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完成自己的初期練兵計劃書后,已是到了傍晚時分。而今日也已到了二月二十七,離月底只有兩天了。
距離他那晚以豬油試制出肥皂,今日已是到了第四天;距離用桐油、菜籽油等植物油試制出肥皂,今日也已是到了第三天。
這幾日江河也會每日察看肥皂的硬化情況,到今天為止,所有肥皂都已經凝固變硬,可以取出開始切分了。
江河招呼了一聲,讓書硯先把那晚以豬油試制出的肥皂取來,他自己則隨手在書案旁取了把裁紙刀。
書硯聞言,也是頗有些興奮與期待,連忙把那盒豬油肥皂取來,畢竟這些也都是他親自參與的,甚至后面的大部分還是他在江河指點下親手調制成的,自然是十分期待最終的成品效果。
而且這些胰子一旦最終成功,公子必然是要拿去售賣的。等全部賣出去,以公子的大方,也定然會對他有些賞賜,他對此自然也是更加期待與興奮。
他對江河的忠心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他父母也都是江家的佃戶,江村外的地,大部分都是江家的田產。而且他本人能夠從小便蒙學識字,就讀村中的私塾,且是免費就讀,也是有賴于江家發家后給村中免費捐建的私塾。
現在他能夠被選為江河新的書童,每月也有份月錢,可以給家中添份收入,他對這一切都是十分感恩的。
更別說他本人也姓江,與江家也有些七拐八扭的親戚關系。盡管血脈有些遠了,但在時下的宗族觀念里,他視江家便也如同自家人。
江村中的所有人,幾乎也都是這種想法,大家是出自同一宗族,便可以說是一個大家庭,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
江村中幾乎所有人的一切,都是江家提供的,并且有不少都是免費提供,就是為了照顧宗族子弟。而且大部分人都在江家從事的各種生意里從業、做工。
所以江家身為這個家族的主支,同時也是江村繁榮的支柱,自然受所有同族中人擁護。所有人都很清楚,也是從小被這樣教育,他們能有現在這樣的生活,都是主支嫡脈的江家所帶來的。
從小在這樣的教育與環境中長大,書硯自然也像所有江村中人一樣,對江家十分忠心。
但在此基礎上,如果能夠錦上添花,再得些賞賜與好處,書硯自然是更加開心與忠心,沒有人不喜歡實際的利益。
不過在這種接受傳統教育的古代世界,也是真有那種不追求自身利益的高潔之輩與名士的。
歷朝歷代中,真正一心為公,為了天下與百姓的忠臣、名將也從來不少。明朝最后滅亡時,殉國之輩也大有所在,獻上自己的一腔熱血與忠勇。
對這樣的人,江河一直很佩服與尊重,哪怕是崇禎這個導致明朝滅亡的末代皇帝,最后能為這個王朝殉國,踐行了老朱家“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的承諾,便也值得他一份尊重。
“莊烈帝”這個謚號,朱由儉也確實當的起。只不過他如果不做皇帝的話,那才是更好的朱由儉。
作為穿越者,江河相信這個時代有許多真正一心為公,為了自身理想而奉獻一切的名士,更有許多是他這個后世靈魂見證了的。
但作為一個“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的現代人,江河也同樣很清楚,實實在在的利益,其實才是最值得信賴的忠誠與聯結紐帶。
在他那個時代有句名言,“世上最不能直視的兩樣東西,一是太陽,二是人心”,而忠誠大多數時候也是經不起考驗的。
為此還有一句他后世名言,“世上沒有所謂的忠誠,只是因為誘惑的利度不強,背叛的籌碼不夠。”
他很佩服許多古人們能夠做到真正的“士為知己者死”,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這種精神與品德。
自古以來的忠臣不少,但奸臣卻更多。
做為一個知道歷史的穿越者,江河對此有很清醒的認知,所以他并不會把自己起勢的凝聚力建立在這種理想化忠誠上,他也不認為自己有這種強大的人格魅力。
而且就算真有對他絕對忠誠的屬下,他也要對得起這份忠誠,能夠帶領手下過得更好,實現其人生目標與價值。
書硯就是他所培養的第一個手下,也是他目前唯一得用的手下,所以他對這個小書童自然不吝大方。
不但出手賞賜很大方,就連肥皂的制作方法,他目前的絕對商業機密,也是很大方地教給了書硯,這就是在培養忠誠。
書硯取來裝有豬油肥皂的木匣子后,江河抓著里面的油紙往外一提,便很輕松順利地提了出來。而有油紙的隔絕,木匣子里也是沒沾染到什么皂液。
再接著撕扯開油紙的包裹,也是很順滑,一點兒都不沾。
他第一次制作出的這盒豬油肥皂,呈現出灰白色,色澤并不太美觀,后來用植物油制作出的那些肥皂,也是要么灰白,要么灰黃,甚至有的還呈現出更深的醬色,顏色都不起眼,表面也沒什么光澤感。
畢竟他用的是草木灰水,哪怕分別過濾與靜置澄澈了一遍,也是不夠清澈,免不了會沾染些灰色。
各種植物油,本身也都有發黃色澤。尤其這時代的土法壓榨,沒經過精煉,油質本身的色澤也都更深,而且其中不免還有些雜質,略顯渾濁。對比起來,倒是豬油還比較顯得潔白,加熱后也較清亮。
所以對比一番,也是豬油制作出的肥皂色澤更美觀些,尤其這盒豬油肥皂的上層他還錯落地鋪置了些整朵梅花,此時被凝固在里面,像被蠟封住一樣,也起了幾分裝飾的美感。
后期制作更高端香皂的話,他肯定會想辦法添加一些色素,增加成品的美觀度,原料油也會加以過濾澄澈。第一次做,全部是實驗性質的,主要是看能不能成功,就不要求太多了。
江河接著取過木尺,在一整塊長條狀肥皂上測量后,先刻畫打上標記,然后精準地對等切分開來。
切分開后,倒是正如書硯那晚推測的一樣。不多不少,正好是五塊。其他植物油肥皂厚度約是豬油肥皂的兩倍,便能夠切分出十塊。
切完后,江河取了一塊放到鼻下去聞,只能聞到一點兒很淡的梅花香聞,而且需要仔細聞才能聞到。
本來梅花的香味就不夠濃郁,再加上他又是用的搗碎取汁方法,而不是蒸餾法,能夠萃取出的香味濃度自然也就更淺。
又稍用力捏了捏,硬度倒是差不多了,不過略使些勁,還是感覺能捏出印來。顯然晾干的程度還不夠,尤其是里面內部。
完全的成品,可是需要在陰涼處至少放置一個月。才三天時間,自然是遠遠不夠。
放下手中的肥皂,江河接著伸手到硯臺中沾了些墨汁,涂抹到雙手上,然后再取了肥皂到水盆架處,里面正好有半銅盆清水,他便連手帶肥皂一起浸入水中,打濕之后,立即搓洗。
一搓,果然搓出了些白色泡沫,又讓江河暗中松了口氣。打了遍肥皂后,他把肥皂放到旁邊,再雙手互搓,搓了幾遍后浸入水中,便見很輕易地把手上沾的墨色洗了下來,清潔力倒是有保證的。
到這一步,江河心中才徹底松了口氣,因為這才代表著他試制的肥皂真正成功。
擦干雙手后,把那盆黑水倒掉。江河又讓書硯把其他植物油做的肥皂取來,一一切割成塊。
為做區分,他那晚用植物油做完后,每個盒子上也有貼了對應的標簽,寫了是用哪種油制作的。
一斤裝植物油做出的肥皂成品切割后,也果然能夠切出十塊,不過大小與豬油肥皂還是略有些區別。
畢竟他不是精確把原料稱量后制作的,尤其第一次的豬油,更是沒稱,就是大概對比著挖了幾勺,自然不可能完全對等。
每塊切割后的肥皂,大約是三寸左右長,兩寸左右寬,一寸左右高,豬油與植物油的略有些差異。
全部切割完成后,江河叫書硯一起幫忙,也都分別嘗試了每種肥皂的清潔能力。
全部試完后,江河發現每塊也都能成功搓出泡沫,清潔力也都還行,至于哪種最好,卻也不是短暫嘗試就能試出來了。
接著江河讓書硯把所有肥皂全都分別裝回各自對應的盒子里,然后再把他們嘗試過的每種一塊用清水涮洗干凈,再次晾曬。
到晚上吃過晚飯后,江河把早已晾干的每塊肥皂用紙包上,并在上面分別寫下了“一、二、三……”的序號。
按照嘗試制作的順序,一是豬油,二是桐油,三是菜籽油,直到十一為山茶油。
包裝好并寫上序號后,江河用一個竹籃全部裝起來,然后提了這只竹籃去找姐姐江沁。
試制成功后,他當然還要把這些肥皂賣出去,并且也需要擴大生產規模。但售賣與擴大生產規模這方面,他卻并不打算獨自做,而是要拉江沁一起做,姐弟倆一起發財賺錢。
這既是為了緩和姐弟倆原本的關系,也是種利益捆綁,如此才能讓江沁對他高抬貴手,順利地把他每月最多三百兩銀子批給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則是江沁對這個時代的生意模式,要比他更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