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的勸學堂籠罩在細雪中,慕容皝跪在藏書閣的陰影里,指尖蘸著凍僵的血,在《鹽鐵論》扉頁寫下鮮卑密文。窗外寒風掠過檐角銅鈴,三長兩短的聲響讓他瞳孔驟縮——這是死士就位的暗號。
“漢人的書,救不了鮮卑。”他獰笑著撕碎書頁,將毒粉撒入火盆。青煙騰起的剎那,五十名鮮卑死士翻墻而入,淬毒的彎刀割斷更夫喉嚨。
閣樓頂端,武則天裹著雪狐大氅,冷眼看著下方殺戮。田豫的鐵弓緩緩張開,箭簇在月光下泛著幽藍:“武姑娘,收網嗎?”
“等他們進藏書閣。”武則天指尖摩挲著袖中玉瓶,“將軍要的,是慕容皝親口認罪。”
死士撞開閣門時,慕容皝正將火把投向書架。突然,鐵閘轟然墜落封死門窗,閣頂機關翻板洞開,田豫的火箭如流星雨傾瀉而下。毒煙遇火化作紫霧,死士們抓撓著咽喉栽倒,慕容皝的狂笑變成慘嚎:“陸昭!你不得好死!”
黎明時分,鹽井深處傳來鐵鏈拖曳聲。慕容皝被倒吊著浸入鹵水,田豫將染血的《鹽鐵論》拋入井口:“將軍有令,背完此書方可就死。”
北宮德陽殿的蟠龍柱映著血色夕陽,十九歲的劉辯攥緊袖中虎符。呂布舊將魏續跪在階下:“并州舊部三千人已混入西園衛,只待陛下詔令。”
“曹操的耳目呢?”
“昨夜程昱已‘暴斃’。”魏續抬頭,臉上刀疤猙獰如蜈蚣,“袁紹遺孤袁譚愿獻冀州殘兵為援。”
三更梆響,劉辯的玄色龍袍掠過永巷。暗門開啟的剎那,曹操的佩劍已抵住他后心:“陛下要去哪?”
“誅……誅殺國賊!”劉辯踉蹌轉身,虎符掉落在地。
曹操踩住虎符輕笑:“當年十常侍也這般天真。”劍光閃過,魏續的頭顱滾落玉階。德陽殿外忽起喊殺聲,夏侯惇的虎豹騎沖破宮門——旗號卻是幽州玄甲衛的狼頭徽記。
“陸鎮北遣我等護駕。”田豫鐵弓指向曹操,“典軍校尉欲弒君乎?”
陳留城頭的曹字大旗殘破如絮,曹操盯著案上裂成兩半的玉璽。程昱的尸身橫在階前,喉間插著刻有“玄甲”二字的弩箭。
“報!虎豹騎嘩變,劫走糧車投幽州!”
“報!東阿鹽戶暴動,斬夏侯廉祭旗!”
夏侯惇的獨目滴血:“明公,突圍吧!”
曹操卻大笑飲盡鴆酒:“陸昭要的,是曹某跪著死。”他突然揮劍劈碎玉璽,“傳令!開城門,迎陸鎮北!”
城門洞開時,幽州鐵騎卻按兵不動。武則天策馬出陣,拋來一卷《屯田策》:“將軍有言,若曹公愿赴幽州講學,可活。”
曹操仰天狂笑,劍鋒反轉刺入心口:“寧為兗州鬼,不作幽州奴!”
淄水河畔,劉備望著對岸的幽州戰旗。簡雍展開絹圖:“陸昭讓出北海七城,條件是平原需上繳戰馬三千匹。”
關羽的青龍刀劈斷木樁:“大哥,這是要抽我們筋骨!”
張飛扯開衣襟,露出滿身箭創:“跟他娘的拼了!”
劉備卻撫摸著新鑄的曲轅犁:“送馬。再贈幽州《齊民要術》抄本百卷。”
“大哥!”
“陸昭要馬,我要的是青州十萬流民的心。”劉備望向田間墾荒的百姓,“傳令,開倉放糧,就說是鎮北將軍恩賜。”
鄴城鹽場,王烈捧起新曬的海鹽:“幽州官學首批學子三十人,已分赴各郡推廣新法。”
寒風掠過鹽垛,突然卷起漫天鹽雪。張居正揮鞭抽碎結冰的鹽塊:“范陽盧氏獻地千頃,求入官學執教。”
“準。”武則天踏雪而來,掌心托著慕容皝的骨灰盒,“把這混入春耕的肥田粉,算是鮮卑世子最后功德。”
鹽工號子聲中,幽州突騎押送著三千曹軍降卒穿過鹽田。他們將在開春前,把鹵水渠修到黃河岸邊。
薊城官學正殿,陸昭將《實務策論》遞給榜首寒士:“明日赴遼東任鹽鐵丞,可能鎮住慕容舊部?”
青年躬身:“學生備了三策。一曰鹽市控價,二曰通婚融胡,三曰……”
武則天突然闖入:“急報!孫堅在長沙掘得傳國玉璽!”
陸昭輕笑,指尖蘸茶在案上畫圈:“放消息給袁紹遺黨,就說玉璽在曹操墓中。”
窗外忽飄鵝毛大雪,掩去所有陰謀痕跡。而千里外的長江畔,某個少年正翻開染血的《鹽鐵論》,眉間朱砂痣如星火閃爍。
薊城官學的銅鐘撞破晨霧,寒門士子劉放手持《實務策論》,立于百尺木臺之上。臺下,范陽盧氏、博陵崔氏等士族元老面色鐵青,他們的族中子弟攥著錦緞考卷,指尖幾乎掐出血痕。
“今日考題——”張居正揮袖展開絹帛,“論《鹽鐵官營利民十策》。”
話音未落,盧氏族老盧琛拄杖而起:“荒謬!治國當循圣賢之道,豈容商賈賤業玷污經義!”
武則天輕撫案上骨瓷茶盞,盞中映出陸昭的冷笑。玄甲衛突然抬入十口木箱,箱蓋掀開,盡是盧氏私販軍械的賬冊。“盧公可知?”她指尖劃過冊頁,“幽州三年剿匪的弩箭,七成刻著范陽鐵坊的徽記。”
木臺之上,劉放揮毫潑墨:“鹽鐵之政,首在均平。今設官營,可斷豪強壟斷,如斷蛟龍七寸……”盧琛跌坐席間,絹帕捂住咳出的血沫。
北海城外,劉備望著新墾的千頃麥田。簡雍驅馬近前,馬背上綁著個掙扎的灰衣人:“糜氏商隊的探子,在鹽場窺探半月有余。”
“放了他。”劉備解下腰間水囊拋去,“告訴糜子仲,北海的鹽井隨時可查。”
探子倉皇逃竄時,懷中的《代田法》抄本滑落泥地。關羽拾起細看,竟是劉備親手批注的版本,頁邊密密麻麻寫著“減稅三成”“以工代賑”。
“大哥這是養虎為患!”張飛扯斷韁繩,“陸昭的新犁能讓畝產翻倍,咱們的糧倉……”
劉備望向天際盤旋的鷹隼:“翼德可曾見熬鷹?餓其體膚,去其野性,方能為用。”他輕拍腰間,那里藏著半卷秦弩圖紙——三日前從潰逃曹軍身上搜得。