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還在上初中，爸爸不讓我養(yǎng)，我就先斬后奏，直接買回了家。”

“市場的小貓很便宜，當時也很晚了，就花了二十塊錢，我就成了一個擁有小貓的人。”

“商家還送了我一個小籠子。”

“那是一只小小的橘貓，雖然只是一只小野貓，但真的很可愛很可愛。”

“其實我最開始是想買的另一只的，不過在付錢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它一直在看著我，和我對視了好久。”

“我就把它帶回了家。”

“爸爸知道后可生氣了，說什么也不讓我養(yǎng)，又是說它掉毛，又是說它亂撒尿……”

“結(jié)果后來他比誰都喜歡那只小貓。”

說到這里，沈寒薇也是忍不住笑了兩聲。

她頓了頓，繼續(xù)說道：

“我記得那只小貓很聰明了，不用教就知道在貓砂里上廁所。”

“因為我當時還在讀書嘛，也沒時間照顧它，基本上都是爸爸喂的。”

“不過可惜的是，沒幾天它就走了。”

許川聽到這里，不免有點意外，忍不住打斷，問道：

“啊？”

“小貓跑掉了嗎？”

沈寒薇搖了搖頭。

“不是跑掉了，是去銀河了。”

許川哦了一聲，這才明白，沈寒薇口中的走掉是死掉了。

他突然感覺沈寒薇的語氣很悲戚，選擇了沉默，沒再插嘴，也沒安慰。

這種時候沉默才是最優(yōu)解。

沈寒薇繼續(xù)道：“我記得小貓好像是餓死的，不知道為什么，那幾天它什么東西都不吃，貓糧也不吃。”

“爸爸還給它整了好多蝦皮，它也不吃。”

“我記得它離開的前一天，小貓還活蹦亂跳的，一直想往我身上爬。不過我覺得它的腳丫太臟了，就沒讓它上我的身。”

“中間它還跑出去過一次，我和爸爸怕它跑丟，不在家的時候就會把它關在籠子里。”

“不過后來我想，如果它自己跑出去的話，說不定還能去找點吃的。”

“還有可能能活下去。”

“其實我覺得我是一個很自私的人，并沒有好好照顧它，不是一個好的媽媽。”

“我把它買回家，只是想讓它在我無聊的時候陪我玩一玩……”

“我記得它臨死前可害怕了，身子一直在顫抖。”

“后來我就一直在想，小貓是不是討厭我了，如果我當時多陪陪它，好好照顧它，結(jié)果會不會不太一樣。”

“如果我當時沒把它買回家，小貓會不會去更重視它的人的家里？”

“而且我還讓它離開了媽媽，說不定它是因為想媽媽才不吃飯的……”

“你說，小貓死前想的會是什么呢？”

沈寒薇的聲音很聽，斷斷續(xù)續(xù)的說了很多。

明明就躺在許川枕邊，可許川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沈寒薇的好像離自己很遠很遠。

許川就在一旁默默的聽著。

這么說來，其實死亡也挺讓人害怕的。

聽起來好像很孤單。

一想到以后要被孤零零的關在一個壇子里，再埋進地下，就覺得挺滲人的。

也沒人陪自己說說話，也沒有游戲，沒有小說……

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而且，如果自己離開了，那些在意自己的人似乎才是最痛苦的。

老媽會痛苦嗎？

應該會吧，雖然老媽天天不回家，但還是蠻在意自己的。

畢竟是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鬼門關走了一遭。

雖然當時許川的出生其實是個錯誤。

王浩，周江？

應該也會難過幾天，但估計很快就會把自己忘掉。

那沈寒薇呢？

許川沒去細想。

他看了眼身旁的人，有點好奇，問道：

“喂，如果你還有一天壽命，你會干什么？”

沈寒薇很久以前就思考過這個問題，微微猶豫了幾秒，便回答了起來。

“如果是我的話，我可能會在最后一天去談一場戀愛，和我男朋友呆一整天。”

“把情侶間能做的事，爭取全都做一遍。”

沈寒薇其實是個蠻缺愛的小女孩兒，也難怪她會有這種想法。

許川聽了她這話后，半開玩笑的打趣了起來。

“聽起來有些不正經(jīng)呢。”

“明明是你自己想歪了吧，情侶間能做的事可多了，又不只有那種事。”

“不過，那種事肯定也要嘗試啊。”

經(jīng)過許川這一打岔，氣氛倒是緩和了不少。

沈寒薇眨了眨眼，繼續(xù)道：

“話說回來，你好像本來就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人吧，以前還天天讓我發(fā)女裝呢，我可記得清清楚楚。”

“當時我甚至懷疑你是個同，為啥那么執(zhí)著于讓我女裝。”

許川尷尬的笑了笑，解釋道：

“我當時就是想開玩笑啊，再說誰知道你是個女孩。”

“還有，你要是這么翻舊賬的話，那我可還記得你在群里發(fā)過的那些澀圖。”

“聊天記錄我可沒清呢，你想看我還能找得到。”

沈寒薇聽見這話，立刻羞紅了臉。

“哎呀，你討厭！”

“不許再說了。”

說完，她便捏緊了小拳頭，橫在了許川面前，威脅了起來。

沈寒薇還是比較早熟的，以前也經(jīng)常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和許川口嗨。

沈寒薇轉(zhuǎn)移了話題。

“其實我就是希望在我離開之前，能有一個愛我的人陪著我，牽著我的手。”

“我突然想起來一件可逗的事。”

“我十六歲就離開家，來到江城這邊了，因為我的升學方式比較特殊嘛，是要先交錢，跟著江大的導師在這先學一年。”

“那時候我還不大，第一次離家這么遠，半夜就在QQ空間里傷心。”

“QQ空間有留言的功能嘛，有個追我的男孩兒就給我留言，說如果你感到難過，記得還有我。”

許川聽見她這話，頓時來了興趣，問道：“然后呢，你怎么回的？”

沈寒薇道：“我當時不喜歡他啊，就回復說，其實我更喜歡一個人孤獨。”

許川聽見沈寒薇的回答，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好中二的回答啊，不過感覺蠻堅強的。”

沈寒薇笑了笑，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她翻了個身，看向了許川。

許川也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

沈寒薇突然開口，問道：

“其實我想問問你，你現(xiàn)在有沒有談戀愛的打算啊？”

許川不經(jīng)思索，回答了起來。

“目前還沒有，”許川道，“我要是想談戀愛，估計你就得搬出去了。”

沈寒薇搖了搖頭。

“不是，”沈寒薇道，“我是想問，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

許川明顯沒料到她會這么問，聽見她的話，頓時一愣，立刻就緊張了起來。

沈寒薇剛剛鋪墊了這么久，又是生又是死的，就是想說這個？

他下意識想拒絕。

不過，直接拒絕的話未免太直白了點。

他靈光一閃，轉(zhuǎn)移了話題。

“不是，你話題轉(zhuǎn)移的這么快的嗎？！”

“上一個話題還沒聊完吧。”

沈寒薇點了點頭，繼續(xù)一臉希冀的看著許川。

“那些都不重要啦。”

“所以說，你想和我在一起嗎？”

許川和她對視著，雖然是在黑夜，但許川依舊能感受到她那炯炯有神的目光。

就像是在錯身巷里，兩人第一次狹路相逢。

……

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