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鈴來
- 化圣千年,諸天卻已無神佛
- 飛魚清夢
- 4808字
- 2025-02-07 23:42:39
山頂。
已是清風吹過,遍地白霜之下,山花盛開。
當沈原在身下靈氣盤旋升騰時,看準山頂?shù)膸r石邊,輕輕往前一躍。
這一刻,幾乎整個白里山,都是安靜了。
主要是他的行為,太過匪夷所思。
或許有人已經(jīng)知道他要做什么,可如此驚天,見所未見。
驚天動地的震驚之聲,瞬間也是沸騰不息。
什么踏霜而行,觀天象,識靈渦,三月不長花云云而出,各種各樣的聲音,此起彼伏。
“他竟然這么就直接上去了,別說是一柱香的時間,他連一盞茶的功夫都不到。”
山下無數(shù)觀看之人,更是震撼無比。
“此人到底是誰,怎么能如此瘋狂,實在是太讓人難以置信了!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事情!”
“踏霜而行,借氣而騰,踏霧而飛!”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人可信?
沒有人見過,所有的人,都沒見過!
就算是唐天定,都是再一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還真的有這種事,這世間真有人可以做到如此瘋狂之事。”
不需要真氣,不需要借用其他的外力,直接踏霜而行,借氣登山!
由不得他如此心神震動。
“父親,他,他真的上來了。”唐姜同樣是心神震動。
真的親眼見到,實在是太讓人震驚了。
如果是有人跟她說,她頂多會講傳聞而已,不過是聽說罷了。
可是今天?
竟然真的出現(xiàn)了!
咦,這人咋看著那么眼熟……
下一刻。
只見前面的白衫青年,緩緩走來,一張干凈利落的臉龐,格外五官分明,猶如雕刻出來一般清晰。
他,他好像……
唐天定當先一步,兩手重重的抱拳。
“唐某大開眼界,踏霜而行,借霧登天,猶如驚鴻之羽,實乃我之一生所許。在下長京城凌安侯,長衛(wèi)軍都統(tǒng)唐天定,見過小兄弟!”
唐天定神色嚴肅,目光之中,盡是欽佩。
不關(guān)乎其他,只關(guān)乎對方所行之事,乃是驚天之舉。
“小生沈清,見過凌安侯。”
沈原兩手作揖。
天下姓沈之人,不計其數(shù),為了保險起見,換一個最好。
如今大盛定鼎百年,崇尚武學,更有玄一道為主,簇擁無數(shù)。
而這位武狀元凌安侯,早年高中武狀元,功勛卓著,受過玄一道點撥,府中供奉玄一道,入朝之后被安排入長衛(wèi)軍,負責鏟除邪道的大法血門,三十年來,步步高升,直至封侯拜相,如今問鼎天下三十載,已是威名赫赫。
其人可開千斤弓,官至長衛(wèi)軍都統(tǒng),在大盛的權(quán)勢,位極人臣。
在大盛軍中,領(lǐng)百人為都護,領(lǐng)千人為都使,萬人為都統(tǒng),眼下的凌安侯,是最高軍職,擁有都統(tǒng)之職,還是實權(quán)。
和當朝輔政的內(nèi)閣大學士陸衍然互為大盛肱骨之柱。
“小兄弟高哥而進,一路直上九天,實在讓我刮目相看,普天之下,能做到踏霜而行,又行登天之舉,恐怕是寥寥無幾。”唐天定不禁感慨萬千。
甚至于可以說,未曾見過。
“侯爺謬贊,在下班門弄斧,都是些許雕蟲小技,不足掛齒。”沈原微微拱手。
“何況,亦是為了侯爺?shù)倪€愿才如此拼命,能不能成,我自己都還不知道。”
此話一出,便是足以讓無數(shù)人明白,他為何如此瘋狂。
聞聽此言,唐天定哈哈一笑,心中倒是幾分認同。
如此驚天之舉,怎么可能是隨便就能成。
“小兄弟實誠人,這邊請。”
如此更能說明,對方膽魄超群。
沈原跟著緩緩抬腳。
同樣得以將目光,落在不遠處另外一個女子身上。
一位藍裙少女,身姿卓絕,站在旁邊,猶如天上謫仙,臉上掛著笑吟吟的面容,美不勝收,一笑之下,更是如出水之女,玲瓏如雪,冰肌玉骨。
是她。
沈原當即認出,不是別人,正是在山下水中,解除心印之誅的那女子。
見對方面帶笑容,未曾有任何神態(tài)變化,沈原便知道對方果然是什么都沒說過。
凌安侯的還愿,是為了這女子還的,因為這就是他的女兒。
眨眼沈原就將所有問題,了然于心。
“來,小兄弟坐。”
唐天定抬手之間,招呼坐下。
山上已有一張小桌和數(shù)石椅,更有茶具與壺,四面有泉水滾滾,風景獨好。
唐天定抬袖從桌子上,拾起一壺雕青花瓷,瓶口剛好正冒著幾分熱氣,蒸騰而起,炊煙裊裊。
“此茶是以這百花釀造,名為百花茶,香氣襲人,在以白里山之泉烹制,甘甜可口,眼下三月時節(jié),正是時候,小兄弟請。”
茶未至,香先到,由此可見,卻是人間獨特。
他只是試著在眼前輕抿,并未入口。
一想到自己圣人身份,在千年之后,是一種稀罕事,就心里不免更加小心。
太極宗諸子覆滅,死亡殆盡,他不能不去猜測,是不是有人針對太極宗。
誠然這千年之中,也有其他圣人存在,可是逐漸的也是一個個因各種各樣的原因逝去,而另外的渡劫雷仙,則是因各種雷劫降臨而亡,在天地真氣枯竭之中,無可調(diào)動真氣,難以抗過雷劫而消散。
至今為止,大盛最高修為之人,大都止步天人境界。
雷仙和圣人,已然是成為傳說一般。
心魔滋擾的次數(shù)變多,真氣枯竭,雷仙扛不住雷劫的情況屢見不鮮。至于太極宗的眾仙隕滅,至今沒有任何可靠的原因。
但不論如何,他作為太極宗圣人,小心沒壞處。
“好茶。”
他輕輕放下手中茶水。
“茶香四溢,唇齒留香,本就幾分淡醇,加上入口芳香,更是令人回味。百香茶,果然名不虛傳。”
“小兄弟厲害,竟也是品茗高手。”唐天定頓時更是心里一喜。
“平日里喝過一些,也喜采摘仙山茶,便也有幸喝過。”
千年之前,九州鼎盛,諸圣百家,各有所長。
一杯百花清茶,不過爾爾。
“小兄弟哪里人?”
“武州人。”沈原開口說道。
他幼年就是在武州獨自一人流落街頭,無親無故,略有記憶時被帶走到太極宗修行,靠著自身不俗的悟性,得以得道化圣,有了道圣之名。
說是武州之人并無問題。
“武州大地,民風彪悍,聽聞早年更是戰(zhàn)北方番外陌虞國的生力軍,多年以來,遍地為軍,小兄弟竟是這武州人士。”唐天定神色肅然起敬。
“難怪如此膽魄,如此絕才,唐某佩服。”
“侯爺高抬了,在下不過平常俗人,武州之士,多有天驕。”
沈原微微拱手。
武州自古最為混亂紛爭之地,難民成群,所以他的身份自然就不好追根究底。
“武州地大物博,還有第一劍宗,助軍擋伐,是我輩楷模,更有遍地生軍,卻是天驕無數(shù)。小兄弟同理,踏霜而行,借氣登天,同樣是無人可至。”唐天定神色唏噓。
看得出來,凌安侯對于武州的好感并不低。
想想便知,武州軍武盛行,唐天定同樣是軍中之人,所以對于守衛(wèi)疆土的武州,就會有幾分好感。
“在下微末之力,全靠魯莽。”
他可不是來寒暄這些的。
果然,唐天定說完踏霜而行,想起來眼下還有重要之事。
“一時倒是忘了正事,小兄弟今日既已知我還愿之心,唐某人自不會食言,今日過后,以圣器助你,賜予你立宗丹,聘小兄弟為我唐家供奉,而小兄弟平日里只要遵道而行,點香燃燭,我唐家自然會為小兄弟俸上一切衣食住行,錢財物具,時期不限,除我唐家覆滅,否則便是為我宗廟之卿,永生同享,你看如何?”
“當然,若是你以后有什么事,供奉之位,同樣是可以隨時離開,毫無任何問題。”
唐天定神色鄭重,目光更是異常的嚴肅。
唐天定為人忠正,從底層做起來,普通人的武狀元之路,封侯拜相,若是其他人,沈原倒是會有幾分顧慮和質(zhì)疑,若是這一位,自然相信。
沈原本就是道門出身,遵道那是在正常不過,他同樣是點道:“不怕侯爺笑話,這正是在下所想,在下自幼無親無故,流浪街頭,后來見了一些高人出沒,便也喜歡修行武學,于是拜訪四處百家,卻也有諸多門檻,今日在此也是為了問問這未來之路,侯爺還愿于白里山,我便誠心一試,能入侯府執(zhí)道,自然是在下所幸。”
包衣食住行的供奉不是最重要的,其他兩種則是不然。
不過圣人法器,需要先天境界才可以洗滌就是了。
他的說辭亦是早就準備好的。
自己要給自己定個說得通的身份和來歷。
當然,往后離開不離開,便是往后再說了。
“沒想到小兄弟,竟也是出身如此不易。”唐天定點了點頭。
“如此便這么定了。你我二人還愿相見,亦是天意。”
此人言談舉止不俗,雖然身份普通,可是再怎么樣,比紈绔世子好多。
誠然對方來歷,還未確認,不過后續(xù)自然可以加以確認。
眼下圣人之下還愿,自然要信守承諾。
“小兄弟可是已經(jīng)先天,若是先天,稍后與我回府,我自會以圣人法器助你洗滌經(jīng)脈。”唐天定神色好奇。
“修為微末,還未踏入。”
唐天定身子一震,還真的是修為平常之人。
否則為何會如此賣力登山?
雖然心中有所猜測,眼下還是唏噓不已。
“那好,小兄弟今后在我府上安然入住,待小兄弟踏入先天,在以圣器助你。”唐天定點了點頭。
沈原拱了拱手。
他本就是此意。
“多謝侯爺。”
“小兄弟姓沈,那我以后就叫你小沈,你看如何?”
“侯爺隨意稱呼就可,晚輩應該的。”
可是真說起來他年紀不大,只不過從五六歲修行,比別人早,加上千年之前,真氣凝練,情況大不相同,所以可以說用半生踏入化圣。
至于要說活多久,就不一樣了。
唐天定笑了笑。
對方給他最大的好感,就是禮數(shù)平和,心性平和。
“說起來,我倒是有一事不明。”
“侯爺請問。”沈原點了點頭。
對方應該是要問他登山一事。
能問的,不就是這點事情,能好奇的,不就是剛才的踏霜登天了。
果不其然,只聽得對方沉吟之間,轉(zhuǎn)而低聲開口。
“小兄弟這登山之力,踏霜而行,可是如何學來?小兄弟莫怪我冒犯,主要我也有幾分好奇,在者如此舉止,我倒也心中期盼些許,想著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到。”
唐天定所說倒是實話,如此驚天之舉,他難以不好奇是怎么學的。
這位武侯尋常平民出生,從軍而行,向來是出了名的有什么說什么。
沈原目露沉吟,心中已有定義。
而唐天定見他沒馬上說出,還以為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若是小兄弟有為難之處,亦可不說。”
“侯爺言重,并沒什么不可說的。”沈原笑了笑,聲音輕和,娓娓道來。
“此事說來也巧,早年上山采茶喝,偶然看到一位高人,與他品了茶,便是教了我如何心靜之下,踏霜而行,有他在旁邊,高人隨身,我也就不怕掉下去,遂就慢慢的學會了。”
此事同樣半真半假,人是有,可是另有其人。
那人是他師傅,也是他師傅先做的踏霜而行,他后學之,所以才說半真半假。
至于采茶相遇,是為了契合上方之言。
“竟還有如此一段佳事。”
聞聽此話,唐天定當即一陣詫異。
“那高人你可知是誰?”
承上所言,對方經(jīng)常上山采茶,又能直品百花茶,唐天定已經(jīng)信了七八分。
“那名字倒沒告訴我,我請他喝茶,他教我如何心靜踏霜,就離開了。”
“原來如此,果真是高人風范,這般奇遇,竟是一段佳話了。”
唐天定神色唏噓,難怪能做到踏霜登天,實在是人間少見,至于那高人,都是高人了,肯定是了不得的人物。
沈原自是不在多言,言多必失,凡事點到即止。
化圣之后,身邊多的是老謀深算之人,那些人,大多活了幾百年的,畢竟圣人可以活到千年,而平日里多少都需要和其打交道,若是沒些心思,如何應付。
下一刻,他似有所感,微微抬頭。
只見旁邊少女,眼眸微眨,帶著好奇之色。
見他視線,便也是幾分臉色發(fā)紅,嬌軀幾分繃緊。
“忘了介紹,這是小女。”
唐天定感慨間,看到女兒似乎和小兄弟有所視線交集,遂把自己的女兒拉過來,笑著介紹道。
“閨名唐姜,是我今日還愿之因,亦是我重病家人,在今天得以病愈。”
沈原當然是知道對方的情況,他不動聲色,微微抬手。
“見過唐小姐。”
唐姜紅著白嫩的臉龐,素手輕抬,端起旁邊的茶杯。
“見過沈大哥,沈大哥今日猶如天人降世,唐姜大開眼界,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二人仿佛第一次相見,一切盡在不言中。
“唐小姐風姿卓越,亦是絕代佳人。”
想到對方因絕癥而想跳河,心中同樣能明白幾分對方心思。
若是今日沒有和自己碰到,過沒多久就會潰爛而亡,如此選擇,倒是艱難。
不過,他隨口的禮貌恭維,倒是讓唐姜臉蛋再次微微一紅。
夸人的話聽多了,可是總讓她覺得俗氣,唯獨這會兒不同。
像是一灘清凈的水中流過來,她看著對方眼睛的清澈,不禁下意識幾分臉紅。
細心登山,行事說話又如此輕和,如此年輕,就做到這般心細平穩(wěn),倒是少見。
隨后,又想到此人幫助自己,如今又得了還愿,不禁心里暗道。
果然冥冥中自有天意,這福報,就該給他才是。
“今日時辰節(jié)日,皆是上佳,不僅僅我女兒重病初愈,而且還結(jié)識小兄弟這樣年輕的人,倒是不枉今日登上一望。”唐天定笑了笑。
“眼下差不多了,諸事已了,我這便攜小兄弟下山如何?”
“自是妥當。”沈原從一開始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為了拼命想要學武修行,想要去侯府成香客獲得圣器洗滌。
唐天定笑了笑,道:“那眼下我們便下山。”
幾人遂有所準備。
沈原更是打算起身。
可是就在此時,異變突起。
清風吹拂,天地之中,伴隨著陣陣奇特的鈴鐺之聲,一道幽幽聲音仿佛從九天傳來,讓人心中不免幾分混亂。
一股血色彌漫氤氳,浮在天地。
天地之間,一片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