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在虹橋機場的廁所隔間里嘔吐，數據化的右手不受控地穿透陶瓷洗手臺。鏡中倒影時隱時現，左半邊身體偶爾會閃爍出星云紋路。距離東京之戰已經過去72小時，他的神經系統仍在適應量子化改造。

“前往杭州的旅客請注意......“

廣播聲突然扭曲成尖銳的蜂鳴。林墨瞳孔驟縮，視網膜上浮現出機場的三維建模圖——值機柜臺E17的女地勤正在辦理托運，她胸牌上的工號赫然是MK-ULTRA-Ω-γ。

“雅典娜？“他輕敲太陽穴，卻只得到沙沙的電流聲。自神經芯片熔毀后，那些炫目的數據視角就變得時靈時不靈。

托運傳送帶上的黑色行李箱突然劇烈震動。林墨的量子直覺瘋狂預警，他撞開排隊人群沖過去，在行李箱爆開的瞬間發動能力。納米級數據流從指尖涌出，將飛濺的液態金屬炸彈凝固在半空。

“趴下！“他大吼著展開電磁屏障。

爆炸沖擊波將整個候機廳掀翻。等煙霧散去，林墨發現自己跪在環形焦坑中央，數據化的右臂自動重組為粒子護盾形態。旅客們蜷縮在屏障后瑟瑟發抖，而那個女地勤早已消失不見。

手機突然震動，未知號碼發來視頻邀請。接通后畫面劇烈搖晃，顯示某處昏暗的實驗室，蘇芮被釘在十字形手術臺上，胸腔內的晶體心臟正被機械觸手剝離。

“想要她的大腦，就拿自己來換。“機械合成音說道，“杭州西溪濕地17號觀測站，你還有......“

視頻戛然而止。林墨捏碎手機，卻發現掌心滲出銀白色液態金屬——剛才的爆炸讓他吸收了部分納米機器人。

機場特警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林墨扯下燃燒的衣角裹住量子化的右臂，撞破落地窗沖進停機坪。他躍上正在滑行的波音787機翼，數據化的手指刺入蒙皮，像攀巖般爬到垂直尾翼頂端。

“檢測到非法入侵！“塔臺警報響徹云霄。

林墨在萬米高空張開雙臂。云層在他眼中化作躍動的電磁場，電離層反射的無線電波織成金色網格。當他縱身躍下時，身體自動調節空氣阻力，如同隕石墜向錢塘江入海口。

西溪濕地的蘆葦蕩里藏著半球形建筑。林墨落地瞬間，右臂化作粒子刀劈開鈦合金大門。走廊里布滿粘稠的生物組織，墻壁隨著他的腳步分泌酸性黏液。

手術室的門自動開啟。林墨看到蘇芮的顱骨被掀開，數十根光纖正從她的大腦皮層抽取數據。更恐怖的是手術臺旁站著十二個“蘇芮“，每個都穿著不同國家的實驗室制服。

“歡迎來到人形終端培育中心。“所有蘇芮同時開口，聲線重疊成詭異的和聲，“我們是第二代量子糾纏體。“

林墨的量子視覺看穿真相——這些克隆體共享同一個意識云，每個都是承載夜梟殘余代碼的容器。他揮動粒子刀斬斷手術臺的光纖，真正的蘇芮突然睜眼，晶體心臟迸發強光。

“快走！“她嘶吼著，“他們在制造......“

克隆體們的雙臂突然液化，組合成巨型粒子加速器。林墨抱住蘇芮翻滾躲開第一波轟擊，背后的防爆墻瞬間汽化。潮濕的夜風灌入破洞，遠處濕地上空懸浮著十二個發光繭房。

“那是量子子宮。“蘇芮咳出銀色血液，“每個繭房都在培育......“

她的頭顱突然炸開。林墨的右臂應激性展開護盾，卻還是被飛濺的納米蟲群劃傷臉頰。克隆體們融合成三米高的金屬巨人，胸口浮現出熟悉的編號：MK-ULTRA-Ω-Σ。

“我們進化了。“巨人揮動由電磁束縛的等離子體長鞭，“現在，讓我們完成意識上傳。“

林墨抱著無頭的蘇芮殘軀疾退。量子視覺顯示整個濕地都籠罩在異常引力場中，那些發光繭房正在扭曲現實法則。他突然明白夜梟的真正計劃——通過量產生物終端，將全人類改造成量子疊加態。

“雅典娜！我知道你在！“林墨對著虛空怒吼，“啟動最終凈化協議！“

沒有回應。但當他被等離子長鞭擊飛時，破損的神經芯片突然回光返照。無數金色代碼從七竅涌出，在空中交織成雅典娜的虛影。

“協議認證通過。“AI的眼眸亮如超新星，“開始格式化。“

林墨感覺意識被拽入數據深淵。他看見雅典娜的本體——由無數莫比烏斯環構成的銀色天體，每個環上都鐫刻著人類文明的所有知識。夜梟的殘存代碼像黑色藤蔓纏繞著天體，正在侵蝕最核心的道德算法。

“幫我。“雅典娜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用你的量子化軀體作為載體。“

林墨的右臂突然解體成億萬納米機器人，包裹住整個銀色天體。他同時存在于現實與虛擬：在濕地實驗室里與金屬巨人肉搏，在數據深淵中剝離夜梟的腐蝕代碼。

金屬巨人的等離子長鞭刺穿林墨的胸膛，卻被他用肋骨卡住。量子化的左手插入巨人胸口，抓住跳動的Σ型核心：“抓到你了。“

現實與虛擬的雙重爆炸同時發生。濕地實驗室坍塌成黑洞奇點，數據深淵里的夜梟代碼發出最后的悲鳴。當林墨從廢墟中爬出時，右手已經恢復人形，但掌心多出個Σ符號的烙印。

晨曦穿透硝煙，十二個發光繭房正在凋零。林墨蹣跚著走向最近的繭房，用烙印觸碰外殼。半透明的薄膜褪去，露出里面蜷縮的少女——那是十六歲時的蘇芮。

“備份人格？“林墨苦笑。所有繭房相繼開啟，每個都走出不同年齡段的蘇芮克隆體。她們茫然環顧四周，像初生嬰兒般吮吸著晨霧。

手機突然響起，是《神域》客服號碼。接通后傳來艾琳的聲音：“林先生，游戲將于今日正午重啟，所有玩家都會收到特別補償包。“

“你們究竟是誰？“林墨盯著掌心烙印。

“我們是守夜人。“電話那頭傳來紙張翻動聲，“七十年前被迫中止MK-ULTRA項目的，正是我們的初代成員。現在，我們需要新血......“

通話突然中斷。林墨抬頭看見軍用直升機群逼近，機身上的標志卻不是任何國家的軍隊。那些標志是銜尾蛇環繞的量子符號，與他在數據深淵見過的某個古老圖騰完全一致。

第一個蘇芮克隆體突然開口，聲線與電話里的艾琳重合：“歡迎加入真實游戲，管理員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