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馬匪營地
- 血鑄王權
- 帶頭沖鋒路易十六
- 4004字
- 2025-03-31 20:18:11
赫爾曼屏息凝神,幻術完美融入貨箱的陰影之中,心跳聲與漸起的夜風同步。
在貨箱的另一側,火光跳躍,映照出兩名馬匪的身影。
他們懶散地靠著木箱,有一搭沒一搭地交談著。
這里是馬匪營地的邊緣。
經過一番粗略的探查,赫爾曼發現營地挨著翠綠山丘搭建,西面有一處溪水,似乎來自山丘上,南面是茂密的樹林,東面和北面是原野。
在營地的南面,遠離人群的地方,聚集著原本屬于商隊的馱獸。
馱獸的味道實在太過濃重,平時走起來還沒什么感覺,一旦停駐下來就會讓人無法忍受。
其他牲口也忍不了這股味道,因此只能將馱獸單獨集中在下風口,由專人看管。
而北面,也就是赫爾曼所在的位置,數十馬匹或站或臥,不時發出低沉的嘶鳴。
只聽年輕的馬匪抱怨,“誰能料到村子里面有這么多現成的馱獸,拉運貨物正好,可我們人手都已經不夠了。”
他接著說道,“不如去找頭兒商量,先分出一部分人手來,帶著馱獸和馬匹回去。”
另一個稍顯年長的馬匪,手中的匕首在木棍上劃過,削出一片片木屑。
聞言,他微微抬起頭,“你可千萬別在其他人的耳邊說這些,小心被砍掉手指。”
年輕馬匪悻悻道,“不至于吧。”
老馬匪臉色微沉。
“東邊那群貴族佬狡猾的很,老當家的就讓他們給抓了去,最后吊死在刑架上。這你讓頭兒的怎么放心分出人手。”
他又壓低了幾分聲音:
“你這是第一次出來搶劫,別怪我沒告訴過你。頭兒的信仰是死亡之主。”
年輕馬匪縮了縮脖子,死亡之主的名號可不是鬧著玩的。
謀殺之主、血淚之神,還有著眾多稱謂。
正好站在了秩序神明的對立面,以死亡和暴力為榮。
老馬匪的言外之意再明顯不過。
若是有人敢當面質疑,小心惹怒了頭領,當場被血祭。
就在這時,一陣刺鼻的騷味借著北風漫開,赫爾曼只是稍稍嗅到,就感覺這股氣味直沖天靈蓋,只好屏住呼吸。
“見鬼,這什么味道?”
馬匪紛紛捂住口鼻,困惑地張望四周。
一旁拴著的馬匹莫名其妙的躁動起來。
它們不安地踢踏著前蹄,拴馬繩緊繃成危險的直線,隨時都有斷裂的可能。
“馱獸的尿騷味?”
“不對啊,馱獸不是在南面嗎?”
話音未落,當即就有一匹馬奮力搖晃著脖頸,掙開束縛。
它拖拽著斷掉的半截麻繩,朝營地外面夜幕下的森林而去。
老馬匪罵罵咧咧地追了上去,從側面抱住馬匹的脖子,使盡力氣才制服了這只發狂的牲口。
他給馬匹重新栓好,又多打了一個繩結,往樹干上蹭了蹭靴底泥漿,“這些馬匹怕不是讓尿騷味給熏瘋了!”
“我也快要瘋了。”年輕些的馬匪顯然沒有這份耐力,臉上的表情和赫爾曼一樣扭曲。
“伺候牛羊的時候可沒看你這么嬌氣。”
馬匹的嘶鳴聲混亂一片。
遠處,幾名馬匪察覺到這邊的異常,齊齊聚攏過來。
他們的身份似乎高于這兩個守夜的馬匪,兩人立刻停止了交談,迎了過去。
幾人的交談聲裹在風中,離貨箱越來越遠,漸漸聽不真切。
赫爾曼沒有繼續停留,索性借著馬匹混亂的時機,沿著營地外圍,悄悄朝西北側的山丘而去。
他還有一個計劃。
他身上攜帶著奧德里克調配的藥劑。
如果有機會把藥投入馬匪飲用的水中,魔力草藥的催眠效果,會在十分鐘之內,令敵人陷入沉睡。
在靠近山丘的空地上,赫爾曼發現了馬匪擄走的人群。
二十名男子,手腳被麻繩綁縛著串聯在一起,人群里混著眼熟的商隊成員。
一名馬匪坐在篝火旁,手中把玩著一把匕首,不時地抬頭掃視著俘虜們。
“你們最好老實點,不然有你們好看的。”
另一名馬匪嚼著劫掠來的食物,“說起來,不用給他們一口水嗎?”
“怎么,你還要把他們當成畜生伺候不成?”
他露出一口黃牙,隨后將吃剩一半的食物拋向俘虜。
這一舉動,引來商隊成員憤怒的視線。
目光相對的瞬間,立刻激起了馬匪的兇性。
他站起身來,手中的匕首反復摩擦著刀鞘,刻意讓俘虜們聽到這道聲音。
“這些家伙看起來還挺害怕的,哈哈。”
馬匪回身對同伴說著,隨后大步走到一名商隊成員面前,狠狠地一腳踩在對方的肩膀上。
商隊成員被這突如其來的踐踏,壓得癱倒在地。
連帶著被綁縛在一起的幾人,也跟著翻倒在地上,發出一陣陣驚呼。
“要不是頭兒有吩咐,早就把你們卸成肉塊,當做人牲獻祭給巴爾!”
看著眾人臉上的驚慌,馬匪終于得到了滿足。
除了這些男丁之外,不遠處竟然還有遭到擄掠的女人。
她們雖沒有被綁住手腳,但凌亂不堪的衣衫,血跡斑斑的的傷痕,都在講述所經歷的恐怖與屈辱。
赫爾曼瞇著眼睛轉過身去。
營地中時刻有人緊盯著俘虜,這些馬匪們就像是看守獵物的野獸,根本不給他任何聯絡的機會。
此時絕不能沖動。
……
營地的正中央,幾張獸皮胡亂堆疊成簡易的地鋪。
火光跳躍,鐵手雷納德以及幾名親信圍坐旁邊。
“這群村民還真是貼心啊,貨物早就為我們裝在了馱獸上面,這是我這輩子最輕松的一次劫掠。”
親信的語氣中充滿了輕蔑。
他是馬匪的小頭目,地位略比鐵手低一些。
不管是平日里售賣牲畜,還是在劫掠時組成團伙,這些人都需要一個統一的聲音。
因此,自然也就誕生了頭領,還有其他眾多小頭目。
鐵手雷納德瞥了他一眼,輕易就看穿了手下的膚淺,“你真以為他們是普通的村民嗎?”
他掃視圍坐一圈的親信。
“我們多半是碰上了哪個倒霉的商隊,恰巧路過費盧村。”
親信臉上的得意之色逐漸消散,擔憂地問道:“這會不會招惹來什么麻煩?”
“有什么麻煩也是那群貴族佬煩心,畢竟這群男丁,最終會交到那個蠢蛋騎士長的手上。”
看著鐵手臉上的微笑,眾親信紛紛露出討好的笑容。
一名頭目抱著木桶,為雷納德倒上一杯。
“按照老規矩,劫掠所得的財貨得讓頭兒第一個享用。”
鐵手接過杯子,也沒多看一眼。
這是老當家留下的規矩,也是對他身份的認同。
既然其他頭目都在遵循,他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杯中的液體灌入嘴中,只感覺一股粘稠的口感,帶著芥菜籽的辛辣在嘴里炸開。
他猛地一嗆,差點沒把那東西吐出來。
因為習慣了把酒當水來飲用,這些菜油直接流進了喉嚨里。
雷納德只感覺生吞下去了幾根青蔥。
杯子被他狠狠地丟到一邊,鐵手一把抓住那名頭目,“你給老子喝的是什么玩意!”
“酒,是酒啊,上面寫的葡萄酒!”
頭目被鐵手抓著衣領,雙腳離開地面。
他不敢反抗,只能指著木桶外面的帝國文字,不斷替自己喊冤。
“這特么是菜油!”
鐵手怒極反笑。
他抓著杯子灌進那人嘴中,看著手下捂著喉嚨拼命地咳嗽,臉漲得通紅,這才作罷。
馬匪們所不知道的是,商隊攜帶的葡萄酒,早就讓湯斯偷喝了個干凈。
還剩下一些裝在車上的麥酒,也被他們當成負擔,拋在了村子里。
雷納德揮了揮手,不耐煩道,“給我去打一捧溪水過來。”
他又看向其他親信,下令道:
“你們幾個,帶人把那些貼著標簽的木桶,全給我仔細檢查一遍。要是再讓我喝到這種該死的菜油,就把你們的腦袋擰下來當杯子!”
……
在摸清營地大致結構的同時,赫爾曼也大概弄清楚了馬匪的人手排布。
正如那位騎士長的預料,馬匪人數不足三十。
各個方向都有人打著火把巡邏。
馬匹、馱獸和俘虜都分出了人手看管,剩下不到半數的馬匪沒有露面,應該是在中間的營地處休息。
赫爾曼悄無聲息地穿梭在營地邊緣,來到了溪流附近。
他從懷中取出藥瓶。
奧德里克囑咐過他,在使用的時候一定屏住呼吸。
就算是沾上藥液的氣味,也極有可能陷入昏睡,連身懷氣力修為的騎士也不能幸免。
赫爾曼把藥瓶拿遠。
正當他打開瓶蓋,準備將藥液倒入泉水之時,卻見一名馬匪提著木桶,撥開了灌木叢。
他急忙再度施展幻術籠罩全身。
可是這一幕還是被察覺到了。
“誰在那里!”
馬匪大喝一聲,舉著火把朝先前人影閃動之處跑來,還不忘拔出腰間的鐵鉤刀。
這把鐵鉤刀既能奪走敵人的武器,也能勾住馬匹,顯然是馬匪中的精銳所用。
赫爾曼只得棄下藥瓶,在幻術暴露之前躲入一旁的草叢。
馬匪小心地靠近過去,卻未能察覺到人影,只見敞開寬口蓋子的藥瓶,遺落在了原地。
他湊近一聞,瞬間被藥劑的氣味所影響,倒頭就睡。
赫爾曼在他旁邊重新現出身形,看著被馬匪撲倒、流淌一地的藥液。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看來投毒的計劃只能以失敗告終。
赫爾曼一腳踩滅了火把,撿起鐵鉤刀收在腰間,隨后陷入沉思。
打水不過是三五分鐘的事情,這馬匪遲遲不歸,不消片刻,就會有敵人前來調查。
這家伙此時陷入了深度的睡眠,殺也不是,不殺也不是。
赫爾曼深吸一口氣。
那不如給馬匪們準備一份禮物。
或許是從費盧村,一路來到營地的所見,激起了他的憤怒。
雖然來到這個世界上有一段時間,早就習慣了種種殘酷。
但親眼目睹種種慘象,還是讓他難以適應。
赫爾曼把水桶罩在馬匪的腦袋上面,按進水潭之中。
水桶中很快就被注滿了水,拖著不省人事的馬匪沉入潭中。
……
赫爾曼快步回到集合的地點。
在繞行經過馬匪營地的北面時,他看到幾人提著火把,試圖馴服那些躁動不安的馬匹。
也不知道那些馬匹犯了什么病,完全不理會主人的呵斥。
幾名馬匪也只能徒步,朝著北方上風口的原野而去,查探究竟發生了什么。
約翰等人潛伏在南邊的樹林,還特意熄滅了火把。
赫爾曼也是靠著秘法騎士的精神鏈接,才得以找到眾人。
“情況如何?”
奧德里克很在意藥劑的效果,這是他調配了數天的得意之作。
“很可惜,出了點意外,催眠藥劑只迷暈了一個馬匪。”
赫爾曼也不免為之遺憾,如果能早一步,說不定藥劑真的能發揮奇效。
是他在路上打探消息,耽擱了不少的時間。
赫爾曼把陶罐還給德魯伊。
“有幾個馬匪朝著北面去了。我懷疑,是男爵領騎士們的行動,引起了馬匪的警覺。”
他環視眾人,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我們的狀態不是最佳,和馬匪直接正面沖突并不理智,最好還是以策應為主。”
眾人紛紛點頭,等待著他的下一步安排。
“阿圖羅,你能否點燃這附近的樹木,控制火勢,朝著營地的方向推移?”
阿圖羅微微一愣,沒想到第一個任務就落在了自己的頭上。
他張了張嘴,看向奧德里克,似乎有些猶豫。
奧德里克臉上露出意外,沒想到這個毫不尊重自然的年輕人,竟然在這個時刻問起了他的意見。
“救人要緊。”
阿圖羅重重點頭。
這些天他一直被變形術所困,此刻魔力已然是最為充盈的狀態。
經歷過那么多次的失敗,他也曾經懷疑過自己,但不管怎么樣,此刻還有那么多同伴等待他的救援。
符文在阿圖羅身邊升騰而起,在黑夜中如同星點幽光。
他閉上眼睛,開始吟唱家族血脈中的古老咒語。
火焰如同被馴服的野獸,按照阿圖羅的構想,精準地構建出墻壁,朝著營地的方向推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