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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老鼠

  • 血鑄王權
  • 帶頭沖鋒路易十六
  • 3045字
  • 2025-02-05 20:00:00

赫爾曼機械地揮動礦鎬,碎石飛濺,不斷擊打在麻木的臉上。

彎下身子撿起地上的礦石,忽然感到一陣精神恍惚。

昨夜,他幾乎沒怎么休息。

時值冬日,陰暗的地牢里找不到一處干燥的地方。

不僅如此,還要時刻提防那狼崽子,生怕被他半夜咬上一口,這怎能睡得踏實?

赫爾曼順著狹窄的通道望去,這里聚了不少服從勞役的囚犯。

一張張枯瘦的臉,就好像從三星堆里挖出來的一樣。

想想每日配給的食物就能明白,他們幾乎是吊著一口氣,勉強活著。

更遠的位置,衛兵正時刻關注著他的舉動。

看來,這群守衛對于傳言中的巫師,還是有幾分忌憚的。

但這并不是什么好事。

遲早有一天,他會在長期的饑餓和營養不良之下,如同其他囚犯一樣,最終喪失活力,任人宰割。

到那一天,衛兵心里積累的忌憚,就會化作揮向他的皮鞭。

這么下去不是辦法,必須離開這鬼地方。

想要擺脫囚犯的身份,肯定不能指望騎士老爺網開一面。

就在赫爾曼愁眉不展之際,腳下突然竄出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他本能地后退一步,仔細看去,雞皮疙瘩立馬起了一身。

哪里冒出來的老鼠?

他得有十多年沒見過這玩意了,在前世碰見,也是恨不得繞開半條街。

赫爾曼生怕染上鼠疫,一點也不相信這里的醫療條件。他遠遠觀察著上躥下跳的老鼠,忽然,一道靈光忽然在腦海中乍現。

利用昨天獲得的幻像魔法,或許能夠偽裝成得了鼠疫的模樣。

如果皮膚上出現潰爛或是斑點,按照這個世界的認知,多半會被當成詛咒。

再加上囚犯這一層身份,最后很有可能被拋尸荒野,倒也算是一種脫身之法。

赫爾曼仔細想了想,還是覺得計劃欠妥。

如果處理方式是火葬,或是其他魔法手段,最后豈不是自掘墳墓……

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或許可以利用幻像,制造一場恐慌,甚至是暴動。

如果能多拉一些人下水,計劃成功的可能性就會大大增加。

另外,在出逃之后,該何去何從也是個問題。

……

待到中午,囚犯們有一段難得的休息時間。

衛兵不會在這個時候緊盯著,畢竟繁重的勞役足以榨干囚犯的精力。

他們根本無力反抗或逃跑。

然而,赫爾曼卻不敢放松。

雖然盯了他一上午的衛兵已經離開,但仍舊能感覺到,人群中有一道目光緊緊鎖定自己。

群眾里面有壞人啊。

四周充斥著嘈雜聲,還有疲憊的呻吟。

一個看似有些資歷的囚犯,正在為其他人一勺一勺的分配食物。

在原主的記憶中,普通人一日通常只有兩餐。

或許是挖礦對體力的損耗過大,再加上給囚犯準備的食物成本低廉,中午竟然也供應了餐食。

雖然依舊是豬飼料般難以下咽的食物,但眾人仍爭搶不已。

赫爾曼還在猶豫,是否要加入等待投喂的隊伍。

就在這時,一名衛兵走到狼崽子面前,低聲說了幾句什么。

隨即兩人朝外面走去。

赫爾曼注意到這一幕,本不打算在意那少年是死是活。

轉念一想,那衛兵竟沒有打罵少年,臉上滿是收不住的笑意。

一看就知道,定然是收了其他人的好處。

赫爾曼心中好奇,隱隱覺得其中藏著脫困的機遇。

此時,分發的餐食已經見底。

眾多沒有吃到糊糊的囚犯頓時不滿,誰都不愿意吃下這個悶虧。

場面一時因為哄搶食物而陷入混亂。

那些已經嘗到甜頭的囚犯則在一旁看熱鬧。

等待片刻也不見衛兵前來管理,看來哄搶食物已是礦洞的“傳統藝能”。

這下再也無人注意赫爾曼。

他趁著看守松懈的當口,悄悄跟了上去。

繞過一面石壁,進入另一條廢棄的礦道,天然的巖石構造,讓陽光得以透過石縫照射進來。

幾座無名的石碑,散落在礦道角落。

赫爾曼縮在陰影處,直到確認衛兵離開后,才小心翼翼地走出藏身之處。

礦洞盡頭處,坍塌的石壁和折斷的撐重結構堆在一起,看來這里發生了坍塌事故。

那少年正和另外兩人交談著。赫爾曼注意到那兩人手臂上挎著土籃子,看來很有可能是那少年的家人。

赫爾曼本打算繼續觀察,卻被其中一個年輕人敏銳地察覺到了存在。

“你是誰?”

年輕人警惕地攔在少年身前。

另外一個高瘦的中年人,用著一副公鴨嗓發問道:

“服勞役的囚犯?”

赫爾曼仔細觀察過兩人的表情。如果他們認出了自己鐵匠的身份,應該表現出驚訝或是好奇,而不是防備和不信任。

既然如此,不如拋下工匠這一中低層的身份。

他眼神微動,從記憶中搜刮出一個男爵領的名字,很快就編好了一段故事。

“我來自沃爾夫家族,名叫赫爾曼,家父是格拉魯斯男爵麾下的騎士。”

他從容地看著兩人,扯起謊來也顯得游刃有余。

“這個礦洞的負責人哈別倫騎士,曾是家父的故交。”

那高瘦中年人聞言,眉頭微蹙,露出狐疑的神色。

先不說身份的真假,若赫爾曼的父親當真與哈別倫交好,又怎會讓兒子出現在這種地方,與囚犯混在一起?

赫爾曼故作憤慨道:

“家父受征兆離開家鄉,臨行前寫信將我托付給哈別倫騎士照顧。”

“誰知這狗東西不僅背信棄義,在父親失蹤的消息傳回后,還落井下石,搶走了我們沃爾夫家族的財產,把我關在這里日夜采礦!”

這番設計,很好地滿足了小市民對陰謀論的期盼。

哈別倫作為一名騎士,本該忠實虔誠地履行信條,卻在背地里使盡陰謀。

發生在盧卡斯身上的慘劇歷歷在目。

不光如此,哈別倫在鎮上也是臭名昭著。

欺壓平民、陷害無辜……

在場的幾人也都認定,哈別倫那家伙會輕易地背信棄義。

除非從“沃爾夫家族”查起,否則他的這一套說辭無人能夠動搖。

年輕人聞言攥緊拳頭,胸膛起伏。

“這等卑鄙小人,簡直就是玷污了騎士的榮譽!“

公鴨嗓也是放下了警惕,對赫爾曼挨個介紹:

“我是鎮上的鞋匠馬庫。他是約翰,在鎮上做力工。”

公鴨嗓馬庫又指向一旁的少年。

“還有,他叫盧卡斯。”

赫爾曼和三人一一點頭致意,盧卡斯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眼中只有手里的食物。

馬庫在赫爾曼耳邊低聲道:

“這孩子的父親,前一陣因為礦洞坍塌而死,就埋在不遠的地方。”

他嘆了口氣說道:

“說來,他們還是我帶進鎮子的,只因為是外來客,就被指認成逃跑的奴隸,抓來做苦工了。“

赫爾曼張了張嘴,卻發現實在擠不出什么適合的話來。

他在心里暗罵一聲這世道的荒謬。

原本心中對這小屁孩還有一點怨氣,在這一刻全部煙消云散。

赫爾曼再次看向馬庫和約翰。

按照他們的說法,這兩人與盧卡斯本無瓜葛,卻還是如此上心。或許,他們真的值得信任,是值得合作的對象。

他正色道:

“哈別倫的暴行是不合理的,不論是我還是盧卡斯,都沒有義務留在這里。”

馬庫嘆了口氣,搖頭道:

“可這又能怎么樣?朋友,你該慶幸你在干活的時候,腳上不會佩戴鐐銬,不然你都沒辦法走到這里。”

“我有一個想法,可以擺脫現在的困境。”

赫爾曼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土,涂抹在臉上。

在幻術的影響下,泥土很快便化作一塊塊瘢痕。

兩人看著赫爾曼的模樣,皆是嚇得后退了一步。

“你這是怎么了!”

他們倒是沒有朝著巫術的方向聯想。出身尊貴的騎士家族,又怎么會學習那些旁門左道?

赫爾曼擺手表示無礙:

“放心,這只是礦渣和泥土。配合上我們家傳的魔法,就可以偽裝成中了詛咒。”

他隨口編造了一個幾人都能接受的解釋。

對于出身尊貴之人,懂得些許魔法本就是再正常不過事。

名叫約翰的年輕人皺眉思索道:

“你的意思是假裝中了詛咒,再借著機會逃走?”

“沒錯。”

“那需要我們做些什么?”

赫爾曼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長的目光看向盧卡斯。

……

這天夜里,一群囚犯拖著疲憊的身軀,按照習慣的記憶,緩步回到熟悉的牢獄之中。

火光隨著腳下顛簸的道路,一跳接著一跳。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囚犯停住了腳步,目光被面前的景象死死釘住。

一道扭曲的陰影,在石壁上緩緩蠕動。

伴隨著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響動,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從黑暗中悄然蘇醒。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一只巨大的魷魚,眼睛閃爍著幽綠的光芒,觸須在黑暗中揮舞著……

“惡,惡魔!”

囚犯的喉嚨里發出一聲低沉的嗚咽,渾然不覺間已跌坐在地上。

“別過來!”

他手腳并用朝著后面退去。

回頭一看,跟在身后的其他同伴,早就不見了蹤影。

凄厲的慘叫回蕩在礦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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