尖撫過黃河九曲，鞍上皮革突然浮現金字：“牧馬者牧心，安廄者安邦。”

“臭老頭早算計好了！”他笑罵著踹了腳草料堆，驚起的老鼠撞翻盞油燈。火光明滅間，鞍韉映在墻上的影子赫然是悟空持棒鎮守南天門的雄姿，不禁喃喃道：“您這是要我代你守護華夏的北大門嗎？”孫小空擦了一夜的馬鞍。

魔軍再次壓境，孫小空給每匹戰馬系上青銅鈴鐺。慕容桀的噬魂幡剛卷起黑霧，忽聞數千清越鈴聲響徹戰場。聽鈴辨音，戰馬踏著金蓮掃蕩了無音之地。

“弼馬溫的鈴鐺！“慕容桀氣急敗壞地砍向的盧，卻見馬鞍輿圖亮起，幽州城郭虛影拔地而起，驅散了濃黑的魔霧。孫小空在馬背上俯視魔軍，忽然想起父親的話：“你當那些天馬真是畜牲？它們嚼的是星河，馱的是社稷。”

**孫小空記事簿**

-三月初七：發現馬糞能中和魔氣，制成藥丸分發給百姓

-四月十五：的盧帶傷救回被擄孩童，馬蹄印開出止血草

-五月初一：戰馬集體拒食，原是預警魔軍夜襲

-五月廿三：悟透“弼馬溫”真意，刻新鞍贈公孫瓚

趙云單騎追剿魔軍斥候路過的時候，孫小空的的盧戰馬歡快的嘶鳴。孫小空正在給戰馬洗刷，忽見銀鬃白馬踏水而來，馬背上青年槍出如龍，挑飛數只魔鴉竟在空中拼出“常山”二字。

“好槍法！就是缺了點靈氣。”孫小空拋去顆金蓮籽，趙云下意識回槍刺中。籽殼炸開時，他看見自己槍尖纏繞著縷縷龍形金氣。

“這是……”趙云怔住。

“噓——”孫小空眨眼，“這叫弼馬溫的點睛術。”

當夜軍營篝火搖曳，趙云擦拭亮銀槍時發現自己的大槍上面不知道啥時候被刻畫了龍紋。孫小空拎著酒葫蘆晃來：“趙家哥哥，你這槍飲過龍血吧？“說著蘸酒在槍桿龍紋上畫出道金蓮符，“試試刺那面帥旗。”

槍出如電，符文明滅。百步外的公孫瓚帥旗突然無風自展，旗面幽州地形圖竟化作活龍游走。趙云虎口發燙，耳畔響起遠古龍吟。

“真龍槍法第一式，”孫小空跳上馬廄橫梁，“叫做金蓮照海！”

魔軍夜襲那晚，慕容桀驅動青銅鬼面喚出九幽魔蛟。趙云率千騎突襲，槍尖金蓮卻被魔氣侵蝕。危急時刻，孫小空甩出弼馬溫玉牌：“接著！這是天庭牧龍令！”

玉牌觸槍剎那，趙云周身騰起五爪金龍虛影。夜照玉獅子載著他沖破魔蛟七寸。潰散的魔氣中，孫小空看見趙云背上隱現北斗七星圖。

“原來是他……”想起悟空曾說“紫微照命者，當為亂世真龍”。

戰斗結束回營，孫小空蹲著打磨馬蹄鐵，哼著悟空教的古怪小調：“齊天何如弼馬溫，真龍本是牧馬人……”

趙云忽然單膝跪地：“請仙長賜教牧龍術！”

“簡單！”孫小空彈出顆金豆子化作馬駒，“每天給它刷毛喂草，等它哪天變成龍了——突然飛到趙云耳朵上，“你就明白你趙子龍為何叫'子龍'了！”

金豆子馬駒歡快的跑出大帳，照夜玉獅子張口就把金豆子馬駒吞了下去，大帳中眾人聽到帳外龍吟清越，眾人出得大帳，照夜玉獅子正在月光下褪去凡胎，龍角刺破夜空，玉獅子不讓主人為別的馬刷馬喂草，它醒了，也讓趙子龍真龍覺醒了。

趙云單騎沖陣時，的盧馬突然人立而起。孫小空蹲在馬耳朵上看得真切，馬瞳中映出魔軍陣內虛實——三千魔兵竟有多半數只是幻影。

“趙將軍！”孫小空甩出弼馬溫玉牌，“打左邊第七面旌旗！”

趙云槍出如龍挑破旗桿，漫天幻象如琉璃碎裂。真實的五百魔兵顯露形跡，個個眼眶空洞淌著黑血。

“仙長好眼力！”趙云回馬大笑，“你這眼力比我的涯角槍還利！”

孫小空拋去顆醒神丹：“哪是什么眼力，的盧馬三個月沒洗蹄鐵，沾的魔氣比狗鼻子還靈！”

軍營馬槽前，趙云擦拭著沾滿魔血的銀槍。“小仙長可知何為'百鳥朝凰'？”他突然抖個槍花，寒芒竟化作七只火雀繞梁而飛。

孫小空正給戰馬喂食金蓮草，頭也不抬：“將軍這手幻術，比魔族高明十倍。”

火雀突然撞向馬槽，在清水里現出原形——不過是七片沾血的槍纓。

“虛招再妙，終不及一記直刺。“趙云槍尖挑起塊馬蹄鐵，“就像你這弼馬溫，把天馬當成耕地的騾子，反倒破了魔族吞天幻象。”

月黑風高夜，慕容桀驅動“海市蜃樓陣”。幽州城頭憑空現出天宮幻影，仙娥起舞、蟠桃飄香，守軍癡望著放下刀槍。

“趙子龍在此！”

夜照玉獅子突然踏碎水缸，趙云槍挑水幕潑向半空。孫小空趁機撒出把馬糧，玉米粒在月光下化作千面銅鏡。幻象在鏡中扭曲變形，露出陣眼處的九具童尸。

“好個照妖鏡！”趙云銀槍洞穿陣眼，“用喂馬的粗糧破仙家幻術，妙極！”

孫小空摸著鼻子訕笑：“我爹說，見慣了馬糞的人，最分得清鮮花與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