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后背緊貼著冰涼的青磚墻,供桌下腐朽的木質氣息混著尸臭直沖鼻腔。老村長青紫色的舌尖上,那片湘繡殘片泛著詭異的血光,正是妻子生前最擅長的雙面異色繡針法。
“誰在那里?“沙啞的土話突然逼近。月光將兩道扭曲的影子投在褪色的《千里江山圖》摹本上,林深摸到供桌內側凸起的雕花——那是祖父書房暗格的紋樣。
咔嗒。機括輕響,整面供臺突然翻轉。林深抱著牌位墜入黑暗,腐朽的檀木香裹著刺骨寒意撲面而來。后背撞上堅硬石階的瞬間,二十年前的記憶如洪水決堤。
同樣潮濕的地道,祖父攥著他的手在黑暗中狂奔。身后刺刀破空聲里,老人將染血的絲綢塞進他領口:“這是比命重要的東西...“
“滴答?!八槁湓陬i間,林深猛地清醒。手機屏幕幽光照亮青苔斑駁的磚墻,褪色的“731“番號在霉斑下若隱若現。他渾身血液瞬間凝固——這是日軍留下的地下實驗室。
通道盡頭傳來鐵器拖拽聲,林深屏息摸向手術刀。突然,斜刺里伸出的枯手扣住他手腕,沈阿公渾濁的眼球在黑暗中泛著青光:“他們用活人試細菌彈,你爺爺是最后一個守卷人...“
轟隆!頭頂突然炸開巨響,土塊簌簌墜落。林深拽著老人滾進側室,成箱的防毒面具后赫然露出半截白骨,森森指骨上纏著褪色的湘繡繃帶。沈阿公的旱煙桿突然敲在某塊青磚上,整面墻應聲翻轉。
熒光乍現。密室中央的玻璃棺里,浸泡在福爾馬林中的尸體穿著昭和十六年的軍裝,胸前別著的金質懷表仍在走動。林深的瞳孔劇烈收縮——表蓋上鐫刻的菊花紋,與祖父留下的身份牌如出一轍。
“當年你爺爺偷換了實驗記錄...“沈阿公的話被破風聲打斷。林深反手擲出手術刀,寒光擦著黑衣人面罩沒入磚縫。突然亮起的手電光里,黑衣人舉著的正是老村長泡脹的右手,指甲縫里的湘繡絲線泛著幽藍。
“小心菌絲!“沈阿公突然掀翻玻璃棺。福爾馬林液潑灑的瞬間,黑衣人發出非人的嚎叫,裸露的皮膚上迅速爬滿青黑色紋路。林深趁機撲向軍裝尸體,懷表內層掉出的密碼本上,血寫的“林“字正在暈染。
通道深處傳來雜沓腳步聲,林深摸到尸體后腰的配槍。銹蝕的槍管抵住沈阿公太陽穴時,老人卻笑了:“你終于發現了,當年是你爺爺親手擊斃了這個惡魔軍醫?!?
手機突然震動,妻子最后的語音留言在密閉空間炸響:“密碼是生辰綱...“林深突然想起新婚夜,妻子在平安符里縫的不是朱砂,而是半張泛黃的樂譜——那是祖父最愛的《滿江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