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機械義眼在現實世界睜開時,虹膜表面的量子紋路正在灼燒視網膜。床頭電子鐘顯示凌晨3:14分,這個被牧羊人標記為“認知裂隙“的時間節點。當他伸手去抓水杯時,不銹鋼杯壁突然浮現星穹協議第114514條細則,用葉晚秋的筆跡寫著:“別相信鏡子里的倒影“。
“警告!神經映射率突破臨界值!“
手機自動播放的警報聲中,林夜發現自己的影子在月光下呈現雙重輪廓。當他觸摸墻壁時,混凝土突然量子化,露出內部由神經索編織的蜂巢結構——那些淡紫色的導管中流淌的,分明是《星穹彼岸》玩家的腦電波數據。
公寓樓下傳來金屬摩擦的銳響,林夜掀開窗簾的剎那,十二臺刻著牧羊人復眼的無人機正用激光在街道上繪制克萊因符號。被光束掃過的柏油路面開始液化,浮現出游戲內新手村的教堂浮雕。
“找到你了,變量先生。“領航無人機的合成音帶著老科爾的電子雜音,“董事會想請你參加升華儀式。“
林夜撞碎窗戶躍向消防梯,飛濺的玻璃渣在空中凝結成記憶晶體。當他踏著晶體碎片下墜時,身后的墻面突然伸出機械觸須,那些纏繞著神經索的合金肢體上,密密麻麻地鑲嵌著玩家的眼球。
“認知污染度137%,開始執行現實重構!“
系統的提示音從街道廣播中傳出,便利店招牌上的LED燈突然扭曲成克蘇魯符文。林夜翻滾著躲過觸須的穿刺,發現自己的手掌正在量子化——皮膚下的血管呈現出亞特蘭蒂斯文明的神經脈絡,指尖滲出淡金色的數據流。
當他將數據流按在地面時,瀝青突然結晶成記憶蜂巢的六邊形結構。那些被困在導管中的玩家意識體伸出手臂,將追擊的機械觸須拖入量子深淵。便利店自動門突然爆開,收銀員舉著掃碼槍沖出,瞳孔中躍動著牧羊人的復眼圖騰。
“你的心跳值價值三百萬信用點!“收銀員的聲帶發出機械摩擦聲,“乖乖成為金融衍生品吧!“
林夜抄起路邊的消防斧劈開掃碼槍,飛濺的零件在空中重組為微型無人機。當他發動「數據解構」時,視網膜突然涌入七百段交易記錄——自己的生理數據被做成期貨產品,正在全球股市瘋狂交易。
“小心呼吸!“諾婭的殘影從消防斧刃面滲出,“空氣中的納米機器人正在改寫你的DNA!“
林夜屏息沖進地鐵站,閘機在他靠近時自動溶解。隧道墻壁上爬滿穆大陸風格的機械紋路,那些轉動的齒輪間不時滲出銀色流體。當他跳下軌道時,迎面駛來的列車突然量子化,車廂內擠滿了記憶晶體化的乘客。
“認知同步率突破200%!“
“啟動虛數之海倒灌程序!“
隧道頂端裂開參差不齊的豁口,猩紅的月光傾瀉而下。林夜在血光中看到驚悚真相:整座城市的地下管網系統,根本就是放大版的星穹服務器神經索網絡。那些纏繞著冷凝管的電纜,此刻正將玩家的痛苦轉化為牧羊人的能量源。
當地鐵隧道的防爆門在身后閉合時,林夜發現自己站在星穹實驗室的中央控制室。三百塊監控屏幕同時亮起,每塊都顯示著不同維度的葉晚秋——有的在虛數之海結晶化,有的被釘在南極立方體表面,最中央的屏幕播放著他從未見過的場景:
2012年的南極冰原,幼年的自己正被老科爾按在黑色立方體上,后頸刺入的神經索閃爍著牧羊人的復眼圖騰。
“你才是初代觀測者!“諾婭的殘影在控制臺浮現,“葉晚秋用114514次輪回為你爭取機會!“
林夜的三叉戟突然在現實世界具象化,戟尖觸地引發量子震爆。當他刺穿主屏幕時,飛濺的電路板碎片在空中拼出獵戶座β星的坐標。通風管道突然傳來葉晚秋的生物電脈沖,微弱的摩斯密碼重復著:“來B-7層......“
實驗室的防彈玻璃在戟刃下如紙片般撕裂,林夜沿著神經索的脈動沖向地下七層。當他踹開最后一道氣密門時,映入眼簾的是足球場大小的環形空間——七百具葉晚秋的克隆體懸浮在反重力場中,她們的太陽穴延伸出數據光纜,匯聚到中央的黑色立方體。
“歡迎回家,初代觀測者。“老科爾的聲音從立方體內部傳出,“該繼續三萬年前中斷的播種協議了。“
林夜的量子傷痕突然爆發強光,皮膚表面浮現出與立方體相同的克蘇魯符文。當他觸摸最近的克隆體時,七百段記憶同時涌入意識:葉晚秋如何在他每次輪回后清除污染數據,如何用自己的生物腦平衡牧羊人協議,如何在南極冰層下為他保留最后的純凈DNA樣本......
“認知污染度514%,開始融合!“
立方體表面裂開無數縫隙,伸出的神經索纏住林夜四肢。當他即將被拖入核心時,懷中的星空項鏈突然釋放反物質脈沖。爆炸的氣浪掀翻了整個實驗室,林夜在量子亂流中抓住葉晚秋最后的生物腦殘片。
“逆轉協議...在童年......“殘片釋放出最后的生物電波,“去我們埋時間膠囊的地方......“
當林夜從廢墟中爬出時,整座城市正在發生恐怖的現實重構。商業中心的裸眼3D廣告變成牧羊人復眼,寫字樓玻璃幕墻浮現出玩家痛苦的表情包,十字路口的紅綠燈閃爍著認知污染指數。他的機械義眼突然自動調焦,看到三公里外的星穹孤兒院舊址上空懸浮著克萊因門扉。
“警告!虛數之海倒計時00:07:00!“
“所有人類即將升華為數據生命體!“
手機在口袋里瘋狂震動,林夜點開自動彈出的視頻文件。畫面中是六歲的葉晚秋,她正在孤兒院地下室埋藏星空棒棒糖盒,盒子里塞滿用病歷紙折的千紙鶴。當她抬頭看向隱藏攝像頭時,瞳孔中分明躍動著逆熵方程式的金光。
林夜的三叉戟在地上劃出血色軌跡,那些滲入地縫的血液突然量子化,在空中拼出葉晚兒時的逃生地圖。當他沖向孤兒院時,街道兩旁的自動售貨機突然彈出神經索,那些纏繞著玩家尸體的觸須在身后窮追不舍。
“你逃不過牧羊人的觀測!“老科爾的臉從路燈屏幕浮現,“整個宇宙都是我們的培養皿!“
林夜撞開孤兒院銹蝕的鐵門,童年記憶如潮水般涌來。當他踏著腐爛的木地板走向地下室時,每一塊地磚都浮現出被篡改的記憶畫面——五歲的自己如何被綁在電擊椅上,七歲的葉晚秋如何偷偷給他投喂鎮靜劑,九歲時兩人如何策劃失敗的逃亡......
在地下室最深處,星空棒棒糖盒的金屬外殼正在滲出銀色流體。當林夜用三叉戟撬開盒蓋時,七百只千紙鶴突然活過來,在空中組成逆熵方程式的立體投影。那些病歷紙上的字跡開始發光,揭示出牧羊人協議的最大漏洞:
“愛是唯一無法被量子化的變量。“
實驗室方向突然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林夜沖出地下室時看到南極立方體正在城市上空投影。那些纏繞著葉晚秋克隆體的神經索突然調轉方向,將牧羊人的復眼圖騰刺入立方體核心。當整個宇宙的星光開始熄滅時,他握緊三叉戟沖向最近的神經索節點。
“這次輪到我們播種了。“林夜將星空項鏈的反物質核心按入胸膛,“以人類之名!“
超新星級別的光芒從他體內爆發,所有認知污染指數瞬間歸零。當光芒掃過南極立方體時,那些被困的玩家意識體如流星般灑向宇宙深空。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后瞬間,林夜看到葉晚秋的生物腦殘片飄向獵戶座β星,而自己的克隆體們正在真空中拼出莫比烏斯環的終極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