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再來一條！”蘇靖歡拍了拍手，全場立刻進入狀態。

場記板再次打響，鏡頭重新對準了孫宏雷和閆旎。

這一次，孫宏雷的表演更加細膩。他接過窩頭時，手指微微蜷縮，像是觸碰到了什么燙手的東西，眼神里藏著警惕和試探。而閆旎的笑容依舊燦爛，但眉梢眼角卻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機靈勁兒。

兩人一靜一動，一個內斂如深潭，一個外放似野火，卻莫名有種奇妙的化學反應。

“Cut！這條過了！”蘇靖歡滿意地點頭，卻在工作人員剛松口氣時突然補充：“不過，我們再保一條！”

現場頓時一片哀嚎。這位處女座導演對細節的偏執，簡直令人發指！

接下來的拍攝中，蘇靖歡將精益求精發揮到極致。畢竟狠話已經放出去了，這部戲必須成為行業標桿。

夜幕降臨，收工后的片場漸漸安靜下來。蘇靖歡獨自坐在監視器前，回放著今天的拍攝素材，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雖然只是開機第一天，但他已經確信找對了方向——這部劇，穩了！

時光飛逝，轉眼兩個月過去，《潛伏》的拍攝進度已經過半。

片場內，孫宏雷一把抓住閆旎的手腕，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丈夫？！”他的眼神里壓抑著怒火與痛苦，聲音嘶啞得令人心顫。

閆旎用力甩開他的手，眼眶通紅：“你以為俺想這樣嗎？！俺也是個女人，俺也想要個真正的家！”她的聲音帶著哭腔，脊背卻挺得筆直，倔強得讓人心疼。

空氣在這一刻凝固。

“Cut！”蘇靖歡喊停，拿起擴音器宣布：“這條過了！今天的拍攝到此結束，我們的進度已經完成大半。接下來的日子還需要大家繼續努力。正好明天周六，全組放假兩天！”

年輕的工作人員頓時歡呼雀躍。

“行了行了，別嚷嚷了，趕緊收拾回去休息。”蘇靖歡笑罵著，拿起保溫杯轉身離開。

回到酒店房間時，那個憨厚老實的助理小孫亦步亦趨地跟了上來。蘇靖歡把保溫杯遞給他：“明天放假，你也休息一天吧，別老圍著我轉。”

小孫撓撓頭：“蘇導，楊總交代了，我得24小時待命。而且我閑不住的。”

“隨你吧。”蘇靖歡無奈地搖搖頭，嘴角卻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三個月前楊銘硬塞給他這個助理時，他還覺得是畫蛇添足。沒想到這個看似木訥的年輕人，不僅把行程安排得井井有條，連他隨手放的劇本都能在需要時第一時間找出來。現在要是哪天沒看見小孫跟在后頭，反倒覺得少了點什么。

指尖剛觸到房門把手，里面就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蘇靖歡眉頭一挑，推門的動作故意放慢了三拍。

“Surprise！”門才開一條縫，帶著淡淡茉莉香的身影就撲了個滿懷。童麗婭像只撒歡的雪貂，整個人掛在他身上，發梢還帶著北國特有的寒氣。

蘇靖歡下意識摟住女友的纖腰，驚喜道：“你突然怎么來了，《闖關東》結束了嗎？你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準本準備呀。”

“準備啥，怎么！我就不能弄個突然襲擊啊！”童麗婭嘟起小嘴，佯裝生氣道。

“沒有，我這不是怕到時候招待不周嘛。”蘇靖歡說道。

“哼！李右斌老師生病了，張導就順帶給我們放了個小假，我就立馬買了張機票飛過來。”童麗婭仰起小臉撒嬌，“我跟你說，東北可冷了，我的皮膚都凍壞了。”說著還委屈巴巴地戳了戳自己的臉頰。

這時蘇靖歡又轉頭瞪向小孫：“好啊，連你都學會瞞著我了？”

小孫訕笑著后退兩步：“是麗婭姐特意囑咐的...”

“是我讓小孫保密的！”童麗婭挽住男友的手臂，得意地晃了晃，“這么久不見，當然要給你個驚喜啦！”

蘇靖歡寵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我本來還打算明天飛過去看你呢。”

“那說明本姑娘更機靈！”童麗婭拉著他進了房間，“快來看，我給你帶了好多東北特產，都是你愛吃的！”

蘇靖歡一進房間就瞥見茶幾上冒著熱氣的參雞湯，心頭一暖。

“東北帶回來的榛蘑，配上長白山人參。”童麗婭掀開砂鍋蓋，熱氣模糊了她的側臉，“我可是跟劇組里的大師傅學的，他說這個最養胃了...”

但她話音未落就被按在沙發里，蘇靖歡的吻落在她有些微微凍紅的耳尖：“先嘗嘗別的。”

窗外飄起今冬第一場雪時，房間里的暖意正濃。

童麗婭裹著男友的毛衣，腳趾勾著拖鞋一晃一晃，正充滿興致地跟蘇靖歡講述著片場趣事。

接下來的兩天，這對聚少離多的戀人如膠似漆。童麗婭像只歡快的小麻雀，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蘇靖歡則在一旁安靜地聽著。

悠閑的時光總是短暫。分別那天，童麗婭緊緊抱住蘇靖歡：“等我們這兩部戲都殺青，一起去旅行好不好？我們還沒一起出去玩過呢！”

“好啊，”蘇靖歡輕吻她的發頂，“地點你來挑。”

看著女友雀躍離去的背影，蘇靖歡站在原地久久未動，倆人本就都處于事業的上升期，聚少離多才是常態，雖然很不舍，但還是只能如此。

經過了兩天的休息，劇組的精氣神又好不少，而蘇靖歡在經過愛情的滋補后，也更加能量滿滿，但帶來的后果就是，他的要求又高了一籌，弄得整個劇組又開始苦不堪言。

終于，隨著年關的悄然靠近，《潛伏》的拍攝也將接近尾聲。

民國街片場的燈光將“天津機場”照得如同白晝。

蘇靖歡站在監視器前，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下巴——這是全劇最關鍵的收尾戲份，余則成與翠平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認的訣別。

黑色轎車內，馮恩賀飾演的吳站長正拍著孫宏雷的肩膀：“則成啊，局勢艱難，黨國正值用人之際，你我師徒可得同舟共濟。”他的手指看似隨意地搭在余則成肩頭，實則暗中施力。

孫宏雷微微欠身，嘴角掛著得體的微笑：“站長放心，學生自當為黨國效力。”

他頓了頓，狀若無意地補充：“只是這走得匆忙，家中還有些物件沒來得及收拾。”鏡片后的眼睛閃過一絲試探。

馮恩賀突然即興加戲。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手指順著孫宏雷的西裝領口滑下：“物件嘛...該帶走的自然會帶走。”這個即興動作讓現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Action！繼續！”

機場的混亂被完美復刻——

群演們拖著皮箱四處奔逃，道具組特制的“民國行李箱”散落一地。

下了車，吳敬中一把抓住余則成手腕：“則成啊，重慶號巡洋艦都起義了，你說這世道...”

鏡頭推近孫宏雷的面部特寫。

他嘴角肌肉抽搐兩下，忽然扯出個諂笑：“站長，共黨慣會用這些小恩小惠...”

話沒說完，余光瞥見窗外閃過個戴頭巾的農婦身影，翠平的身影就像是在人群里突然炸開的驚雷。她穿著灰撲撲的粗布衫，袖管挽到肘彎，正在幫某個婦人打開車門。

鏡頭切到閆旎：她正佝僂著打開車門，破頭巾下那雙眼睛在看見余則成的瞬間亮如星火。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匯，像有一道電流劃過，余則成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翠平眼中閃過驚喜與激動，可旋即又壓下情緒，裝作不認識般移開視線。

“走啊則成，”吳站長拍他肩膀的聲音像記槍響，“別誤了飛機。”

當余則成被迫轉身時，鏡頭捕捉到他微微側過身，目光快速掃向翠平，同時雙手在身側微微擺動，看似不經意地整理衣角，實則用他們事先約定好的暗號，暗示情報藏在雞窩。

“Cut！”

蘇靖歡盯著監視器，反復看了兩遍回放，終于滿意地點點頭：“這條過了！”

全場瞬間爆發出一陣歡呼——《潛伏》正式殺青！

當晚，劇組在燕京一家老字號酒樓舉辦殺青宴。

大廳里擺滿了圓桌，桌上堆滿了熱氣騰騰的北方菜——紅燒肉、蔥燒海參、醬爆雞丁，還有幾瓶老白干。

蘇靖歡坐在主桌，臉上難得地帶著輕松的笑意。他剛端起茶杯，孫宏雷就拿著酒杯走了過來，身后跟著閆旎、馮恩賀、祖楓等人。

“蘇導，這杯酒你必須喝！”孫宏雷咧嘴一笑，露出標志性的“劉華強式”痞氣，“拍你這戲，我可是瘦了十五斤，頭發都熬白了幾根！”

閆旎在旁邊幫腔：“就是！蘇導，你這要求也太狠了，我拍《武林外傳》都沒這么累過！”

蘇靖歡無奈地搖頭，終于接過酒杯：“行，今天破例喝一杯。”

眾人哄笑，紛紛舉杯。

孫宏雷一飲而盡，抹了抹嘴，忽然正色道：“說真的，蘇導，這部戲拍得值。余則成這個角色，是我這幾年演得最過癮的一個。”

閆旎也點頭：“翠平這個角色，讓我徹底擺脫了‘佟湘玉’的影子，以后誰再說我只能演喜劇，我就拿《潛伏》砸他們臉上！”

蘇靖歡笑了笑，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這部劇能拍成這樣，是大家的功勞。我們算是把每一個細節都摳到了極致，我相信，觀眾會記住我們的誠意的。”

馮恩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蘇導，我就欣賞你身上這股勁兒。我拍了這么多年戲，《潛伏》的劇本和制作水準，絕對能排進前三。”

祖楓也難得地開口：“李涯這個角色，我演得很痛快。反派能演到讓觀眾又恨又佩服，不容易。”

酒過三巡，氣氛越發熱烈。有人提議合影，于是全劇組擠在一起，對著鏡頭露出笑容。閃光燈亮起的瞬間，蘇靖歡忽然有些恍惚——四個月的拍攝，從盛夏到寒冬，從圍讀到殺青，所有人真的把《潛伏》打磨成了一部精品。

最后，他舉起酒杯，高聲道：

“《潛伏》，一定會成為經典！”

眾人齊聲響應，酒杯碰撞的聲音清脆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