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大的灰霧之主阿賴耶，我們將這具鮮活的肉體供奉予您，渴求您降下那無上偉力的一角……”

黑暗潮濕的洞穴中，用暗紅色鮮血涂抹出了一個巨大的三角法陣，三個尖兜帽黑袍人正各站在法陣一角，高舉雙臂，口中念念有詞。

陰暗的空間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竊竊私語，或許不知何時就會有什么扭曲的玩意從看不到的角落里伸出觸手……

“嘶——”

法陣中心大字型躺著的灰發少年捂著腦袋掙扎著坐了起來，像是醉酒斷片后回憶上一夜干了什么的酒鬼。

“該死，感冒之后沖一發還是太草率了一點，還以為病毒……”

這手上傳來的觸感......有頭發了？！

“媽耶！”

還在反思昨晚過錯的顧銘剛睜眼，周圍如同某恐怖片拍攝地一樣的場景瞬間將他從昨晚的美好十分鐘里拽了出來。

身上絲綢質感的青底金邊袍子、潮濕黏糊的地面、空氣中隱約還能聞到的腥味，以及圍在自己周圍的三個黑袍人，無不提醒著他這里已經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了。

“骨血、魂魄與軀殼，敬請享用……”

“那個……我是有跟你們簽過什么合同嗎？你們這兒的群演一般工資……”

正當顧銘想要問清當前的狀況時，一股奇怪的記憶猛地涌入了他的腦海。

蒙特大陸，科索維亞城，維克多·諾頓，12歲，諾頓子爵的第十六個兒子……

不出所料，他穿越了。

穿越到了一個存在魔法這種超自然力量的世界里，這里有著諸如精靈、矮人、巨龍等等異界種族，以及遍及這片大地各個角落的龐大人類族群。

根據維克多前身的記憶，這個世界與以前看的那些奇幻世界有那么一絲絲不同。

這里沒有諸如法師、戰士、游俠等等各種各樣前世熟悉的職業，所有擁有超凡力量的人都屬于同一職業——牧師。

而牧師的信仰并不統一。

這個世界有著眾多留下過神跡的神明。

當人類幼崽年滿八歲時，便會進行“神選儀式”，被神明選中的人即可成為這個神明的牧師，通過祂賜予的權柄一角施展相應的法術。

光是晨曦之主、黑夜女神、流火之神等等上千個神明的名字就足夠讓人背上幾天，這個世界的不同神明派系的法術條目也極為繁雜龐大。

這下顧銘——或者說維克多，已經不用再對面前這些黑衣人抱有什么“其實我們剛剛發現你在一個詭異的祭祀儀式中間孩子別怕我們馬上把你救出來”之類不切實際的幻想了。

這群邪教徒所信仰的是灰霧、扭曲與瘋狂之主——阿賴耶。

這群瘋子不知疲倦地在世界上尋找著滿足他們神主要求的祭品，通過獻祭增強自己的灰霧法術。

維克多還想著自己或許能夠靠著原身從神明那兒得到的某個法術自救一下，但不到十秒鐘后，這條路就被一段記憶給堵的死死的。

這個某子爵的兒子居然是個神明棄子？

意思就是原本的維克多在八歲時那場“神選儀式”中沒有被任何一個神看上，同樣也沒能得到任何施放法術的權力。

說實話，有上千個不同的神，這片大地上的神選者比普通人要多的多。

以至于沒被神明選中的人其實才是千里挑一的珍稀物種。

哪怕再怎么廢物，好歹也會被某個善良的神明撈一撈，再給點低級的法術用用……

“上輩子一定是炸了眾神祖墳。”

維克多本想如此評價自己的原身，但現在的情形顯然容不得他吐槽。

伴隨著黑袍人們的低語結束，暗紅色的法陣瞬間亮起，地面上的黑色泥土中似乎有什么玩意在蠕動，想要鉆出來……

維克多感覺到了有玩意在扒拉自己屁股，條件反射地想一蹦老高。

可當他想站起來時卻感覺到一股奇怪的束縛感在把自己摁回原位。

“別白費力氣了維克多，獻祭儀式已成，你這種神明棄子就好好享受你這輩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同偉大神明的接觸吧……”

某個黑袍人的兜帽下發出來桀桀怪笑，有點熟悉的聲音讓維克多直起雞皮疙瘩。

“你們信仰的這玩意真的是神？它明明是個變態啊！誰家神會拱人屁股啊魂淡！”

維克多不滿地大叫道，自己屁股下的不知名物體正在纏上他的身子，其中某幾根觸手還頂了幾下。

雖然這很可能是因為獻祭法術的目標區域只有自己屁股底下這么一小塊，但這種菊花一涼的感覺還是讓他忍不住想吐槽。

該死，腦海里已經形成了一個猥瑣的章魚腦袋在對自己說“兄弟，兄弟……你好香”的詭異畫面了。

[叮！]

[檢測到宿主安全受到威脅，質疑系統提前解鎖]

“質疑系統？啥玩意？”

聽著陌生的電子合成音從耳邊冒出來，維克多狐疑道。

[本系統將給予宿主質疑、理解、超越的能力，以便宿主能夠在這個世界安全存活，完成本系統“宿主十年內存活率需過半”的業績要求。]

得救了！這個系統甚至很有責任心地標出了存活率……什么！存活率？

空氣凝固了幾秒鐘，維克多甚至感覺屁股底下動來動去的泥土也停了下來。

“該死，你剛剛說了存活率對吧？我都聽到了！十年內存活率連過半都沒有！你手底下究竟死了多少穿越者？”

維克多瞪大眼睛在腦海中喊道。

[新手禮包已發放，能力解鎖：“我質疑！”]

[“我質疑！”：當對方進行某個動作、法術、儀式時，你可以大喊我質疑，使其無效化。（根據等級獲得每日使用次數，當前剩余次數：3）]

[角色面板已解鎖，任務模塊已解鎖，默念“面板”或“任務”打開對應界面。]

[緊急任務已開啟：逃離灰霧獻祭儀式]

雖然這個系統初見很讓人沒有安全感，但它給的這個能力讓維克多眼睛一亮。

只要質疑就能打斷他人的行動嗎......

看著已經進行到一半的獻祭，維克多有了個歡愉的想法。

“別掙扎了，安心成為灰霧的食糧吧！”

地面下蠕動著的玩意已經露出來了，是一根黏糊糊、一頭還很尖的黑色觸手，末端長著密集細小的尖刺。

正對著維克多的瘦高黑袍人發出了陰惻惻的譏諷聲，維克多扭動著屁股不愿意讓神明的觸手碰到的掙扎模樣讓他兜帽下的嘴角不禁勾起了譏諷的笑容。

“儀式已成，你再怎么努力都是沒有用的！”

“哦，是嗎？”

維克多用左半拉屁股盡力壓住了觸手一會，朝著黑袍人露出了陽光的笑容。

“你的獻祭儀式的確很棒，但是……我質疑！”

[叮！質疑成功，灰霧之主初等獻祭法陣已取消]

“嗯？”

不知哪個黑袍人發出了不解的聲音，這個祭品突然冒出來的“我質疑”讓人摸不著頭腦。

“你們看，這法陣畫的是什么東西？要美感沒美感，要技術沒技術，光禿禿的一個紅色三角形，哪怕是看過幾本小說的小學生都能畫的比這玩意高大上一點......”

維克多一本正經地批評道。

“笑話，你個小屁孩算什么東西！儀式會因為你的一句質疑而……”

黑袍人的喉嚨像是被什么玩意堵住了，目瞪口呆地看著碩大的陣法仿佛時間倒流般沿著他們所畫的路線逐步崩解、消散。

系統果真沒騙人，隨著維克多話音剛落，兩秒前還戳得他屁股疼的觸手瞬間消失了，還連帶著周圍那暗紅色的三角形法陣。

“看，你們的主子都看不下去了。”

維克多無辜地攤開雙手，長長的袍子遮住了他已經半蹲著挪動身體的雙腿。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另一個黑袍人疑惑地朝那個瘦高黑袍人問道，但瘦高黑袍人同樣疑惑地搖了搖頭。

“該死，搖你妹的頭，沃德，一定是你畫的陣法不對！”

“放屁！是你念的禱詞沒有感情！”

“別吵了，你們兩個都是垃圾，連最初級的獻祭都能出錯！”

三個黑袍人因法陣失效而吵成一團，絲毫沒有懷疑是維克多的問題。

一個被神明拋棄的十幾歲的小男孩怎么可能讓灰霧之主的獻祭法陣失效？簡直比天上掉下來個龍蛋還要離譜。

“沃德！別捏喬治的腰子了！看看這邊，祭品呢？”

三人胡亂地掃視著周圍，視線瞬間集中在了維克多身上。

他正彎著腰狗狗祟祟地沿著潮濕的巖壁朝洞口摸索前進，只需要再多幾步，他就能從這三個憨批視線中消失。

“你們有在聊天啊？真好。”

空氣中陷入了一種尷尬的沉默，瘦高黑袍人露出袖口的手上凝聚出了濃厚的灰色霧氣。

“那你們繼續，我不打擾，我就先走了哈！”

“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