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打我！”

一起床就吃了一拳的林夜看著趴在身體上咬牙切齒的藍汐，這種女上位對于林夜來說還是太刺激了。

是夜曲所以硬件不足可能是唯一的好消息，不然每天早上都會有藤蔓想要破土而出，呼吸新鮮的空氣。

后面又吃了幾拳之后，恢復冷靜的藍汐才瞪著眼睛看著一臉愧疚的林夜。

看來...忘掉的不是很徹底，但反正做都做了，現在你能拿你的隊長怎么樣？

“當時氣氛那么好，你不是也樂在其中嗎！為什么只打我一個人！我也是初吻好吧！”

“別打了別打了！”

“真的別打了，藍汐前輩，我錯了，下次不敢了！”

怒火漸漸已經散去的藍汐從林夜的身上下來，不復騎馬的姿態。

“唔...這次先原諒你，頭好痛。”

你昨天到底是喝了多少啊？你知不知道每個拿到你易拉罐的螃蟹都會成為螃蟹一族的大將，用人類科技去降維打擊其他螃蟹啊！

你只在乎你自己！

“bong！”

該死，不小心把心聲給說出來了，果然是因為我也有點喝醉了的緣故嗎...俗話說得好，酒不醉人人自醉...

“bong！”

都說了錯了，別打了！

藍汐此時看著已經縮到床角落的夜曲，此時嘴唇上仿佛還有昨天夜里的觸動。

不是說喝醉了就會喝斷片嗎？為什么記憶反而感覺比平常更清醒了——藍汐沒管求饒的夜曲，手指撫過嘴唇后在面前愣愣看著。

唇齒之間的觸感依舊是那么清晰，還好當時本能的反應把林夜的舌頭推開了...不然...

林夜一臉疑惑地看著突然鴨子坐捂著臉，頭上開始冒著蒸汽的藍汐，呆萌地歪了歪頭。

“喵？”

“該把他們叫起來了...現在時間應該快到了，今天還要訓練...”

這么說著的林夜拉開了窗簾，透進來的陽光讓林夜有些睜不開眼睛。

今天是個好天氣呢...陽光很大，就是有一點曬罷了，待會兒要涂一點防曬霜，順便幫林秋和水水也帶過去好了...

不對！

林夜揉了揉眼睛，希望自己看見的是錯覺——很抱歉，是真的。

窗外的天空并不是蒙蒙亮的情況，而是太陽高掛在上，謠言的陽光打在外面的椰子樹上，伴隨著鏡碎般光暈的海面，組成了夏天的顏色。

轉頭看了看時鐘，再轉頭看向場外，再轉頭看時鐘。

“10：12”

哇，遲到了。

既然已經結束了，那還是再睡一會好了，這樣做的話尸體說不定還會溫暖一點兒。

“藍汐，快走了，要遲到了，不對，已經遲到了！”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誰能來救救我。”

“不行，現在必須要出發了，防曬霜什么的已經來不及了。快走！”

林夜趕忙奪門而出，轉過頭一看，藍汐還在地上坐著。

“快走啊，要遲到了！”

“走...走不動。”

都說了酒量那么差就不要喝酒了啊！而且只有記憶這方面還留著不是一個很BUG的舉動嗎！

藍汐有些不敢面對林夜一樣避開林夜灼熱（焦急）的眼神，然后被林夜直接背在背后。

“咿——”

“這個時候就不要抱怨了！如果遲到了大家都完了，要懲罰我下次再說吧！”

在林夜背上的藍汐看著林夜奮力向前奔跑的后腦勺，不由得把頭埋得深了一點，保持著不掉下去的平衡。

咸澀的海風卷著細沙拍打在林夜后頸，藍汐的呼吸隔著薄薄的浴衣面料傳來灼人的溫度，但是西格瑪少女·林夜全無反應。

“完蛋了！”“遲到了！”“完蛋了！”“遲到了！”

林夜的悲鳴聲此起彼伏，藍汐蜷縮在林夜背上的雙臂無意識地絞緊，混著薄荷香波的汗珠順著鎖骨滑進衣領。

汗水流進林夜的脖頸，然后被內衣卡住，明明什么都沒有守護的內衣此刻卻要發揮吸水的功效。

真是讓人不爽。

“放我下來......”

“我自己能走......”

“別晃了！...摔進沙坑的人沒資格說這話！”

藍汐的鼻尖抵著林夜肩胛骨，戰術目鏡歪斜地掛在發梢無力地呢喃，林夜踩碎貝殼的脆響混著宿醉的懊惱。

怎么會呢，兩世為人的林夜以前不敢說啤酒能成箱喝，至少開幾瓶雞尾酒還是沒問題的，昨天只是喝了幾聽而已，怎么會醉的那么厲害。

果然還是氛圍到了，無法自控的緣故嗎。

聽到這句話的藍汐突然劇烈掙扎起來，林夜的手掌險險托住她下滑的膝彎。

“那是......意外！”

“別動！”

“再掉下去教官真的要殺人了......”

不知道是話的緣故還是什么其他原因，終于不再鬧騰的藍汐乖乖趴在林夜的背上，兩個人以一種違反力學的方式一上一下前進著。

兩個人都忘了可以飛過去。

還好此時沙灘已經被承包了，所有應該在的人都在訓練的場所，沒有人看到這絕望的一幕。

如果被發現了，那就只能自殺讓別人以為是有鬼東西上身，請幾個神婆來跳大神了，林夜這么慶幸地想。

當兩人以連體嬰般的姿態撞開訓練場大門時，目光如同探照燈般齊刷刷射來。

而此時藍汐的戰術目鏡的鏡片蒙著還沒睡醒的水霧，林夜露出略帶絕望和悲傷的眼神看著所有人。

我呂布竟因酒色憔悴至此。

林秋抱著等身大的檸檬抱枕蹦跳過來，楓葉頭冠上的露珠隨著動作甩落，懷里的黃檬無法抗拒，不時掙扎一下表示存在感。

“明明是隊長說再睡十分鐘就過來的...你們怎么才來！教官的臉都快擰成黃瓜了......”

那是我的第二人格說的話，不要相信啊！

還有不要相信任何在睡覺的人的諾言啊，你還是太年輕了啊我的妹妹。

“因為我們凌晨三點還在背《囚徒心理學》，所以遲到了......”

“晨練集合時間七點整，現在是十點三十二分。”

輸人不輸陣，所有人知道原因是一回事，自己怎么說又是另一回事，出門在外，面子都是自己給的。

出口成章的林夜剛要把藍汐放到沙灘椅上，整片訓練場的沙地突然隆起成荊棘狀。

電波教官的銀甲戰靴碾碎砂礫走來，纏繞流蘇的長槍在地面拖出焦痕，她的儺戲面具轉向縮成團的藍汐。

“宿醉？”

“沒有......醉吧。”

藍汐的指尖揪住林夜衣擺，昨天預備控制在合適的程度的，但是后來夜曲過來說了些...

想起來昨天晚上經歷，有些臉紅的藍汐掐了一下夜曲的腰子，咬著牙忍耐痛苦的林夜面色如黃瓜一般扭曲。

這是什么全世界女生勘破胎中之謎的覺醒技嗎...怎么所有女生都會用！

“優等生帶頭違反紀律。”

“夜曲，藍汐，繞淚潭繞圈跑，現在！”

藍汐有些悶悶不樂，林夜則是有些擔憂地想要說些什么，畢竟剛剛就連來都險些過不來的藍汐，現在想要她繞著這么大的沙灘跑一圈，著實有些強人所難。

但是自己是罪魁禍首的林夜沒有資格說話，于是想要出去的腳步，踏出半步之后便折回了。

還好英雄另有其人。

“教官！藍汐姐她......”

林秋的楓葉盾牌“哐當”砸進沙地想要說些什么，棋水水補充道：“等等！”

“是我們昨晚開慶功宴害的！要罰就罰全......”

“兩圈！不管是什么原因，遲到了就是遲到了！”

“請、請讓我也......”

黃檬的酸液瓶咕嚕嚕滾到電波腳邊，沾濕了正在懷中抱拳的教官的鞋子。

“星屑五重奏全體......”

“三圈！現在開始，所有人繞著淚潭三圈！。”

很想說些什么的林夜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讓自己背著藍汐跑完吧，雖然有些消耗體力，但事情不大。

自己的想法是來幫藍汐求求情的，不是讓你們同甘共苦的啊！

現在一圈變成三圈了，那不是等于我的負重跑要從一圈增加到三倍嗎！

但是又不能去責怪他們...唉。

唯一一個人間清醒的林夜即使并沒有被隊友情裹挾，也依舊感受到了一絲感動，這畢竟只是他和藍汐兩個人的事情。

說的再清楚一點，僅僅只是林夜一個人的事情罷了——總不能真的把藍汐扔下不管吧，雖然她肯定也會堅持完，但昨天剛剛強吻別人的林夜還是做不出這種舉動。

就在林夜拉伸熱身，準備開始歡快地奔跑的時候，在旁邊觀看的另一支小隊的人走了出來，領頭的是對面的副隊長可可。

他們過來干什么？兩個小隊之間的關系和他們隊長之間的關系相反，林夜和那個一直睡覺的少女都可以開茶話會了，兩邊的氣氛還是不太友好。

難道說是來嘲諷的？不至于吧，兩邊的關系也沒有差到那個地步。

就在林夜結束熱身帶上腰包的時候，對面已經來到了林夜他們的近處，在這里已經不是對方訓練的場地了。

可可推著反光的鏡框從椰樹林走出，身后飄著仍在酣睡的夢貍。

“清醒夢申請共同受罰。”

“副隊長你瘋了嗎！明明是這群吊車尾......”

本來幸災樂禍的芽酒還準備AOE一下林夜五人，聽到這句話嚼碎嘴里的棒棒糖，焦糖色馬尾炸成海膽。

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年少無知的雌小鬼意識到了什么是集體的力量——雖然不能同甘，但是共苦是絕對少不了你的。

本能感覺有點不對的芽酒準備溜之大吉，被一向寵著她的可可攔住。

裝可憐的眼神攻勢！

效果不佳。

“集訓手冊。”

“協同訓練期間，兩隊視作整體。”

可可摸了摸一臉懵的芽酒的頭，抱著熊玩偶的柒素突然舉手道：“我帶了防曬霜-”

柒素和鄲雨都是文學少女，不同的是柒素更像是日式的文學少女，總是抱著一個玩具熊，鄲雨每時每刻都撐著一把傘，更有文學的風范。

相同的就是她們都很寵芽酒，但此刻她們即使心里有些不忍，也知道可可說的是對的。

就算是從芽酒的角度出發，如果她們不一起受罰的話，實際上就是她們輸了。

撐著陽傘的鄲雨把沙漏倒扣在礁石上：“這不是防曬霜的問題...但是我也不反對就是了，現在開始計時？”

“不是，柒素姐，鄲雨姐，你們怎么都...”

被眾叛親離的芽酒不可置信地看著剩下兩個隊友，被背叛的團寵少女第一次感到了什么叫做眾叛親離，連忙搖著頭表示無力地抗拒。

“很好，一圈變三圈——全隊！”

“教官你這是濫用職權！”

“都怪你們東城區的......”

“芽酒。”

芽酒的糖霜法杖指向林夜，可可突然按住她顫抖的肩。

“淚潭的潮汐還有四小時漲到最高點。”

“要、要泡在咸水里跑圈？”

“補藥啊——！”

“不只是在咸水里面跑圈，你們所有人同時禁用魔法。”

“用你們的雙腿感受大海的饋贈。”

兩邊的沖突也不是大事，可可他們更多想利用這個機會去培養一下芽酒的集體榮譽感。

怎么說呢，芽酒作為一個雌小鬼不是一個壞孩子，就是平時被寵壞了，可以理解，林夜如是想。

兩邊達成了共識，也算是第一次合作。

白天的太陽還是很閃耀，白色的光球在上方讓人不敢直視，照耀到沒有椰子樹的地方，沒有留下一片陰影。

打在了海面上，折射出的光芒會刺到眼睛，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偶爾會有片葉子漂浮著，然后被海浪打濕。

海面旁邊，多了八個奔跑的少女...至于林夜，把想要陪伴他們的棋水水和黃檬，林秋都給趕到了前方。

如果被一直看著，沒心沒肺的林夜倒是沒問題，只能被林夜以公主抱抱在懷里的藍汐完全受不了。

想要強撐下來跑完的藍汐在半圈之后腿就徹底軟掉了，被林夜以“不要拖慢進度”的理由半強硬抱了起來。

當第一波浪花拍上小腿時，林夜終于理解什么叫“大海的饋贈”，鹽粒混著砂礫灌進運動鞋，藍汐踉蹌著抓住林夜手臂，下擺吸飽海水后沉得像鉛塊。

“抓緊。”

“跟著我的節奏呼吸......”

“不需要......”

林夜把她的胳膊架在肩上，藍汐的逞強被浪頭拍碎在喉嚨里。

當林夜跑過第二圈時，黃檬的酸液凝膠已經在海面鋪出熒光跑道，棋水水邊跑邊用光弩的導航箭在天空畫正字計數，林秋的楓葉盾牌成了臨時浮板。

“一二一...一二一...鄲雨姐，暈船了嗎......？”

柒素認真地數數中，突然看向文學少女，撐著陽傘的文學少女正抱著礁石干嘔。

可可的鏡片蒙著水霧：“調整重心，想象在跳華爾茲......”

“很...很難啦...”

“可可姐......”

“我還是不知道為什么......”

已經跑完了的芽酒，糖霜發卡被浪沖走卻渾然不覺，看著遠方夜曲抱著藍汐的身影有些觸動，但還是沒有想明白。

一直以來，都被保護的很好的芽酒不知道為什么林夜要這樣幫助藍汐。

如果換成是姐姐們，肯定會這樣抱著我，但如果是我的話...芽酒內心的回答不言而喻，因此感到有些煩悶。

她不想承認自己在這方面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差——事實就在那里。

林夜托著藍汐腰肢的手掌早已失去知覺，卻能清晰感受到少女急促起伏的胸腔緊貼前胸。

“最后......一百米......”林夜咬著牙踩碎貝殼，“回去就燒了那瓶氣泡酒......”

“同意......”藍汐的吐息帶著顫抖。

當十個人型海帶精爬上岸時，電波教官正用長槍烤魷魚。

焦香混著海腥味鉆進鼻腔，林秋突然撲進沙地：“殺了我吧......”

“體能訓練結束。”電波戳起烤魷魚扔進夢貍流口水的嘴里，“下次再犯......”

在場的只有夢貍一個人完好無損，對于不知道為什么不用能力也能浮空的夢貍，這個懲罰不痛不癢。

不會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允許的吧...這也太陰暗了。

還是不能用最大的惡意去揣度別人。

“絕對沒有下次！”九個人異口同聲地說，只有夢貍還在自己的小云朵里面睡覺。

三圈或許不是一個很長的距離，但在不能使用能力的情況下，僅僅憑借著林夜等人D級的身體素質，六十多公里的距離也不短了。

至少原本開始的驕陽已經變成了一片火燒云，渾圓而滾燙的太陽泛著落幕的橙黃色，化作夕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

夕陽將沙灘染成蜂蜜色時，林夜拎著電解質飲料找到正在調試設備的可可。

眼鏡少女的泳衣外披著研究員白袍，流映出她眼下的青黑。

“今天的事......”

“謝謝你們了。”

林夜把冰鎮檸檬茶推過去，可可的指尖在鍵盤上停頓半秒。

“協同訓練的意義就在于共同承擔。芽酒她......”

“說夠了嗎？”

“如果真覺得抱歉，一開始就別給我們丟臉啊！”

焦糖色的身影突然從礁石后閃出，芽酒的法杖頂端還粘著烤魷魚須，一看就是從夢貍那邊順過來的。

“芽酒！”

可可的話說到一半，芽酒的法杖重重頓地，帶有糖霜的法杖在地上引來一片螞蟻。

“難道不是嗎？”

“排位戰在即，你們這隊拖油瓶還在拖慢進度......”

芽酒不會承認，對方有些觸動了她，讓芽酒有些不好意思地急切起來。

“黃檬和棋水水一個月參與了兩場戰役。”

“林秋上周剛阻止了囚徒和災獸入侵學校。”

“那又怎樣？你們東城區的魔法少女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讓囚徒入侵，才會死那么多人！所以你們東城區就是這樣沒用！”

大口喘氣的芽酒抬起頭，臉被一長串的句子漲得通紅，然后抬起頭看著面色肅穆的可可和面無表情的林夜。

芽酒漲紅的臉下一刻變得唰白，好似剛剛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話。

“芽酒·瑪奇朵！”

“向夜曲道歉。”

海風突然凝滯，下一刻芽酒的臉漲得比晚霞還紅，糖霜法杖在沙地戳出坑洞，意識到了自己的話有些過分。

“對......對不起！”

少女突然鞠躬，雙馬尾差點甩進沙堆，眼看要哭出來。

她轉身逃向海面的身影踉蹌得像個醉漢，糖霜在浪尖鋪出歪歪扭扭的橋。

“她...不是個壞孩子呢，被我們寵壞了真的不好意思。”

“別說了！”

“可可大笨蛋！”

“我要堂堂正正擊敗你們，你們等著吧！”

芽酒的哭喊混著浪花傳來，林夜轉頭準備說些什么，只看到芽酒抹著淚離開的背影。

夢貍的鼾聲突然從頭頂傳來，少女蜷縮在棉花糖云朵里咂嘴。

你什么時候在上面的，還有睡著的時候你也有意識啊原來——那個云不會是什么寶可夢吧？

“真是不好意思。”

“慶幸一下不會傳出去吧，這種話要是傳到外面去麻煩就大了。”

當星光綴滿淚潭時，林夜在更衣室門口撞見抱著浴巾的藍汐，少女的戰術目鏡倒映著海平線，薄荷香波的味道混著星塵的灼熱。

“那個......”

“昨晚我喝醉后......”

“什么都沒發生。”

“你睡著了，我把你背回來而已。”

“不是問這個！我是說......”

藍汐的指尖絞著流蘇，林夜迅速舉起三根手指。

“藍汐前輩～”

“在找隊長干什么呢？是要隊長幫忙擦防曬霜嗎～”

“不...沒什么事。”

棋水水的聲音在身后如同惡魔低語。

...

最終藍汐還是什么都沒有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