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中還有幾個在旁服侍的婢女，以及江河的書童書硯，此時也都紛紛稱贊江河作的這首詩好。

老舍這首詩的傳唱度雖然很一般，遠沒有李白、杜甫等大詩人的詩有名，但作為近代時期的老一輩文人，水平自然是不會差的，也當得上這種稱贊。

只能說近、現代時期，古詩這種文體已經不流行了，也很少有人再去作詩。而且這一時期，更是出了一個冠絕古今的大人物，偉人的詩詞幾乎掩蓋了同時期所有詩詞的光芒。

所以就算其中還有些佳作，知道的人也不多。江河也是偶然聽過這首，否則也不知道。

時下的科考并不考詩詞，但要說八股文章，程氏與江沁就更不懂了，許多普通百姓也不懂。

所以能不能作詩詞，作出的詩詞又好不好，讀來是否朗朗上口，就成了大部分普通人判斷某個讀書人有沒有才華的最直觀體現。

若是考上了狀元，卻連首詩都不會作，那這狀元的水分也未免太大了。當然，做為最低的秀才，要求就沒那么高了。但若這秀才出口成章，能作出好詩，眾人便會覺著這秀才最低也有個舉人之才。

這首詩一出，果然震住了江沁，不再拿江河的學問說事了。

程氏又稱贊了江河兩句，便問他回來的路上是否順利，吃過了晚飯沒有。

得知江河還沒吃晚飯后，程氏立即便命人把廚房里熱著的飯菜給江河端來。

江河自然沒推拒，他也確實餓了。

在等下人去取飯菜之時，江河便提了在擲缽禪院還有遇到汪汝謙之事。至于還遇到了王微，他則沒提。因為王微的身份在程氏與江沁眼里看來，畢竟有些敏感，而且她們也未必聽說過王微的名聲，提來也沒多大意義。

程氏等江河說完后，笑道：“我倒是也有聽人說起這位汪家的二老爺回來，沒想到河兒你去黃山還能遇到他。他與你們父親生前，倒也是頗為交好的。”

說罷稍頓后，便又提了幾件當年汪汝謙與江壽寧來往的事。講述之中，程氏也頗為懷緬往日的時光。

不多時，去廚房為江河取飯菜的一名婢女提了食盒回來。江河見到是食盒，讓書硯過去接了，起身道：“孩兒一路勞累，想先回房沐浴更衣，不如還是拿回去吃吧？”

程氏見狀，點頭答應道：“也好，那你去吧，娘也該回房了！”

江河便又帶著書硯向程氏與江沁行了一禮，告退而去。

程氏與江沁起身送他到廳門口，等目送他遠去后，江沁轉頭向程氏道：“娘，你有沒有覺著，老二他落水醒來病了一場后，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程氏聞言仔細想想，笑道：“好像是有點兒變，變得更懂事了，這不很好嗎！人逢大難，總是多多少少會有點兒變的。”

說罷后，她又雙掌合十地道：“菩薩保佑，但愿你弟弟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以后也遇難呈祥，越來越好！”

江沁見狀，不由十分無奈，母親對江河這個小兒子，總是未免太溺愛了些。

江家雖然還有個更小的江浩，但那又不是程氏所出，而是妾室孫姨娘生的，程氏自然不會真把這江浩視如己出，沒多給江浩偏見與白眼，就已經算是程氏心地善良又慈悲了。

江沁感覺江河在母親眼里，無論做什么都是好的，都是對的。至于江河身上有什么疑點，母親是一點兒也看不見。

當下心中無奈一嘆，江沁便沒再多說了，決定還是自己日后多留心些。她總感覺江河這次病了一場醒來后，變得有些古怪，尤其今日竟然還難得地作了一首好詩。

江河這幾日病著的期間，她其實也沒跟江河有太多接觸，去探病的時候，江河也多是半夢半醒地昏睡居多。近幾日好轉后，江河則是基本都待在自己院中，不怎么出來。

所以也是直到今日，江沁方才與這個大病初愈的弟弟有了更多直接接觸，便隱隱察覺江河有點兒古怪與不對。人當然還是那個人，但就感覺像完全變了似的。

難道真的就只是像母親說的，只是經歷劫難后所產生的變化？

江河出了前院，走遠之后，瞧到附近無人，向身旁的書硯道：“書硯，你今天辦事很機靈。從今日起，就正式留在我身邊吧！”

書硯聞言，連忙大喜地拜謝道：“多謝公子！”

江河點了下頭，道：“你要留在我身邊，就得記清楚了，你是我的人，以后跟我出去辦事回來。關于我的事，最好不要跟家里多說，也包括我娘在內，尤其不要跟我姐姐多講半個字。”

他對江沁其實并沒什么成見，也懶得跟一個才上大學年紀的小女生計較，他也有心想改善下兩人之間的關系。

但在此之前，他卻是還得防備著些江沁，因為他今晚已能感覺出來，這個姐姐特別針對他，專愛挑他的毛病。為了不想前期讓江沁挑他毛病抓把柄地壞事，他就只能防備著，先當敵人來看。

畢竟改善關系，以及改變一個人的成見，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奏效的。所以目前的敵對相視，只能等日后真的改善了姐弟關系后，再來化敵為友了。

“是。”書硯聞言，稍一猶豫，便立即答應了下來，“書硯以后一定唯公子命是從，只聽公子的。”

“很好，孺子可教也！”江河聞言又滿意地點點頭，便帶著書硯回自己院中。

江宅是個三進的多重大院子，江河的院子位于大宅東邊，與他大哥江流的院子相鄰。

雖然按理來說，江流現在既然已經繼任為家主，順理成章可以住主院。但江流對母親很孝順，所以仍是讓母親程氏住了主院，跟江父生前之時并沒什么變化。

江家的宅院還有些園林式風格，院中有布置了許多景致，雖然還談不上蘇式園林的一步一景那么極致，但也有很多不錯的風景。

不時有修竹幾叢，梅花數枝，還有許多假山流水、花圃等等。

江河所住的院子，叫書香園，倒是很直白，就是想讓他多讀書，考進士，將來出仕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