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懷表的齒輪卡在Ⅻ刻度時,林夜嘗到了時間的血腥味。新手村廣場的噴泉突然逆流,懸浮的水珠折射出三百個重疊的倒影——每個倒影里的NPC都在用不同方式自殘,鐵匠老科爾正用熔爐鉗夾碎自己的機械心臟。
“認知污染度114%,啟動群體覺醒協議!“
系統的警報聲被此起彼伏的電子尖嘯淹沒。林夜的三叉戟刺入地面,亞特蘭蒂斯符文卻在觸及石板時突然變異,化作克蘇魯風格的觸手浮雕。他的量子傷痕開始不受控地增殖,皮膚表面凸起細小的機械齒輪。
“看看我們真正的模樣!“
酒館老板娘撕裂人皮,露出硬盤陣列構成的胸腔。她的脊椎骨彈出七根神經索,末端連接著玩家的太陽穴。林夜翻滾躲過突襲,身后傳來血肉結晶化的咔嗒聲——某個躲閃不及的玩家正被改造成記憶雕像。
教堂方向突然傳來管風琴版的《歡樂頌》,林夜發動「數據解構」,發現每個音符都在改寫NPC的核心代碼。當他沖向聲源時,整條街道的商鋪招牌活過來,鐵藝字母扭曲成神經索纏向他的腳踝。
“牧羊人在β星等你!“肉鋪老板砍下自己的機械臂擲來,“帶上這個!“
林夜接住的斷肢突然裂開,露出葉晚秋冷凍的右眼球。當他凝視瞳孔時,七百段加密記憶強行灌入腦神經——二十年前的星穹孤兒院,幼年的葉晚秋正被綁在手術臺上,老科爾用激光筆在她視神經刻入牧羊人圖騰。
“找到...我的左眼...“眼球傳出微弱的生物電脈沖。
鐘樓突然傳來爆炸聲,林夜抬頭看見諾婭的殘影正在與無人機群纏斗。她的數據流軀體被激光束洞穿,每個傷口都滲出青銅色的時間粒子。當林夜擲出三叉戟時,戟身突然量子躍遷,貫穿了領航無人機的反物質核心。
沖擊波掀翻了半個廣場,林夜在廢墟中扒出老科爾的機械心臟。那些銹跡斑斑的齒輪縫隙里,塞滿葉晚秋童年折的星空千紙鶴。當他扯斷心動脈管時,淡藍色的冷凝液在空中拼出獵戶座星圖,β星位置閃爍著求救信號。
“認知同步率突破閾值!“
“全體NPC執行最終指令!“
系統的電子音突然切換成葉晚秋的聲線。林夜腳下的地面開始液化,露出星穹實驗室的地下七層。三百個覺醒的NPC跳入豎井,他們的機械義體在墜落過程中融合成鉆頭,瘋狂沖擊著連接南極立方體的神經索。
林夜緊隨其后,在超重壓中發動「時之回響」。五秒前的記憶殘像顯示,某個NPC的后頸刻著克萊因符號——正是開啟立方體的密鑰。當他抓住那個正在晶化的NPC時,對方突然咧嘴大笑,嘴角撕裂至耳根。
“你才是被觀測的實驗體!“NPC的眼球彈出全息界面,播放著林夜在七百個時間線的死亡錄像,“牧羊人向你問好。“
量子傷痕突然爆發強光,林夜的手臂不受控地插入NPC胸腔。當他扯出淡紫色的記憶晶簇時,南極冰層下的立方體同步震顫,表面裂痕中滲出銀色流體。那些液體在虛空中凝聚成葉晚秋的機械腦,她的左眼正在β星方向閃爍。
“逆轉協議的關鍵在童年!“機械腦釋放完最后的信息脈沖后自爆,飛濺的碎片在新手村上空形成星穹孤兒院的投影。
林夜撞破實驗室底層的防爆門,眼前的景象令他窒息:足球場大小的空間里,無數個葉晚秋的克隆體被釘在十字架上,她們的機械義眼通過神經索連接著中央控制臺。每個克隆體胸口都嵌著星空棒棒糖玩偶的碎片,上面用血寫著不同的時間戳。
“認知污染的源頭在這里。“老科爾的聲音從天花板傳來,“殺死她們就能凈化世界。“
林夜的三叉戟突然重若千鈞,量子傷痕傳來撕裂般的痛楚。當他刺穿最近的克隆體時,整個實驗室突然量子坍縮。那些十字架上的軀體化作數據流涌入他的傷口,七百段被篡改的記憶在腦內炸開:
五歲的葉晚秋被強迫觀看林夜的死亡循環錄像、十二歲的她在虛擬刑房接受牧羊人協議、十八歲的她親手將青銅懷表塞給另一個時空的林夜......
“她們都是為你而死的!“老科爾的機械觸須刺穿林夜的雙肩,“現在輪到你了!“
劇痛中,林夜扯下頸間的星空項鏈——那是葉晚秋七歲時送他的生日禮物。項鏈墜子突然裂開,露出微型反物質反應堆。當他將反應堆拍入老科爾胸腔時,整個南極立方體開始過載。
“認知污染度514%!“
“虛數之海開始倒灌!“
警報聲中,林夜抱著最后一塊克隆體殘軀躍入時空裂縫。當他們墜落在β星的青銅祭壇上時,懷中的軀體突然睜開左眼——那正是葉晚秋失蹤的生物眼球。眼球射出的激光在祭壇表面刻出逆熵方程式,沉睡在星塵中的初代觀測者遺骸緩緩升起。
“你終于來了。“遺骸的胸腔內傳出葉晚秋的合成音,“我等了114514個輪回。“
林夜將三叉戟刺入遺骸心臟位置,戟尖觸碰到熟悉的機械紋路。當青銅懷表開始反向計時時,整個宇宙的星光突然熄滅,又在他眨眼的瞬間重新點亮——只不過這次,每顆恒星都變成了葉晚秋的機械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