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狗賊!”
“好大的膽子!竟然還敢到這大會上來!就不怕被千刀萬剮?!”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下方席間的余滄海,頓時氣得渾身打顫。仗著有武林同道在場,他猛地一拍桌子,指著賈琛破口大罵。
“余矮子!”
“你這狗日的真特么不要臉!殺了福威鏢局百口人,還好意思罵別人狗賊!對了,你現在下邊兒沒了,是不是褲襠漏風啊?哈哈哈...”
賈琛放聲嘲諷,生怕有人聽不清楚。一邊沿著屋頂墻頭,上躥下跳,拼命躲避著陸柏的追擊。
此時,賓客眾多坐在房檐下的桌旁。為免誤傷通道,陸柏無法全力施展,使得賈琛總能以歪七豎八、扭扭捏捏的丑陋身法逃脫。
那滑稽戲一般的動作,還惹得在場眾人不時發笑,越發淡化了賈琛身上的殺伐之氣。
至于院中的桃谷三仙,則以詭譎拳腳和鬼魅身法,不停打退松山弟子的圍攻,把身后劉家眾人護得嚴嚴實實。
“你這畜生,老子今天非宰了你!”
余滄海不由得兩眼通紅,雙腿一蹬,飛身舉劍,也直撲賈琛而去。
“劉前輩,愣著作甚!還不快快洗手!”
見劉正風滿眼感激地看向自己,賈琛大喝一聲。
“好啊!”
“劉正風,你竟然勾結魔道!難怪要金盆洗手,原是為了躲避五岳劍派制裁!”
陸柏見二人互動,立時就找到向劉正風發難的理由。忙矛頭一轉,飛身撲向了此次大會的正主。
就這樣,桃谷三仙護著家眷,賈琛對上余滄海,陸柏和劉正風則圍繞著洗手金盆,展開了激烈的爭奪。
然而,余滄海早被仇恨沖昏了頭腦,根本不顧及在場群雄。招招直奔要害,觸手狠辣至極。
況且,賈琛這具身子,終究年齡尚輕,內力較淺。即便奮力抵擋,伺機反殺,卻只有招架之力。
賈琛每每躲過殺招,反刺余滄海要害,都被那侏儒太監給輕松破解。百十招下來,見遲遲無法傷到對方,不由得煩躁起來。
好在,神足經內力源源不斷。雖尚不能讓他使出多少劍氣,卻也不會體力不支,讓對方抓住機會。
突然,賈琛感到如芒在背,只覺一股狠厲的氣息射向自己。轉頭望去,竟是岳不群看了過來。
頓時,心下一亂,臉頰被余滄海長劍擦了條口子。身子也猛地一抖,四肢發麻脫力。原來,余滄海的劍上,竟抹了麻藥。
為免岳不群以除魔衛道之名偷襲自己,賈琛不得已。一邊勉力抵擋劍招,一邊將書中傾城派的“秘聞”,大聲講了出來:
“余滄海!”
“福威鏢局為了同你等交好,每年向傾城派貢獻白銀萬兩,你竟還滅他們滿門!真是魔道楷模!”
“傾城子那廝,也真是小肚雞腸!尋常比試,輸給林遠圖后,竟然就這么氣死了!死前還叫你找福威鏢局尋仇...”
“而你也真是條好狗!幾十年來,不忘師命,一心只想找福威鏢局報仇...”
“放屁!”
此話一出,余滄海瞬間亂了陣腳,暴喝一聲。全不顧招式套路,就舉起長劍,猛朝賈琛面門劈去。
這一擊力道雖猛,但失了靈巧迅捷。賈琛只是身子俯低,向前一步,就躲了過去,還貼到余滄海面前。
拔出腰間短刀,反握砍進余滄海的右腰,在衣服上留下了巴掌大的一片血跡,疼得那廝凄厲慘叫沖天。
“住手!”
可就在他拔出短刀,正要砍向余滄海脖子時,一人急忙喝止。竟是個頂著駝背的小乞丐,身旁還跟著個老駝子。
賈琛見狀,心下了然,不由得嘴角上揚。先故意一怔,再忙將余滄海一腳踹到那人面前。隨即,躬身拱手,大聲笑道:
“想必,這位公子,便是福威鏢局的林平之吧?!閣下容貌絕倫,氣質不凡,即便扮成駝背乞丐,也掩不住一身貴氣...”
“你我都同余滄海有不共戴天之仇...不如今日,咱倆一人一刀,將這狗日的一片片凌遲了,可好?!”
此話一出,全場震驚。就連纏斗正酣的劉正風和陸柏,也雙雙罷手,轉頭看向身后。
畢竟,對于陸柏來說,能拉攏林平之,就意味著松山派離辟邪劍譜,又近了一大步。此時自然要停下手來,密切關注林平之的動向。
至于劉正風,則憂心的是,水被攪得更渾,自己金盆洗手之事,只怕會就此落空。
沒曾想,林平之的話,卻給了眾人一個巨大的驚嚇。只聽那小子表情肅然,鄭重道:
“公子好意,平之心領了!只是如此趁人之危,草草了結余滄海。即便我大仇得報,父母九泉之下也不得瞑目。而我,也將悔恨終生。所以,今日先放了這廝,待我武功有成,再堂堂正正同決一死戰...”
“林兄說得好!”
賈琛連忙拍手叫好,將短刀插回了腰間。
正當眾人以為他要就此罷手,只見賈琛右手緊握尖頭樹枝,朝著余滄海喉嚨就是一劍刺出。
“呲!”
突然,紫光一閃,一根筷子如雷電射出,將賈琛的樹枝打偏,刺進了余滄海的肩頭。使之傷上加傷,登時就昏了過去。
不出所料,“君子劍”果真露了一手。
賈琛心下一喜,忙收回樹枝,躬身拱手,對著岳不群深深一拜。假意恭敬道:
“岳前輩!”
“紫霞神功果然玄妙異常!只是一只筷子,便將晚輩全力一擊給打了下來...”
岳不群卻只是面無表情地捋著胡子,冷聲道:
“哼...”
“雕蟲小技,不足掛齒...只是,閣下出手如此狠辣,做事不留余地...即便不是魔道中人,也與魔道無異...岳某實在有些看不下去...”
“哦?!”
賈琛淡淡一笑,雙臂抱胸,高聲問道:
“那我可得同前輩掰扯掰扯了!究竟何為魔道,何為正道?是余滄海,殺人奪寶為正道?還是我,替林家懲治滅門仇人為魔道?”
“難不成,這正道和魔道的區分,全由著諸位隨口之言來定?天理何在,法度何在?總不能誰的拳頭大,誰說得算吧?!”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議論紛紛。張金鰲、定逸師太和天門道長幾人,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揚,心想這小子不光武藝非凡,腦子也不錯。
而各派眾多年輕弟子,卻頓時兩眼失神,陷入迷茫。特別是初次下山的衡山派小尼姑們,個個都慌了神,紛紛默念起佛經來。
“說得好!”
突然,一個豪邁的聲音,打破了現場的沉默。只見令狐沖,抓起桌上酒碗,仰頭猛灌一大口。又將酒壇扔給了賈琛。
他一向是個放浪不羈的人,心中并沒多少正道魔道之分,從來都只以言行論善惡。賈琛這番話,甚得他心。
況且,松山派挾持劉正風家眷時,他差點就要動手相救。但礙于自己武功尚淺,又不敢違逆師命。
便只能坐在位子上,不停地借著酒水,排遣心中憤懣。故幾壇子下來,便喝多了。
也就忘了師父師母在場,同賈琛共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