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亞瑟以龍的身份死去,以人類的身份轉世以來度過了十六個春秋。
然后現在,亞瑟正站在隨處皆可見的草原的一角之中。
雖還殘留著些許些許冬天的寒冷,但也攜帶著使人預感到春之降臨的溫腺的風兒吹拂著沒過腿膝的野草,亞瑟感覺自己宛若位立于綠色的海洋之中一般。
即便只是些許,但風中確實也彌漫有花兒的芳香。
就如同是命運的惡作劇,將原本身為世界最強古龍族的亞瑟,轉生成了雖然個體而言絕稱不上最為弱小,但在大陸上不管是力量還是魔法存量不夠看的種族之一——人類。
在借最終計劃投入死亡之時,亞瑟(尼伯龍根)自身并沒有發動轉生的術式,那么此次轉生大概是依據自身之外的某人的意思進行的。
雖然僅僅是推測,應該是在那場終未之戰中被使用了類似巫妖那樣的強制轉生的魔法。
明確地毀滅物理上以及靈魂上都是高種族的龍種的尼伯龍根的靈魂的手段在現世并不可能存在,齊格飛他們,或者說是下令討伐尼伯龍根的加百利和其合作者按計劃外完成了轉生,順便削弱了靈魂強度,讓尼伯龍根變成了亞瑟。
“并不是單純的使我回歸魔網,而是反復地進行強制轉生使我的靈魂陷入疲憊之中,從而促使我最終跌落世界規則的位階……這樣沒錯吧”
擁有高階靈魂的存在,縱使肉體被摧毀,也可以以記錄在記憶之中的情報為基礎,從無之中恢復過來。
亞瑟也是如此,肉體不過是個容器而已,只要靈魂安然無羔,即便肉體被消滅多少次,都可以將之復原。
實際上,轉生為人之時,亞瑟確實被靈魂極度弱體化一事驚得啞口無言。
轉生前與轉生后的靈魂所產生出來的魔力質與量皆如云泥之比。
身為龍時尼伯龍根靈魂所持有的魔力值和力量,和到成為人類的亞瑟所具有的,仿佛成為了可悲可憫之人。
即便如此,由于靈魂尚還處于龍的領域之內,所以依舊遠超人類的常識。
幸好沒有忘記力量的操控方法,只是遇到并不嚴重的事的話應該是不會遇到威脅。
雖然肉體毋庸置疑地是人類,但被附加強化魔法的話,即使供給了過剩的魔力也可以承受,遠超人類的舉止行為也做得到。
“還殘留著這種程度的力量真的是僥幸吶!”
在亞瑟一只手提著的編籃之中,數種的藥草和食用的面包苔堆積得如同一座小山,今天的收獲有這個數量就足夠了吧。
吼……一不小心的又露出了龍時的口痹,還真是怎么也改不掉。正當亞瑟沉浸在些許的自我滿足之中時,從身后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和呼喚亞瑟的聲音。
“亞瑟,是時候回去了吧?”
“說的也是。”
天也漸漸的接近黃昏了回過頭映入亞瑟眼簾的是有著一頭及腰紅色卷發的少女身姿。
穿著磨破了的布罩衫和裙子,肩上掛著個和亞瑟一樣的籃子,十分典型的邊境村民打扮,但向亞瑟展現的笑容如同太陽一般明亮,位于臉頰周圍的雀斑盡現少女的可愛之處。這位少女的名字是愛麗。
除了愛麗之外的四名孩子此時正分散在草原上的各處。
亞瑟和愛麗都是位于大陸邊境的一個小村莊——貝倫村的村民。
亞瑟跟在先數步的愛麗和孩子們的后面步行在歸村之路上。
貝倫村是邊境之村。人口有三百人左右村子被包圍在溝渠以及較厚的石壁之中。
在魔物、野盜和蠻族出現極為頻繁的邊境這是還算一般的防護手段。
村子南北兩方入口各有著一扇用鐵補強過的兩開木制大門。門口一直都安排有最少兩名武裝著槍或劍或弓的門衛看守著。
在這一帶附近經常看得到跟孩子一樣高的哥布林(Goblin)、有著狗頭的地精(Kobalt)以及有一定武裝的蜥蜴人(Lizard)的身影。
雖然蜥蜴人以外的兩個種族個體力量稍稍遜色于人類,但因為繁殖能力強,成長也很迅速,很快的便增加了個體數,其中還有著使用低階術式的薩滿(Shaman),不可輕視。
蜥蜴人雖然不像哥布林那樣繁殖能力繁殖能力強,但個體的戰斗能力之高,即使是積累了一定程度訓練的貝倫村村民想在一對一的對戰中取得勝利也相當的艱難。
特別蜥蜴人部族中一旦成為戰士階級的隊長,如果沒有熟練的戰士或受過正規訓練的騎士跟隨著的話,就要有危及到生命的風險。
雖然從龍的角度來看,三個種族最多也就是些雜七雜八的塵芥,但以人類的基準的話,就不可以繼續那樣認定。
幸運的是,亞人種的蜥蜴人與人類時常有著來往。好像是在以前貝倫村援助過遭受饑荒的蜥蜴人,以此事為契機,雙方建立了友好的外交關系。
不魯莽行事的話便會一直延續下去。
一路上孩子們高高興興地聊著天,嘻戲著,在歸村的這段時間內吵鬧個不停,人類的孩子真是充滿了活力的存在。
就連剛從蛋中孵化出來的龍種的幼兒也沒有他們那么精力充沛。
這般精力充沛的話,成為大陸上數量最多的存在也是理所當然的。
在村子的中央廣場與孩子們分開的亞瑟,朝著用混雜著雜草的泥土與樹木以及麥稈搭建而成的家走去。
貝倫村所從屬的王國里十五歲便視為成人,在農村區域里,有著長男以外的男子成年后就得離開家中,然后在村莊或者老家分予的土地上搭建房屋自己獨自生活的習俗。今年已經16歲的亞瑟在去年便已離開家,目前正享受著一個人的生活。
個今天的收獲比想象中的要多吶,要不順路回老家分給父母他們一些吧。
雖說是離開了家,但由于依舊在同一個村子里居住著,所以從亞瑟家到老家距離并不大遠,用走的話很快便可以到達。
亞瑟推開了柵欄門來老家拜訪。
“我,亞瑟,回來了。采到了藥草和面包苔,但因為十分有余的樣子,便分送來了。”
“快來,我看看,嗯~采到的可真不少呢~有這個數量的話,就能做出很多很多的藥了~”
迎接亞瑟的是今世將亞瑟帶來這個世上來的恩人——現在的母親艾露瑟娜,父親和兄弟好像還在外面干農活。
偏僻鄉下風格的粗陋連衣裙服飾,稍稍有些褪色的金色頭發用白色的頭巾包著,腰上圍著一條盡是點點污漬的圍裙,這便是亞瑟母親最常見的打扮。
邊境的生活呢,可以說是辛苦、勞苦、艱苦、擔心、操心、操勞、煩惱×3和不幸和不講理們以及關系親密和睦地,預兆也好,預告也罷都不存在便突擊過來的,但即便如此,母親一直向亞瑟展現的笑容中,也并不存在日常生活的疲勞的立足之地。
邊境的女性是意志堅強的。因為如果不這樣的話是無法活下去的。
雖說是這樣,但對由于意識認知還處于龍那端,說著與年齡全然不符的言辭、做出不符合年齡的行為的亞瑟,絲毫沒有感到毛骨慷然,而是與兄長和弟弟一樣作為兒子給予著深愛的母親,真是一位奇特的女性吶。
亞瑟過去認識的不同種族的英雄們不一定全是明智者。比起他們來。亞瑟真心的認為母親是更值得尊敬的先生。
但是,話雖這么說,人類也還是意外地有著丑陋面的,是該說“碧玉有暇,人無完人”呢,還是該說“果然”?
把藥草和面包苔交給母親,達成目地的亞瑟便告別了母親徑直的向亞瑟的家走去。
今天的晚飯內容是由用采來的面包苔和田里摘來的野菜做成的湯,配上回來時母親給亞瑟的嚼勁十足的黑面包完成的。
雖只是與平日并無不同的晚餐,但即便是以人類的身份生活了十六年的現在,人類的味覺以及其他諸多感覺都依舊繼續給予亞瑟與龍感覺到的全然不同的新鮮刺激。
無論如何仰看廣寒也看不到上面的地穴,耳鼻所捕捉到的情報與龍時捕捉到的完全是兩碼事。甚至到了一不留神便“真的是活在同樣的一個世界里嗎?”地產生疑惑的程度。
但所見所聞所感的全部,都是不曾熟悉的無可替代的體驗。
當天晚上,亞瑟躺在床上,一邊為沒有魔物襲擊得以平安無事地進餐一事獻上感謝的禱告,一邊削著木枝埋頭于制作適手的槍和箭枝的作業之中。
亞瑟的房子是由廚房兼餐廳、庫房加上臥室三個部分構成的。放置于臥室里的木制床上鋪蓋著用布包起來的稻草和動物皮毛,亞瑟便在上面入寢。
夏天的話沒有比暑熱之苦更糟糕的了。然而到了寒冬時期,若是沒有人與之抱團取暖,或者從頭到腳多包上幾層皮毛的話,并不是在開玩笑之類的,的的確確存在著會被凍死的危險,一點也不可疏忽大意。
雖然對于可以在這個世界上任意邀游的亞瑟來說并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但站在人類的角度的話,不得不嘆息道
“真有夠坑人的就寢時間”
當太陽將地平線的那一端染成金黃色的時刻,村民們也從睡夢中蘇醒來迎接新的一天。
當然亞瑟也不例外,用還留有余溫的昨夜的晚飯做成早餐吃完后,便出門前往田里進行今天的田間工作。
亞瑟尚幼且好奇心旺盛的那會,在農作業間歇期間,在村子的周邊采集木子、果實以及野草。
憑借著龍的第六感以及使用殘留的操控魔法的力量將諸感覺強化的亞瑟,每一次都必然地會取得成果歸家。
比起埋頭苦耕來,在外面游玩的方式取得的成果更多一些。
也是那時候開始,亞瑟的行動方式變得習慣化,直到現在一找到閑暇時間,便勤勉于在村子的附近到處游走(Gank)收獲的情況多一些。
不過還是要賺取自己一個人的伙食費,最近大多數的時間都花費在農耕上,但即便如此,也無法改變亞瑟在村民眼中外出痹患者的形象。
雖然使用魔法來進行耕作的話可以達到人類大人的百人份的工作量,但在家人和村民的面前并不大好使用魔法。
因為在這樣的邊境里魔法使是罕見的,無論如何都會引人注目。
盡管那樣,貝倫村在幾十年前也還是有著筑建房屋的優秀的魔法使一家存在的。
實際上亞瑟也曾學習過人類的魔法,但遺憾的是,他們的魔法并不是一夜之間便可五谷豐登,只要揮動魔杖就可以進行耕種的那種類型。
因此亞瑟不得不也模仿著大家,手握著鎬形鋤頭之類的農具,為了確保每日的溫飽而晨起耕作至暮歸,期間辛勞汗滴土。
有時也會或是作為孩子們的率領者陪同進入周圍的平原或森林之中,或是作為獵獵的幫手而一個人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