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在干嘛呀？”車內很快傳來了蕭風的聲音，也不知道從哪天開始，蕭風已經像這樣很自然地叫她名字了。

林悅微微皺眉，突然思路被他打斷，心里有些煩悶，愣神幾十秒鐘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臉上表情舒展開來。她準備將自己剛剛推測的種種情況，組織組織語言告訴蕭風，因為在并購這個項目里，她是可以完全信任他的。

于是她將蘇玲在淘汰名單里以及丟失的幾個老客戶的情況，還有石破天和劉副總最近反常的現象稍加整理后，都告訴了他。當然，她一向謹慎，只說了看到的事實，沒有做出任何猜測性的結論。

當她說到“茶語林舍”的老板石青時，蕭風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打斷她說道：“上次石破天拉蘇玲去應酬的時候，石青是不是也在？我當時在車上看到他，他公司是一家開在機場的連鎖文創店，也是我的客戶。”

“是嗎？那太好了！”林悅說著，眼睛快速看了一眼右邊后視鏡，打了一把方向盤將車靠邊停了下來，聲音帶著幾分急切：“你現在在哪？如果方便的話，我來找你吧？”

很快，蕭風明顯帶著上揚的語調道：“好啊，我在一家新開的 LIVE HOUSE，離你家不遠，氛圍很好，打你電話也是想約你過來玩。我把地址發你微信上。”

20分鐘后，林悅將車停在了 LIVE HOUSE門口的路邊。她抬眼看著那扇充滿藝術感的玻璃店門，店門上方閃爍著的粉色霓虹燈招牌，動聽的歌聲隱隱從里面傳了出來。門被輕輕推開，只見一個男人一襲簡約的白色休閑毛衣搭配著黑色的直筒長褲，更顯身姿挺拔，最醒目的還是那一雙深邃如星的眼眸。

來的人正是蕭風，林悅看著他朝自己緩緩走過來，她腦子一瞬間有些恍惚，但很快隨著她輕輕地一個搖頭，那些瘋狂與不切實際的念頭被她甩了出去。

她搖下車窗朝蕭風招了招手，待他走近，開口道：“不好意思，打擾你的雅興了，為了表示歉意，你今天要是喝酒了沒開車，我送你回家吧，路上聊聊石青的事。”

蕭風愣了一下，但還是拉開副駕車門坐了上來，抬眼看著林悅道：“這會才九點，你真不進去坐坐呀？要么我們去旁邊找家店聊也行呀？”

林悅低頭邊認真在車載屏幕上操作著導航，邊說道：“我看了，這里到你家半個小時，你家到我家二十多分鐘，半個小時我們事情也基本能聊好，這樣我十點前就能回家。”

當她在屏幕上用手指點下導航“開始”按鈕后，才抬眼將目光落在蕭風臉上，等他回答。蕭風朝她點點頭，無奈道：“好吧。”

車子啟動后，林悅直奔主題道：“我是想讓你幫忙問問石青，他后面是和哪家公司簽約的。另外，‘鐵人’是盛總早期的資源，你剛電話里說你也認識，如果能問出來他們的貨給了誰就更好了。還有……”

林悅一口氣將蘇玲這次另外幾家沒有續簽的客戶名字都報給了他。

蕭風靜靜地聽她講完，補充道：“你把最近營銷中心流失的客戶名單盤點出來，都給我。這個圈子不大，問一圈總能找到中間人，但是商業合作除了人情還有利益，不一定每一家都愿意告訴我們，所以我需要多問幾家。另外，還需要和盛興同步一下，他最近在和劉崢談股權回購的事，這些信息會成為他談判的籌碼。”

林悅捕捉到一個關鍵的信息，那就是劉崢已經知道了公司即將并購的事，所以留給他們的時間確實不多了。

公司的事很快就聊好了，等紅綠燈的間隙，林悅偏頭望著蕭風好看側臉，問道：“是不是并購項目結束后，你和公司的咨詢合作就結束了？”

蕭風先是一愣，隨后轉頭看向林悅，四目相對時，露出了一抹讓林悅看不懂的笑意。說道：“是呀！”

綠燈亮起，林悅輕輕地踩了油門，車子穩穩地繼續向前。她感覺整個人都很輕松，剛剛見到蕭風那一瞬間的心悸與擔心一掃而過，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她現在最重要的是能在人事總監的崗位上轉正，并且盛興可以兌現給她加薪的承諾。

她看著九點多的城市道路仍然車來車往，所有的人都在為生活奔波，她突然覺得這樣有奔頭的生活讓她心里很踏實。

林悅第二天就把近兩個月流失客戶名單都給到了蕭風，蕭風拍著胸脯向她保證三天內給她答復。

之后，她將營銷中心的績效復盤安排到了下周一，也就是最后一場。這期間，她一邊與錢敏敏推動著其他團隊的績效復盤，一邊惦記著這件事。另外，這幾天她看著蘇玲每天垂頭喪氣，實在有些于心不忍，終于在一天吃飯時決定將目前的情況告訴她。

果然，當蘇玲聽到林悅對于石破天的推測和蕭風在查公司近期流失客戶的去向時，臉上立即露出了憤怒與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道：“我還可以整理一份高意向客戶即將簽約又變卦的名單，當時也說和其他家簽了，這些也可以一塊查查。如果真去了同一家公司，就可以清算一下損失，同時這些也都可以在團隊成員的績效里進行酌情考慮。”

因為有足夠的樣本數據，再加上盛興與蕭風的人脈，三天后蕭風準時將結論告訴了林悅。

整理出來的十多家客戶名單里，有五家確定后面與一家叫“崢士貿易”的公司簽了約。其中有兩家關系不錯的客戶表示，之所以會選擇崢士貿易，除了同一款產品價格更有優勢外，更重要的是他們線上運營的打法更有創意和想象空間，除了傳統的電商促銷活動外，他們還有線上直播、拍賣等有創意的玩法。

蘇玲看到“崢士貿易”這幾個字，忍不住笑出了聲來，說道：“一看就是劉崢的親兒子，不但名字相似，連快速賣貨賺錢的氣質都一模一樣。”

話雖如此，但是林悅目前并沒有拿到這家公司和劉崢有關的相關證據，因為這幾家客戶都非常肯定地表示，在整個對接的過程中并沒有一個叫劉崢的人，并且企查查上這家公司的企業法人與股東也都和劉崢沒有關系。

石破天倒是被暴露了，崢士貿易股東名字里赫然出現了他的名字，占股 5%。另外，有一家與蕭風關系不錯的公司還親口證實有見過石破天。

林悅終于明白，劉崢在會上竭力為石破天爭取高職級，最主要的目的是在幫他轉移客戶留時間。畢竟帶著大勝營銷總監的頭銜，更能讓老客戶在一開始放下防備。

不過正如蕭風說的那樣，人情歸人情，生意歸生意，這些公司因為人情原因將不續簽的原因，甚至去向告訴了蕭風，但最后仍然選擇和崢士合作，是因為至少在目前大環境蕭條的情況下，他們需要有新的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